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章 敗潰(二)

這一年的十一月,介於岡村寧次在豫湘桂的作戰中優秀的表現,日本大本營任命其爲駐南京的中國派遣軍總司令官,接替了原總司令細俊六的位置。細俊六在六月時獲得了日本天皇授予的元帥稱號,並被調回國內任陸軍教育總監。

十二月的時候,重慶的軍委會也進行了一項重大的改組,成立陸軍總司令部。這其實是應美國盟友的建議應運而生的,目的是爲了中美軍事方面統一體制,以便與美、蘇等盟國做好反攻日本的準備。其編制完全仿照美國的陸軍體制,設有一個陸軍總司令,其下又有副總司令、參謀長、副參謀長等多人,總部又下設人事、情報、作戰及後勤四個業務參謀處,並直接指揮四個方面軍,每個方面軍分轄四到六個軍不等,這相當於是兩個集團軍的兵力。而原有的各戰區戰鬥序列不變,均受陸軍總部指揮。

陸軍總部的總司令便是軍政部長何應欽,其下的四個方面軍中,第一方面軍是據守在雲南的滇軍,司令官爲盧漢;第二方面軍是從廣西撤至貴州的桂軍,司令官爲原第四戰區司令長官張發奎;第三方面軍司令官是從第一戰區敗歸的湯恩伯,雖然這是一個令人痛恨的大將,但畢竟是委座的親信;第四方面軍司令便是靠着自身的實力,一路從淞滬會戰打過來,幾乎是經歷了抗戰中所有大戰、戰功赫赫的王輝將軍,在此之前,他是國軍第二十四集團軍的司令官。王輝將軍是這四個方面軍的司令官中,年齡最小,資歷最淺的,但卻是真正能夠打仗,真正可以打勝仗,並且真正有真才實學的將軍。在第四方面軍的麾下,盡是國軍的精要主力,除了王輝原來的第七十四軍及後來劃入的第一百軍以外,還劃入了原隸屬於第六戰區的第十八軍及第七十三軍這兩支土木系部隊,已然成了一支國軍中最威武之師。

值得一說的是第十八軍此時的軍長已不再是彭天廣,而是胡從俊。八月的時候,郭萬參謀長按照陳長官的指示,爲了避免十八軍正、副軍長的矛盾激化,將原軍長彭天廣調往他部任職,而將副軍長鬍從俊提升了上來。隨着胡從俊正式升任第十八軍的軍長,十一師也做了部分變化,原師長因與胡從俊不和,通過關係調往了他處,這正是胡從俊求之不得的,立刻向上峰打報告提議其親信——十一師的副師長楊濤升任了師長,這個提議很快被陳長官應允。就在楊濤升任十一師師長之後,王元靈也得到了提升,被任命爲副師長兼政治部主任。

在此之前,十一月的時候,對於十八軍來說,還有一件不得不說的事,那就是作爲中央軍嫡系主力,這個軍第一批得到了換裝美械的待遇。國軍第一批換裝美械的部隊只有五個軍,十八軍便位列其中,可見這支軍隊在委員長和軍委會中的份量之重,當然這也得益於陳長官在後面的使勁。經過三個多月的緊張訓練,在美軍駐派的代表幫助之下,衆官兵們已經能夠對美式軍械裝備有所掌握,並可以熟練操作使用了。就拿十一師來說,下級軍官都能夠使用上美國造的卡賓槍、湯姆式衝鋒槍;師部直屬的炮兵營也改換了美式、口徑爲七十五的山炮,團部也配製有直屬戰車防禦炮連,營部則配備了迫擊炮排,連以下的輕重機槍也配備了甚多。這對於十八軍來說,由於大量地裝備了美式武器,戰鬥力上已經有了一個重大的飛躍,火力配給已經比日軍最強的部隊還相強上了一大截,這讓胡從俊興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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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一日的時候,重慶迎來了一位從日軍戰俘營解救回來的將軍,他就是衡陽保衛戰中率第十軍守城四十七個晝夜的方先覺軍長,國人們以寬闊的胸懷來歡迎這位豎過白旗的將軍,畢竟,他曾經與敵人做過了頑強的對抗,雖然最張失敗,但在人們的心目中,他卻還是雖敗猶榮,就連路邊上的羣衆打出的標語也是:“歡迎抗戰的靈魂歸來!”,而《大公報》等多家報紙也發表社評,將這位方將軍比作唐朝安史之亂中的中流砥柱張睢陽,視之爲民族英雄。這一回就連蔣委員長也奇怪地發表了講話,並沒有責怪這位方軍長曾舉過降旗,反而大大的安慰了他一番,讓這位敗軍之將受寵若驚。

陳儀校長邀請方將軍到陸大爲學員們演講,方將軍愉快地答應了。

與方將軍一起來到陸大的還有軍政部長何應欽,這位新任的中國陸軍總司令馬上要前往昆明籌建司令部,也想到陸大來網羅一些人才來作參謀。

在陸軍大學的禮堂中,方軍長侃侃而談,在說到衡陽保衛戰的慘烈之時,不由得聲淚俱下,聽衆也無不熱血沸騰。

張賢一直在聽着,可是他的腦海中出現的卻不是方軍長的衡陽,而是五十七師的常德。衡陽與常德之間有着太多的相似,也有着太多的遺憾和悲傷。第十軍據守衡陽,根本就是五十七師死守常德的大型翻版,只是結局卻是如此得不同。衡陽戰上,第十軍以舉起白旗爲這個英勇的部隊劃上了一個遺憾的終結;而常德的第五十七師,卻是以幾乎全軍覆沒的代價贏得了無上的榮譽。衡陽之戰,最終的結局也是輸掉了整個湖南的戰局;而常德之戰,卻是贏得了湘北的一次大的勝利。這些,都還是不讓張賢感到難過和悲憤的,他難過和悲憤的原由卻是這兩位主官截然不同的命運。常德之戰,羅師長力盡死戰,最終因爲率部突圍獲得生機,而被委座斷定是棄軍逃逸;可是方軍長雖然也是盡了全力,但卻選擇了樹起白旗,這樣確實爲廣大的英勇戰士保全了性命,卻畢竟是有了一個不光彩的經歷,只是爲什麼委員長卻沒有怪罪?反面褒獎有嘉呢?這是他一直都想不通的地方,也許,在委員長看來,羅師長的爲德不卒,不能夠與士兵同甘共苦,是其深惡痛絕的原因;而方軍長能夠與那些受傷跑不了的士兵們共患難,也是其能夠得到獎勵的原因。只是,委員長真得是以人爲本嗎?如果委座當真能夠用以人爲本的目光來看待他的這些屬下們,那麼,這個領袖爲什麼還會置那些苦難的百姓們不顧?去扒開黃河花園口的大堤?去燒掉繁華的長沙城?

越想着,張賢便覺得自己的頭腦越是混亂,他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是走入了一條死衚衕裡,這種深層次的問題不應該是他這個當兵的人來考慮的,再說,就算有千般的不是,他又怎麼能懷疑國軍的統帥?全民的領袖呢?

方軍長的演講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結束了,緊接着何部長又熱情洋溢地爲大家鼓舞了一番,無非說些希望大家刻苦學習,將來報效黨國的話。

接下來的是一個座談會,三百多學員選出了十幾名代表,在陳校長的親自主持之下,與方軍長、何部長等高級人物坐在一起,依照校長的想法,是要大家暢所欲言,能直接與何部長等高官們當面討論國家及陸軍中的大事。當然,這些所選出來的學員,也是陳校長認可,不會提出些讓這幾個長官爲難問題的學員。其實,這也是何部長想要的。

張賢自然作爲最優秀的學員,成爲陳校長親自點名而出的學員代表,其它的十幾個人也都是平日裡在學校裡表現穩重、而且品學兼優之輩。象雷霆、齊飛那些過於激進的學員,卻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不過,這十幾個人中,於長樂也位列其中。

大家對於何部長的提問倒是不多,大多數學員只是在問國軍何時能夠反攻,這是一個令所有的中國軍人爲之心動的問題。何部長的回答明顯得還着官腔與不確定性,張賢心中暗自好笑,這種問題就算何部長真得知道,也不可能在這裡明確地告訴大家;更何況這種事也不是他這個新任的陸軍總司令可以作主的,一切還要看委座的決定。不過,何部長還是給了大家一個希望,告訴大家,滇西緬北的遠征軍已經取得了巨大的勝利果,用不了多久,那邊的敵人就可以被擊退肅清,一旦完成了遠征任務,國軍必定會向廣西、湖南方面發展,奪回這一年裡被日本人搶走的國土。面對何部長的回答,還是令學員們感到滿意,再怎麼來說,國軍並非象外界所傳說的那樣不求進取,這說明軍委會還是在積極地組織反攻之中。本來,張賢對於何應欽的印象裡,多的是投降派的嘴臉,可是這一次座談會,卻使他對這個何部長有了一個嶄新的認識,發現這個何部長並非真是一個賣國賊,也有他抗日愛國的一面。

但是,對於方先覺軍長,大家卻沒有這麼客氣,儘管媒體大衆對於這位作了俘虜的敗軍之將給予了極大的同情與慰問,但是在陸大的學員中,這些真正的軍之驕子們卻有他們自己的見解,一位學員首先舉手提問道:“方軍長,委座對我們軍人的明訓裡明確要求,作爲軍人,若不成功,必當成仁,而方軍長雖說死戰衡陽,功不可沒,但是畢竟有違了委座的明訓,不知道方軍長當初爲何沒有選擇成仁一途呢?”

方軍長的臉色有些難看,陳校長也瞪了這個學員一眼,他並不想讓這個座談會成爲一個批判會。不過,方軍長還是答道:“其實,選擇一死要比選擇苟活要難許多。實不相瞞,當時眼見着城破之時我已經下了自戧的決心,但是被我的屬下們發現,並奪下了我的手槍,他樣要求我能夠爲大家想一想,固然我一死可以成名,但是尚有九千多的官兵呢?其中六千多是走不了的傷兵,這些人又怎麼辦呢?我當時很是猶豫,我若死了,這些人只怕也萬無活命的可能,只能被敵人屠殺,倒不如去與敵人談判,說不定會有轉機,所以,我當時便聽從了屬下的建議,派出了參謀長去與日軍談判,他們最終答應了我們提出來的要求!”

又有學員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認爲不管怎麼說,方軍長這都是投降,這都是爲中國軍隊丟了大臉。這讓方軍長很是難堪,好在旁邊的陳校長與另外幾個官長幫腔,纔算是轉開了話題。

張賢聽着方軍長的辯解,又想起了羅師長來,當時的情形幾乎是與第十軍一模一樣,在生與死,榮譽與恥辱之間,作爲一個領兵之將,在那一刻確實是面臨着巨大的難題,至今他依然記得胡從俊曾經跟他說過的話:“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唉,不過是轉念之間的事,本來可以流芳千古的,可惜了!”他是在感嘆羅達沒有抓住青史留名的機會。可是設身處地的來想一想,要是自己也當了一位將軍,在無路可走之際,也與羅達和方軍長面臨的處境相當,自己是會選擇名留青史的犧牲?還是會選擇爲了保全成千上萬的傷兵而投降呢?

這確實是一個很難做出選擇的問題,以至於在今後長長的歲月裡,這個問題始終縈繞在他的腦海中,得不到一個正確的答案。命運真得是如此得捉弄人,直到幾年以後,張賢真得面臨到了這種情況,可是在那個時候,他已經身不由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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