歐陽毅的表情有些僵硬,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他瞪了司空片刻,纔不鹹不淡的開口說道:“這就是你說的事情?你說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靠。”司空忍不住低咒出聲,但現在處在下風的明顯是他。被抓了個現行不說,還落得個一身傷。
“有什麼事我們去總部之後再說吧。”易風來到歐陽毅的身旁,道。
“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準備怎麼解釋?”司空嗤笑道。他伸手在歐陽毅,面前轉了一圈,此時他身上都是血,他的,別人的都有。說是狼狽,到不如說是嗜血。
歐陽毅聞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易風,把人綁了,押回去。”
易風聞言一愣,隨即幸災樂禍道:“好,歐陽先生,是用鐵鏈還是繩子?”
“喂喂喂,你準備做什麼?”司空突然覺得,歐陽毅那雙閃爍着怒火眸子的樣子十分漂亮。但是歐陽毅的怒火可是越燒越旺。看着歐陽毅,他忍不住想要逗了他一句逗。但隨即又覺得自己這種想法實在是無聊之極。訕笑、尷尬之餘,司空也很無奈。
“我覺得你有必要說清楚,你到底做了些什麼。”歐陽毅深吸口氣,彷彿強抑着怒火說道:“現在整個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了,玄月閣被司空摘星大鬧了一番,現在元氣大傷。”
“哈哈……我只是想知道玄月閣到底有多少能耐。”司空轉身回去,任由一臉幸災樂禍的易風拿繩子把他綁上。歐陽毅的安全感似乎一直不太高,所以他纔會私自做主去玄月閣而不告訴他,卻不想歐陽毅這麼聰明,竟然能夠猜到他的去處。
兩人相見的地方是一處樹林,樹林在秀城之外,司空從玄月閣頗爲狼狽的‘逃’了出來的途中。
一行人回玄月閣,司空被綁了手腳跟在歐陽毅的身後,一路之上,凡遇到值守人員,無不對着歐陽毅恭謹的行禮,不敢有絲毫怠慢。但看到司空之後臉色無疑是先驚訝睡覺對着歐陽毅一臉的佩服。
然而一路行來歐陽毅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從進門開始便一言不發,易風則是一臉的隱忍,徐眉到時自然,不過眼光也不住的往司空臉色飄去,這一幕讓其他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進了內院,得到通傳的張海虎和暗夜等人迎了出來。見了歐陽毅,張海虎二話沒說,就與其他人一起跪下,動作間的那叫一個規矩。看得一旁的司空不禁在肚子中咒罵,媽的,剛剛下手那麼狠,這會兒倒是規矩了,算怎麼回事兒?
“歐陽先生,你可算是回來了——”豈料張海虎纔剛剛舉手抱拳,便便眼前司空的人影一幌吸引了注意力,“呀,是你這小子!”
說話時動作極快的出了手,他一隻手迅捷無比的托住了司空的胳膊,一擰,咔嚓一聲,司空只覺得自己胳膊不是裂了就絕對是脫臼了。好在被扭動時司空反射性的話便生出一股渾厚的內力護在了手臂上,生生阻住了張海虎拉着他往前而去的動作。
司空不察覺,一旁看着的歐陽毅的心頭卻是不由一陣狂跳。張海虎的手力歐陽毅最是清楚,司空此時有受制於繩子。歐陽毅反射性的上前一步,攔在了張海虎的面前,臉色僵硬的微微一笑,“張海虎,放手。”
“可是,歐陽先生,他……”張海虎微愣,隨即有些不樂意的看着司空。
一旁的暗夜卻開了口,道;“張海虎,放開他。”張海虎神經粗大看不出歐陽先生對司空的特別之處,可不代表他也看不出來。
感覺着手上的力道一鬆,司空立刻不着痕跡的後退了一步。別小看這一步,就是這不到半米距離的一小步,他便恰恰好退出了張海虎造出的氣勢範圍和武功所及範圍。即便是隨後他再此出手,司空也有了迴旋餘地。
在某些時候,一步間就是生與死的距離。沒有在鬼門關口打過滾的人,是做不出這種判斷的。
在一旁的暗夜察覺到這一幕,不由皺眉,他悶悶開口道:“公子這是何意?”說話間視線一直落在司空身上。
“他是玄月閣的貴客。”歐陽毅深吸一口氣,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是一如以往的平穩和溫和,聞言,那張海虎的臉色當即就變了,他大聲的嚷嚷起來,“貴客?就他?”
放眼看去,司空過處的玄月閣總部,無一不是一片狼藉。
而一眨眼,歐陽毅便說司空是貴客,這確實是有些強人所難,張海虎驚訝也是應當的。
司空笑得開心,歐陽毅卻回頭瞪了眼司空,換來的卻是司空更開心的笑容。
“你們好,再次見面,你們倒是依舊很精神。”?司空笑道。他可是肚子被捅了一刀,身上更是有好多處傷,雖然都是些小癢小痛。
司空這話說得輕鬆,可聽在張海虎和暗夜的耳中,卻變成了赤&裸裸的挑釁。一衆人臉色都十分難看,個個都瞪視着司空,恨不得把司空千刀萬剮。歐陽毅更是因爲司空那句話的提醒而想起司空身上的傷,臉色更是難看。
司空一人,他們幾個人、幾十人、幾百人一起上,結果司空只是受了點兒輕傷,而他們則是傷了幾百人。雖然沒有死亡,但是傷的都是重傷。大鬧一場之後,司空更是獨自一人從玄月閣脫身,這怎麼看都是司空贏了這一場。
“把他帶進去,你們跟我來。”歐陽毅易風和徐眉等人微微點頭,眼睛瞟向了張海虎和暗夜等人。老實說,歐陽毅並不想將司空的身份散佈得盡人皆知,畢竟玄月閣可不是什麼慈善機構,仇人、實力牽扯,一個不小心司空就有可能喪命。
但是現在,司空在玄月閣這麼大鬧了一場,他要是再不做些什麼,怕是更加不好交代了。
“你們都給我下去。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靠近。”?歐陽毅對其他的人吩咐道,衆人聞言立刻聽命退下。
見歐陽毅神色嚴肅,一行人紛紛沉默的進了門。
一進門,司空便轉動手腕,把手上的繩子掙脫了下來,看的易風瞪圓了眼睛。期間張海虎和暗夜也都戒備的看着司空好幾次,生怕司空再在這個時候出手。
見一行人在屋中站定,歐陽毅毫不避諱的說道,“玄月閣建立至今,所經歷的所度過大家都很清楚,在玄月閣,各位都是元老級的人物,今天,歐陽不說別的,單說一件事情。”
歐陽毅的話像是給在場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顆穩心丸,讓衆人都安靜了下來看向了他。
司空趁着這時候走到一旁,以左手捏住右手,手一按,‘咔嚓’一聲之後,自己續好了脫臼的右手。說實在的,脫臼都感覺並不好受,那就像是把自己身上的肉刮下來,然後再按回去一般。肌肉與肌肉摩擦時的感觸自己都能夠感覺得一清二楚。
那邊,歐陽毅又道;“家不可一日無主,玄月閣的主人相信大家都十分想知道,今日,歐陽想說的事情便是這件事情。”
聞言,衆人紛紛對視,面面相窺。
“玄月閣建立至今,用的都是那人的注意,就連大家的位置也都是那人的決定,以往那人一直隱於黑暗之中,不是不想與大家見面,而是另有隱情,今天,那人已經辦完自己的事情,所以……”
說到這裡,歐陽毅故意住了嘴,他站在衆人前方,正是一覽衆人神色的最佳位置。在他身後,便是易風和司空兩人。
見到張海虎和暗夜臉上的驚愕,易風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當初他聽歐陽毅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是如此。
衆人臉上神色各一,但是無一例外的帶着驚訝和慎重。
司空在這時間帶上了血玉扳指,站到了衆人身後。如果歐陽毅不是在這羣人面前承認他的身份,就絕不會這麼說。既然已經如此,他自然要好好給這些人一點兒驚訝。
“那人你們也見過了,而且就是今天。”歐陽毅一句話驚起千層浪。
聞言,張海虎和暗夜對視一眼,腦子紛紛轉動起來。今天見過的,而且還是他們都見過的。記憶中,印象最深的人——
兩人幾乎是是同一時間回頭,看向站在幾人身後的司空摘星。
司空此時正一臉看好戲的神情看着幾人,而他身後的易風則是一臉的幸災樂禍和樂不可支。
司空摘星?難道真的是他?這是張海虎和暗夜心中同時所想。回想起今天司空的所作所爲,兩人臉色都是十分難看。
“歐陽先生,你在跟我們開玩笑。”暗夜開口,卻是在用陳述句說話。
歐陽毅並未答話,而是微微搖了搖頭。然後看着張海虎和暗夜的臉色越變越難看。
“哈哈……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會這個樣子。”易風頗爲得意的笑道,“要知道當初我們剛剛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也和你們一樣,驚訝的眼睛都快落出來了。”
“你……”
“你們……”
張海虎和暗夜一左一右的看着默許的徐眉和易風,換來的卻是兩人一臉的無奈。
“既然如此,那麼我就有話直說了。”司空下意識的摸了摸指上的血玉扳指,這是司空得意時纔會有的動作。
司空此時是一身的血,腰上更是開了口洞口,替他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腥之氣。但是司空卻向是置身於堆血污之物的玉物,那些血污無論如何都不能沾染在那玉面指上。司空本就生的劍眉星目,此時得勢,更是步履軒昂氣質出衆。可是司空卻是一臉的坦然之色,毫不見畏懼和氣憤,此時的司空不像是在面對他們幾個人的殺氣,反而像是在漫步花園。
見衆人失神,司空更是滿意的扯起嘴角,一笑。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玄月閣的閣主。我不是在詢問你們的意見,只是在告訴你們,至於你們的意見,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司空雙手背在背後,上前一步,在一羣人神色各異的人中間,繼續道;“若是不想待下去了,大可以試着從這裡出去。”
最後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司空的臉上意見不見笑意,剩下的,只要有濃郁的殺意。
對此類事物十分敏感的暗夜打了個寒顫,右手暗暗捏住暗器,左腳後退一步做出了防禦的姿勢。張海虎相對的暗夜來說是要粗狂些,可是並不代表他是個莽夫,相反,張海虎動作十分敏捷。他動作迅速的倒退一步,皺眉戒備。
倒是不錯,都能夠抵擋住他散發出的殺氣。
只是……
司空不再掩飾眸中的血腥,完完全全的釋放了體內的殺氣,恍如實質般的殺氣透體而出。殺氣如同帶有實質般散出,司空一絲淡笑,森嚴的殺氣已瀰漫開來,只他一人的氣勢竟壓住了一屋子人的浮躁。
殺氣本是看不到的東西,但是修習過武功的人都能夠明確的感覺到他的存在,
暗夜、張海虎、易風、徐眉和歐陽毅等人都是武林高手,在這點上更是遠遠高人一籌。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的話,那我們就說說關於玄月閣的事情吧!”司空依舊笑得溫和,歐陽毅卻老老實實的起身,退到他身後,儼然一副聽命服從的姿態。
見司空在上位落坐後,歐陽毅竟向他深施一禮道:“歐陽謹遵閣主命令。”他這麼用一行禮,已經完全在其他人面前表明了態度。
“歐陽千萬別多禮,玄月閣能有今天,多虧了歐陽先生。”司空伸手使出內力凌空托住他的雙手,連忙說道。再怎麼玄月閣也是歐陽毅一手帶大的,這個禮他還真受不起。
“不!主僕有別,閣主自然受得起。”說完,歐陽毅不顧司空內力的拖墊,僵直着身體半跪了下去,半膝着地,已是大禮。
司空卻起身,“歐陽,玄月閣我是已經不準備在放手,但是我對明面上的東西沒有興趣,因此只要你肯在人前出現,就依舊是玄月閣的閣主。玄月閣,也依舊認你這個閣主。”
“司空……”歐陽毅先是大吃一驚,睡覺抿嘴苦笑。
“既然司空你都如此說了,我、我自當遵命……”?歐陽毅強扯了個笑容出來,不去理會胸口驟然產生的悶痛。既然已經決定如影隨行,那就不管司空想做什麼都定會相隨。
在一旁聽着的徐眉若有所思的看了司空一眼,在這時開口說道:“當年,歐陽先生突逢鉅變,得閣主暗中助力纔能有玄月閣今日的成績。如今,我玄月閣自當齊上下之心協力奉司空閣主之命,做司空閣主想做之事。”
徐眉一句話說得不輕不重,話語中卻依舊包含萬象,把歐陽和司空之間的事情到了個明瞭。她說得及巧,雖然也是事實,可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便變得十分不一樣。
而這話聽到了在場其他人的眼中,則依舊變成合情合理的解釋,他們若是再說什麼,就不免變得‘不識相’了。
“之前我們已經從歐陽先生口中,得知了司空的事情,所以你們若是還有所疑,可一次性說出來。”徐眉卻並未就此收手,反而接着說道。
“所以?”暗夜聞言挑起眉。這徐眉不是個羅嗦的人,既然絮叨了這麼多,定然還有後話。
“只是這閣主的位置,是定然不會再變了。”徐眉說得斬釘截鐵。歐陽毅的意思,亦是如此。
“閣主是司空,我沒意見。”暗夜道,頓了頓,暗夜有接着說道;“但是玄月閣閣主的傳承必須要有幾個必要的條件。”?暗夜的笑容突然變得和藹了,這讓司空不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張海虎是身強力壯的兇老虎,暗夜就是那種摸不着底的笑面虎。
“說說看。”司空的笑容也逐漸慈祥起來。
心中卻在暗罵:條件個屁,閣主又不是選秀,還要三從四德、三規死矩、文成武德的……那裡來的什麼條件?這暗夜分明就是睜着眼睛說瞎話,至於他的目的何在,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首先,武功一定要在我之上,不然我第一個不承認這個閣主。”?暗夜故作輕鬆的說道,探究的目光卻直接掃到了司空的身上。
“等有了閒功夫,我們可以試一試,前提是你要活到那個時候。那麼,先說下一條吧。”司空無比誠摯的笑道,在說到‘活到那個時候’的時候確實咬牙切齒的味道。
“第二個條件,就是你要和我們所有人都打一場,只許贏,不許輸,要是輸了……”
重點就在這裡吧?司空暗自在心中冷哼,之前鬧了一次玄月閣,暗夜就照着法子找回來。單對單的打還不夠,還要‘羣毆’。暗夜這做法倒不像是非要他知難而退的爲難,倒更加像是在解氣。可他乾脆不承認他繼承的資格不就完了,費那個事幹嘛?
司空視線所過之處,看到了繃着臉的歐陽毅,隱約明白了些什麼。
“這個時間由我們定,地點由我們選,規矩也由我們想。”
“暗夜,你是不是有些得寸進尺了?”司空笑得十分溫柔。
“既然是玄月閣的閣主,自然要能力出衆的人,若是過不了以上兩關,想讓我承認你的存在?門都沒有。不光是我,我說帶領的整個暗部都不會承認你的存在。”暗夜道。
司空挑眉。
“那武器呢?也由不得我選?”司空有些疑惑的問道。
“這個倒是隨你,我們玄月閣也不是什麼強人所難的壞人。”暗夜道。
“哼,你說起昧良心的話來倒是氣不喘臉也不紅,好生厲害的功夫,估計刀槍不入了吧?”
“功夫,什麼功夫?”暗夜誘惑。
“厚臉皮呀,你這臉皮絕對夠厚,刀槍不入都不是問題。”
“至於這第三個條件嘛,等我們想到了再說。”?暗夜的臉色變得十分鄭重。站在他身後的易風卻是忍笑忍得面龐發紅,他微垂下頭,連看都不敢看黑着臉的暗夜。
就連歐陽毅都在轉過身去,不開暗夜了。
“無論如何,我定當奉陪到底。”?歐陽毅深吸一口氣,微一揮手,便立刻低下頭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司空面前。
“你這是幹什麼?”司空吃了一驚,瞬間跑到了歐陽的背後站着。
“無論如何,歐陽的忠心不會變。”歐陽面不改色。
“你——”暗夜一臉菜色,歐陽毅這分明就是再跟他唱反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