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靈犀(二)

終於是要離開的時候了,王金娜不由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回頭望了望已經被拋在身後的高莊,那座殘破的磚塔在淒冷的天底下,卻是顯得如此得蒼涼,如此得偉岸,同時也是如此得悲愴。

“大嫂,真得不回趙集了嗎?”張義還是忍不住地問着,在他的內心裡,當然是希望王金娜可以回去,最少他也可以向劉興華做一個交待。

王金娜轉回了頭來,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她順着大路看着前方遠處蒼茫的天地之間,荒蕪的原野裡沒有一絲的青綠,有些地方還可以看到未化的積雪斑駁着彷彿是大地的花衣,偶爾會有一兩個挑擔子或者推着小車的農民出現在視線裡,但是隨即便被滾滾的車輪甩在了身後,在後面揚起一串高起的塵土。

“劉大哥他們還在那裡等着我們呢!”張義提醒着她。

“讓他等吧!”王金娜面無表情,懷裡抱着一個白布包裹起來的瓷罈子,冷冷地道:“他欠了阿賢那麼多,讓他白等一場也不過份!”

張義不敢再說些什麼,從大嫂的話語裡,他還是聽出來自始至終,王金娜就沒有原諒過劉興華,也沒有信任過他。

吉普車轟鳴着終於駛上了蒙宿公路,這條已然千瘡百孔、破破爛爛的柏油公路,也曾是當初國民黨軍第十二兵團向北行進的路線,只是大軍過後,千萬的人馬已然化爲了煙塵,可是這條路還在,見證了許許多多的悲歡離合,生生死死!

王金娜的腦海裡一直回想着剛纔與那個於得水相見的情景,不會錯的,如今的於得水就是張賢,原來的張賢就是現在的於得水。她先把熊三娃叫到了邊上,那個時候張義也有自己的事,被那個叫做田春妮的姑娘叫走了,這樣倒是給了她可以單獨詢問的機會。打穀場的會場之上,訴苦的人說得聲嘶力竭,而那些聽衆也羣情激奮,沒有人會去在意邊上王金娜的問題。

“三娃,你老實告訴我,於得水是不是阿賢?”王金娜直截了當地問着,她要抓緊時間把自己的疑問解決掉,說不定張義什麼時候就回來了。

“不是!不是!”熊三娃指着天發着誓。

王金娜一聲得冷笑,告訴他:“三娃,你別替他瞞我了,剛纔我已經認出了他來,你告訴我,是不是他的臉燒了,被毀了容,所以不敢來認我?”

熊三娃愣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瞪着一雙大眼睛,問出了一個令他都覺得有些愚蠢的問題:“你……你怎麼會知道?”

聽到這句話,王金娜一顆高懸的心倏地落了下來,這個熊三娃真得是笨得可愛,但是她已然沒有多少心情來調侃這個兄弟了,只是點了點頭,眼中噙着淚水,有些埋怨地罵着:“阿賢怎麼這麼糊塗,他怎麼可以那樣得想?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他始終還是我的丈夫,還是小虎的父親……”說到這裡,已然是泣不成聲了。

熊三娃也被感動了,當即連聲勸解着:“嫂子呀,你莫哭呀!我……我一定好好的勸勸賢哥,回頭讓他給你陪個不是!”

王金娜搖了搖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這才平靜地告訴他:“三娃,我今天就要回武漢了,離開這裡,知道他還平安我的心就踏實了許多,我知道現在他很難,你跟大興都是他的兄弟,比張義還靠得住,所以我纔會跟你說這些話!我也不傻,不會跟別人透露他的消息,你回頭告訴他,就說家裡的事讓他放心,如果有脫身的機會,還是要快些脫身的好!”

熊三娃連連點着頭,同時告訴她:“賢哥也是這麼想的,只是解放軍看得嚴,而且我們也沒有路條,要是能跑我們早就跑了!”

王金娜點了點頭,最後告訴他:“三娃,你放心,你大哥的家裡,我也會好好照顧的,你去把大興叫過來,看看他有什麼要給家裡帶的話!”

“嗯!”熊三娃點着頭,這纔回歸隊列裡把陳大興叫了出來。

但是,陳大興的一番話卻又讓王金娜陷入了兩難之中。

與熊三娃相比起來,陳大興明顯得聰明與冷靜了許多,而且想得也周到很多。

“嫂子呀,賢哥這麼作有他的道理,其實留在解放軍裡也沒有什麼不好!”陳大興告訴王金娜:“如今看來,國民黨的氣數是要盡了,賢哥也跟我講過,就算是能夠從這裡脫身,也不打算再回國軍部隊了,他說共產黨肯定會接着打下去,不會只爲得到眼前的這點利益而罷手,如果真得是那樣的話,別說是武漢,便是南京、上海也不是安全的地方,除非是遠走他鄉,去國外生活!但是,他又說,作爲一箇中國人,他真得不想過那種寄人籬下的生活,所以,他對我說在這種亂局之下,處事的最佳方式就是靜觀其變,再做選擇!”

王金娜愣了愣,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這麼長遠,對於阿賢的時局評判,她也說不清楚,但是她相信阿賢的眼光。

“嫂子,聽我一句話!”陳大興十分誠懇地道:“詐死瞞名在這個時候對於賢哥來說,是最好的一個選擇。我知道他因爲被毀了容心情十分不好,但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樣反而沒有人能夠認出他來。他現在的心情很差,我想怎麼也要過上一兩個月,或許等他平靜下來,會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聽着陳大興的話,王金娜不斷地點着頭,覺得句句真實,句句在理。

陳大興接着道:“嫂子,現在他還不能跟你相認,這件事如今只能是你知、我知,再有就是三娃跟賢哥知道,不要再讓第五個人知道!雖然委屈了你,但是爲了賢哥好,就算是演戲,你也要把戲演下去!”

王金娜當然知道這其中的道理,此時,不管是對於張賢,還是對於自己來說,都走在了一處關鍵的人生路口,這就好象是在河裡蹚水,必須要腳踏實地,纔可以跨出步去,否則前面有可能就是深淵、有可能就是泥淖,還有可能就是陷阱!

王金娜點着頭,但是在最後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地告訴陳大興:“大興,我還會回來的!”

陳大興不由得一愣,忙問道:“嫂子,你還回來做什麼?”

王金娜看了看端坐在隊列裡有些心不在焉的於得水,悠悠地道:“這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他了!你放心,我回來的時候,肯定會有一個很好的理由!”

陳大興怔了怔,沒有再說些什麼。

如果再回來,能用什麼理由呢?王金娜自嘲地笑了一下,其實對於她這個全國有名的外科醫生來說,不管到哪個部隊上只怕都會被當成神仙一樣地供起來,哪裡還需要什麼理由!

看了看身邊的張義,此時正聚精會神地開着車,也不知道他的腦子裡想沒有想別的事情,半天也沒有見他說上一句話。王金娜望着這張英氣逼人的側臉,隱約地與阿賢有幾分相似之處,她忽然覺得自己對這個小叔子是不是太無情了些,這麼多天相處下來,她還一直沒有給張義一個好臉色看過。

張義感到了王金娜的目光,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又接着看向車子的前方,卻不由得問着:“嫂子,我臉上有什麼不對嗎?”

王金娜苦笑了一下,老實地告訴他:“我現在才覺得你長得跟阿賢的確很象!”

張義愣了一下,已經聽出了這句一語雙關的話來,不由得有些尷尬,還是經不住地問着:“難道大嫂覺得我以前長得跟大哥不象嗎?”

王金娜沒有馬上回答,稍稍沉默了一下,這才道:“兄弟同心,其利斷金!老三,我要怎麼說呢?也許吧!”她說着輕嘆了一聲,這才道:“也許你們兄弟本來就長得很象,只是我一直沒有發現。只是,你從來沒有跟你大哥同心過,即便是你與阿賢住在一起的時候,我都覺得你遠不如老二張仁象阿賢!”

王金娜的話直接得不加任務修飾,說出來的時候已經令張義覺得無地自容了,如果自己在大哥尚在人世的話,他可能會毫不猶豫地來反駁自己的大嫂,可是,在他得知自己的大哥已經不在人世了,忽然就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愧疚之感,而這種感覺,更讓他在面對着自己的大嫂時候,根本就無法擡起頭來。

見張義不再答話,王金娜已然猜出了他此時的心情,便不再說這些帶着刺又傷人的話語,可是這沉悶的氣氛卻始終無法消除,她忽然想起了剛纔那個叫做田春妮的姑娘,想了想張義此時也到了懂得情愛的年紀,不由得問道:“老三,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跟春妮有那個意思?”

那個意思,自然指的是談情說愛。

張義不由得臉紅了起來,但還是搖了搖頭,老實地告訴她:“嫂子,今天我跟她說了,她很傷心,哭着跑了!”

“哦?”王金娜不由得問道:“你跟她說什麼了?”

張義咬了咬自己的嘴脣,這才道:“你不是跟我說過,要是喜歡人家,就說出來;要是不喜歡人家也說來,直爽一點,省得兩方面都受罪嗎?”

王金娜愣了愣,這纔想起那一天在野戰軍醫院裡見過的兩個少女,一個是田春妮,另一個卻是一個帶着紅十字袖章的醫護人員,只是那個女兵的模樣她有些記不得了。

“你都跟她說了些什麼?”王金娜追問着道。

張義又是一陣沉默,然後告訴她:“我說,我只把她當成了一個好妹妹,讓她不要誤會!”

王金娜點了點頭,看來張義還不是太笨,說出來的話還算是婉囀,可是她也可以看出來,田春妮一直在喜歡着張義,張義的表白,無疑對這個淳樸的少女是一個殘酷的打擊。

“她是個善良的好姑娘,還救過我的命!”張義還是告訴了自己的大嫂:“可是,我喜歡的不是她!”

“嗯!”王金娜再一次點着頭,同時告訴着他:“救過你的命是要想辦法來報道,但是絕對不應該把自己的幸福搭進去。這種事情就是一個緣分,緣分到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如果緣分不到,強扭的瓜也不會甜的!”

張義沒有答話,但是已經感到了一絲的心安,大嫂的話,讓他的心終於敞開了一道窗戶,有了一點的明朗。

是呀!一切都是緣分,強扭的瓜不甜!王金娜自己也在心裡默唸着,同時也在爲自己與阿賢之間未盡的緣而盤算着,或許哪一天,他們之間也會有一個水到渠成的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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