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仙宗山下,金鼎法師回頭遙望,目光如炬。
“師傅,徒兒正要跟張小施主一辯真理,爲何匆匆離開?”
方靜有些不解的問金鼎法師。
他承認張恆的佛偈確實厲害,他不是對手。
但他要跟張恆辯駁的可不是佛偈,而是佛經佛理。
方靜相信,這個辯駁題目他不會輸。
張恆折服蘇世珣時展露的才華太過耀眼,就佛門大乘經論辯駁,方靜覺得以自身多年的修行,怎麼會輸呢!
要知道這玩意在南平州也就他們首院,總不能他張恆是天生聖賢、或者佛門大德轉世吧,
“方靜,師傅雖然走的是金剛明王道,但也只事不可爲不得強求。我知你想再爭一句反敗爲勝,但張恆那首佛偈一出,再爭就沒有意義了。”
金鼎法師遙望崑崙並不回頭,言語之中醞釀起一股激動引而待發。
“那佛偈確實厲害,弟子承認不是對手。但咱們此行終究還是沒能如願見到聖賢啊,師傅,多年不下山,你不遺憾嗎?”
方生悄然擋住了還想再辯的師弟方靜,跟師傅搭起話來。
“聖賢,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金鼎法師回頭,看向兩位弟子的目光帶着笑意。
前翻在山上,他卻是被那首佛偈鎮住了心神,一時沒有想的太通透,還以爲張恆只是聖賢教導出來的弟子。
但這一路下山,至此再回首崑崙經歷,金鼎法師卻是心中恍然。
哪是什麼聖賢弟子,那就是聖賢本身啊。
若聖賢教導的弟子,隨口一首佛偈都要壓過佛宗的羅漢,聖賢本身又得厲害到何等程度?
堪比他佛門菩薩果位,還是佛陀果位?
佛宗傳承千萬載,還不曾聽說出過教外的菩薩佛陀!
縱然有教外菩薩佛陀,最終也都皈依婆娑淨土。
張恆此子,現在是儒門聖賢,將來必成我佛門佛陀。
說不得到時,還能憑張恆才氣,分潤了儒門氣運,別出一道文成佛祖,我佛門也能在這天下讀書人中打下一塊江山來!
想到沒好處,金鼎法師笑意越發濃郁了。
猶如迦葉見佛祖,拈花而笑。
意態安詳。
方生方靜見師傅模樣,片刻沉思之後對視一眼,腦海中同時浮現張恆意氣風華,與蘇世珣坐而論道的身影。
師尊說已經見過了聖賢,莫非……
“師尊,那張恆張施主,莫非就是……儒門聖賢?!”
一句話出,方生方靜齊齊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嚇了一跳。
實在是,張恆若真是儒門聖賢,也太過年輕了!
看面相,他怕才過弱冠之年吧!
如此年輕的儒門聖賢,半聖之能,不說後無來者,至少至今算是更古第一遭!
“聖賢也好,半聖也罷。道門當年有老子化胡爲佛,成就我佛宗中央琉璃婆娑世界,張恆由儒化佛,也有據可依,何樂而不爲?”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好一個菩提樹,好一個佛偈,張恆此子佛緣深厚,日後必爲佛宗所得,成我佛宗文成佛,開我佛宗文道一脈!”
“此大利天下,大利蒼生!”
金鼎法師在望崑崙,目光灼熱,如同放光。
方生方靜從未見過今天這樣激動的師傅,又震驚與師傅的一番分析,一時間都怔滯了。
“阿秋~”
正跟李玄道面對面喝茶的張恆突然打了個噴嚏,背脊一陣發冷。
那個不長眼的在背後罵哥?不想混了是吧!
噴嚏打完,張恆心裡就罵開了。
秋風未動蟬先知,千年修爲在身,張恆早就寒暑不侵,要不是有人背後惦記,他怎麼可能打噴嚏。
“玉之,今天多虧了你。不過你還得多注意身體才行啊。不然我可不放心將幼璇交給你照顧!”
李玄道呡了口茶水,微微皺眉。
今天張恆顯露出來的才華,讓他刮目相看,但這一個噴嚏也讓他意識到,關於女兒的婚事,恐怕不會如他預想的那麼順利。
才華再高,也是凡俗,修成浩然不入大儒不成聖賢,終究是壽命短暫,與修士天壤之別。
張恆被李玄道一句別有深意的關懷弄的眼睛瞪大。
好你個李玄道,你這話幾個意思?諷刺我身體不好,照顧不好你女兒?你這照顧是我理解的那個照顧嗎?
你這是看不是誰呢!
我可硬着呢,身體棒得很!你別瞎猜!
鹹吃蘿蔔淡操心。
“玉之,這裡就你我兩人,你且跟叔父坦白說,你今日變化如此之大,與往日相比簡直像換了人,你是否是那儒門聖賢?”
突然李玄道話鋒一轉,銳利目光看向張恆,彷彿要將他看穿。
張恆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狠狠一跳,屁股就像被針紮了一樣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
完了,被看出來了!
這下想走也走不了!
一瞬間,張恆腦海先後蹦出兩個念頭來。
第一個念頭還好,關鍵是第二個念頭就讓張恆心裡發慌。
我這文不成武不就的時候,好說歹說都不犯我走,如果發現我真是儒家聖賢,豈不是這輩子註定要綁死在這崑崙仙宗,錨定在李幼璇這相看兩生厭的女人身上?
這不造孽嗎?不行,得趕緊像個辦法糊弄過去。
“哎,我怕是老糊塗了。玉之你年紀輕輕,又是我看着長大,怎麼可能你成了儒門聖賢我會不知。”
李玄道話頭一鬆,自我解答起來。
張恆心痛狠狠一輕,看着自說自話的李玄道,呼吸都粗重了兩分。
臥槽你個老……叔父,你這是炸胡你知道嗎,差點嚇死我!
好好說話你穿什麼大氣啊,害我白費盡心,平白緊張。
嚇壞了我這顆世上絕無僅有的聰明大腦瓜,你賠嗎!
“玉之,你與我誠實說說,你在唐國默默無聞多年,爲何今天卻這般驚才絕豔?你是否……真跟那天救我崑崙仙宗上下的儒門半聖有關係,他大隱於市,也要你和光同塵?”
眼神一轉,李玄道又拋出了新的想法,一副今天不探出點乾貨來,決不罷休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