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爹,聽說了嗎?下泉村來了個先生……哦,你也要去啊,那咱們一起!”
“幺兒他娘,你辛苦一下,把雞餵了,我要去下泉村一趟,晚間就回。”
“聽先生的,準沒錯!”
“林叔,你說先生爲什麼白白教咱們這麼實用的好東西?”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有用就行了。咱們苦哈哈下里巴人,有什麼好圖謀的。”
“也是,先生肯定是菩薩心腸!”
“爹,咱們明天還來嗎?”
“來,爹來,你在家幹活。爹年級大了,幹活下力氣伺候莊稼不如我兒了,不過聽先生講課,爹還是行的。”
“……好吧,爹,你可千萬千萬別聽漏了,回來要教我的!”
“哎喲喂姚寡婦,你也去請先生講課啊!你聽得懂嗎?這籃子裝的啥?不會是想賄賂先生的東西吧?”
“姚寡婦,要賄賂先生,你找個好夜景,把自己送進去不是最……哎你怎麼打人!”
“老孃撕爛你的狗嘴!不準侮辱先生!”
漫無目的在天上游蕩的張恆,突然聽到了好玩的事情。
“這個先生,貌似有點東西啊!”
十里八鄉都在議論,都要去聽課,還有寡婦爲此大打出手,撕撓漢子,張恆不得不感興趣。
收了神通,悄然落到地上,左右一看,張恆找了個路邊茶攤坐了進去。
要了一碗粗茶,兩樣小食。
粗茶是真的粗,張恆喝了一口就決定讓它浪費掉,不過鹽水青豆跟綠豆糕意外的不錯。
一邊驚喜的吃着小菜,一邊豎起耳朵聽來來往往的人議論,張恆很快鬧清楚了他們口中的先生是幹啥的。
先生的名諱沒人知道。
只知道先生,只要天氣允許,就會在下泉村外那顆三百年的老榕樹下講課,每三日一講,從今年春耕前開始,每次一講兩個時辰,時間固定在午後到下午階段。
從最開始下泉村人當那個先生是傻子,到現在名傳十里八鄉,衆多莊稼漢不惜耽擱田裡的事情,都要擠出時間去聽講,這先生用了一個春耕的時段。
大概四個月不到。
講課的內容並不高雅,更不高深。
畢竟聽講的都是莊稼漢,要對胃口,否則莊稼漢一年四季忙地裡的活都忙不完,就算農忙也得抓緊時間休息,儲備體力趕下一波耕種,哪有那閒工夫聽講。
所以,先生講課的內容全都是跟種田有關的。
從最開始講課,下泉村的人認爲是傻子,到春耕開始,有人發現那先生講的言之有物,而且每說必中。
漸漸就有人試着聽,然後照着做。
等這得有了向好的變化,就一個傳一個,漸漸下泉村都開始聽講起來。
但也僅限於下泉村。
但到了春耕收穫的時節,那個講耕種的先生,名聲一下子就傳播了開來。
沒有特別的原因,就單純的是下泉村聽講的莊稼漢,每畝地多打了三五斗糧食。
別看三五斗一畝的增加不多,但是整個下泉村加起來,卻實現了糧食總增產三成的轟動效果。
莊稼人是最謹慎憨厚,也最靈活聰明的。
他們一輩子都只幹一件種田的事情,所以他們憨厚謹慎,但涉及到增產,且有了實際例子擺在眼前的時候,再憨厚謹慎的莊稼漢也會變成大聰明。
他們想學。
不惜一切代價想學。
每畝多收三五斗,每年春秋兩季耕種,那得多出來多少糧食?
那多出來的不是糧食,是安心,是富足啊!
是能吃飽的奢望,是能添新衣,是能養孩子,是能遠避饑荒的保障!
所以先生的課,要聽,得聽,必須聽,還得聽好,聽認真。
“有意思。”
吃下盤子裡最後一塊綠豆糕,張恆笑了。
這個先生闊以的,戰術很先進,都學會農村包圍城市了,能不先進。
張恆從中聞出了一股濃濃的不懷好意味道。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這個講農科,幫忙種田的先生,不懷好意啊!
這多有意思,得去看看。
不管是鄰國來的大手子,還是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計劃執行者,既然現在都已經十里八鄉傳名了,而且這名聲還會隨着分裂傳播效應急速擴散,碰上了沒道理不去瞅一眼。
哎,就是這麼瀟灑,這麼愛湊熱鬧張某人。
浪遍天下,有熱鬧不看可不是民族秉性。
吃和看熱鬧,是大吃貨帝國的傳統。
哪怕穿越了世界,依舊選擇當文化傳播大使的張恆,以祖國爲榮,堅決維護民族優良傳統。
“店家,給我包兩份青豆帶走,結賬。”
有了看熱鬧的心思,張恆行動力很充足。
正好今天那個先生開講,必須要去看看。
付了錢,邊走邊吃着青豆,張恆隨着路人一起往下泉村走去,繼續豎起耳朵,從路人口中多聽一些相關消息。
“嚯,好大一顆榕樹。”
一顆樹冠覆蓋了至少兩裡地的大榕樹出現在眼前,垂落的氣根細密如麻,那些入了土的氣根,粗壯都要兩人合抱了。
不愧是三百年的老榕樹,都一樹成林了!
鬱鬱蔥蔥的大榕樹,看着張恆小小驚奇。
自然瑰麗,莫過於雄奇。
這一顆榕樹,足以稱一聲奇異!
“先生已經開講了,快走,咱們遲到了。”
身邊路人懊惱急切的叫嚷一聲,匆匆加快腳步,小跑向大榕樹。
張恆也不搞特殊,同樣小跑着往榕樹那去了。
到了近前,能容納千人的樹冠下已經擠滿了大半,張恆找了個不顯眼的但視野好的地方,往前頭看起來。
只見一位粗衣麻布,黝黑精瘦,十足老農模樣的男人,正站在一塊榕樹長歪了,在地面堆起來的墩子上,用渾厚淳樸的聲音,說着直白的耕種知識。
怎麼育苗,怎麼耕土,怎麼防蟲,怎麼施肥,怎麼護理,說的直白深入。
用最粗淺直白的話,將相關的技術講的通透。
但又全程自說自話,沒有跟聽衆半點互動的意思。
像一個熱情的,又無情的宣講機器,精瘦男人傳授着他的耕種技巧。
“這人,不是大奸大惡,就是圖謀不軌。”
看着聽着,張恆很快給男人下了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