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興沒有讓張賢失望,在張賢準備出動之前,帶着人從大金溝附近抓到了兩個解放軍的俘虜,其中一個還是一個班長。
當這兩個俘虜押到了張賢的面前時,張賢大喜過望,緊急突審之下,這才得知這次與自己對戰的原來是自己的那位好友劉興華,他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一種莫名的擔心涌上心頭,這一仗是他最不想打的,但是卻要無情地面對,除了劉興華之外,他馬上就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張義。
張賢迅速召集起了自己手下的幾員大將,要馬上行動了,不容他有半點的私情。
“各位,如今我可以肯定地告訴大家,我們面前的敵人就是劉興華的襄河縱隊!”他說着,很想說這是一個老對手,忽然想到這裡面並沒有人知道劉興華就是馬文龍。
“呵呵,這不這是共軍的一隻地方部隊!”徐海波有些不以爲然。
張賢點着頭,“不錯,這的確是共軍的一支地方武裝,但是我們並不能因此而對敵輕視!”他說着,用嚴厲的目光掃視着坐下的衆人,沉聲道:“這個劉興華能夠在我們左右兩路的夾擊之下,應會自如,就已經說明這個人很不簡單,最其馬,他肯定是十分熟諳遊擊作戰,否則也不會如此輕易地就將五十三團包圍。”
衆人也一齊點着頭。
張賢卻是暗自慚愧,如果早就知道自己的對手會是劉興華的話,他可能不會如此地冒進。會場中,大家都聚精會神地聽着他的話,他走到了地圖之前,舉起了手中的一根棍子,指着那道山谷,對着衆人道:“大家來看,如今五十三團是在這個位置,而敵人已經在大金溝佈下了一道嚴密的防線,謹防我軍的突破,一旦我軍突破了大金溝,那麼五十三團之圍也就不攻自破了!”
衆人還是一齊點着頭,對於自己旅長的分析十分認可。
張賢緩了一口氣,又接着道:“如今,我們已經知道,劉興華把四個營的兵力部置在了大金溝之上的兩邊高山之上,那兩處陣地易守難攻,如果我們正面搶奪的話,只怕要兩倍於敵的兵力,還要準備有數倍於敵的傷亡,這是得不償失的,所以我不準備這麼打。”
“不知道旅座如何安排?”三十二團的團長熊開平忍不住地問着。
“強攻的代價很高,而且這個地區地形狹窄,我們連重炮都無法通過,只能用迫擊炮和輕形山炮進行火力打擊,如此一來,很難有效地將敵之火力壓制。所以,這個時候,我們不可以強攻,只能智取!”張賢向大家解釋着。
“旅長準備怎樣來智取呢?”三十一團的白京生團長也經不住地問道。
張賢指着大金溝的西側,對着大家道:“你們看,西側的這裡是兩座山峰,其中南面的這一座最高,如果我們把這座山峰佔領,那麼這附近的所有山頭就都在我們的火力打擊範圍之內。”
大家都點着頭。張賢接着道:“可以確知的是,我們的敵人在大金溝兩邊都已經設置了防禦陣地,西側的兩個山峰有兩個營駐守;而東側是比較平緩的山嶺,也有兩個營的兵力。所以我準備先採用偷襲的戰術,在兩邊分別奪下兩處陣地,然後以此爲基礎,再奪下敵人的整個陣地,將敵人趕將下去。如果此計能夠一舉成功是最好不過,如果不能夠揍效,我們還有第二套方案!”
衆人都睜大了眼睛,仔細地聽着,在大家來說,有旅長的親自安排,總能夠有所收穫。
“第二套方案就是抓住重點,勢在必奪,其他的陣地可以暫且緩攻。而這個重點,自然是西側南邊的山峰。”張賢繼續地道:“在兩邊各部進行偷襲之時,我們預先在西側的兩峰之間伏上兩個連的兵力,如果偷襲得手,那麼這隻兵力轉而配合偷襲各部鞏固即得陣地;如果偷襲沒有成功,那麼偷襲部隊立即轉爲佯裝強攻,這支部隊將成爲攻擊主力,從敵之側背衝上山去。”
聽到自己的旅長講完,大家都興奮起來,開始討論起來。很顯然,這兩套方案已經被張賢深思熟慮過,對他們來說,只要堅決地執行下來,就一定可以取得勝利,尤其是熊開平與白京生兩位團長,對自己的這位上司更是崇拜不已。良久之後,衆人一致認爲張賢的這兩套方案可行,肯定能夠奪下陣地,而且可以以最少的傷亡換來最好的結果。
張賢雙手向大家揮了揮,示意衆人安靜下來,這才分派着任務:“這次行動還是要大家精誠合作,互相配合。偷襲與奪取敵人大金溝的兩邊陣地,這是非常艱鉅的任務,就交給三十二團來完成,熊團長,能夠完成嗎?”
熊開平站了起來,朗聲道:“能夠完成!”
張賢點了點頭,又補充道:“呵呵,三十二團三個營對付敵人的四個營,這個任務不輕呀,我看這樣好了,我再把陳大興的警衛營調給你來用,這樣你就也有四個營了,爲了以防萬一,再給你兩個連作爲預備隊。按常理來說,攻守雙方的兵力應該是攻多守少。不過熊團長,你也不必太擔心,這些敵人雖衆,但是卻是共軍的地方部隊,戰鬥力不會很強的!”
“嗯!”熊開平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張賢又把目光投向了白京生,這才道:“在三十二團攻擊敵人的時候,三十一團要隨時做好戰鬥的準備。在三十二團一拿下大金溝的陣地之後,三十一團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通過那道天險,奮力救出五十三團!”
“是!”白京生也起立回答着,聲間宛若洪鐘。
“我們行動的時間定在今天晚上,三十二團必須要在明天拂曉之前,拿下所有的敵人陣地。這種夜仗不好打,但是我們也不是沒有打過,我希望大家能拿出當年打鬼子的精神,一舉把我們的敵人擊潰!”最後,張賢這樣地鼓勵着大家。
“是!”衆人異口同聲地回答着。
※※※
陳大興遵從張賢的命令,帶着警衛營來到了三十二團,找熊開平報道,同時也從十一旅的旅部裡帶出來了一百多套解放軍的灰布軍服,這些軍服都是劉鄧部隊的式樣,是在幾次大戰的情況下,從解放軍俘虜身上脫下來洗淨的,以張賢的說法,這些服裝應該對熊開平有用,實際上已經把這次戰鬥的細節告訴給了他,熊開平也是一個聰明人,一見到張賢送過來的這些服裝,馬上明白了過來。
“呵呵,旅長想得可真周到!”熊開平一邊接收着這些服裝,一邊笑得合不攏嘴。
“熊團長,你準備怎樣來打呢?”陳大興十分關切地問着。
熊開平又笑了笑,對着陳大興道:“怎麼打,旅長早就已經交待過了,說實在的話,我也只是一個傳令的人,真得要打起來,還是要看你們這幾個營長和連長!”
陳大興也笑了,知道這是熊開平的客氣之詞,而此時部隊還在調集之中,離着天黑還有一段距離,自己這個營得到的任務到時熊團長肯定會事先告之的,也就不再多問。
正說之間,卻見熊三娃快步跑了過來,一見到熊開平便經不住喊着:“大哥!”
“三娃,你怎麼也來了?”陳大興跟他打着招呼。
熊三娃看了看陳大興,愣了一下,連忙也叫了一聲:“原來大興哥已經到了,你膠有事你們先談!”說着轉身就要離去。
“呵呵,三娃,我跟你大哥說完了,你們兩個兄弟說吧!”陳大興叫住了他,帶着自己的勤務兵走了。
看看屋裡只剩下了熊開平與自己,熊三娃這才問着:“大哥,我知道今天我們就要和馬……哦,是劉興華的部隊打了!”他知道劉興華就是馬文龍,剛纔一急之下,差一點說走了嘴。
熊開平點了點頭。
“大哥,要是你在戰場上遇到了二哥,怎麼辦呢?”熊三娃不由得問着,話語裡滿是焦慮。
熊開平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不快地道:“這個問題你就不要多問了,我原來已經說過了。”
熊三娃愣了愣,卻又不甘心地問道:“大哥,你真得會大義滅親嗎?”
熊開平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肯定地點了點頭。
“不行!”熊三娃堅定地道:“大哥,你不能這樣!”
“爲什麼?”
“他就算是我們的敵人,但也是我們的兄弟!”熊三娃以毫不容人懷疑的口氣對着自己的大哥說着:“賢哥說得好,兄弟之間要是手足相殘的話,那纔是人生最悲哀的事,就算是暫時能得個輸贏,將來也會後悔終身的!”
熊開平怔住了,看着自己這個兄弟已經削瘦的面容,彷彿這兩天都沒有睡好,他霍然明白,自己的三弟長大了,已經會想事了。
他抿着嘴想了一下,卻又問着熊三娃:“三娃,如果我遇到了二娃,我肯定會放過他的,只是卻不知道他會怎麼樣來對我。蠱惑人心是共產黨的專長,不知道老二是不是也已經中了赤毒!”
“不會的!”熊三娃肯定地道:“要是二哥是那種人,他也不會在認出我之後,把我放開!”
熊開平點了點頭,長出了一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好說了!”
看到已經說服了自己的大哥,熊三娃心中彷彿是一顆沉重的石頭放了下來,卻又有些不安地道:“還有,大哥,爹也在敵人的陣營裡,這一仗也可能會遇到他!”
一聽到熊三娃提起了熊卓然來,熊開平的眼睛便瞪了起來,十分厭惡地道:“你不要再提他,我們的父親早就死了,那個活着的跟我們沒有絲毫地關係。”
熊三娃愣了愣,看着自己大哥如此果決的樣子,還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