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獨眼魔一瞥自己帶來幾人,竟罔顧江湖譏笑,用羣攻制敵,心中不悅,輕蔑地掃了夜啼鬼王王建興一眼,退出場外,做壁上觀,由這一舉動看來,成名人物到底有他獨特超人的氣度,儘管他是黑道上殺人的魔頭。

其餘五人,乍睹獨眼魔薛超臨陣避開,不禁愣然,其中以竹林三狼最爲心慌,只見他倆兄弟目光惶恐,略帶駭懼。

這也難怪,這一行人皆以獨眼魔馬首是瞻,如今羣蛇無首,焉能不慌?

柴樵叟金建生目睹這番情景,頷首稱讚,只見他啓脣道:“薛兄弟到底不愧光明磊落的領袖人物,老夫定不令你失望,一目之仇等我先料理了這幹鬼崽子,再讓你趁心如願。”

說着只見他單掌曲放胸前,手掌合十,道:“姓王的,這是血債血還的大好機會,你就請發招吧!”

夜啼鬼聞言,哇哇啼叫連連,只見他吊直的雙睛,霍地上翻,這正是他浸淫數十年,自以爲舉世無與匹敵的“熊心掌”運動的象徵。

羅、陸兩人自出孃胎,就沒有見過這種把戲,不由掩嘴欲笑,柴樵叟可不然,只見他抱元守一,穩若泰山,靜如處子般,凝神待敵,絲毫不敢放鬆,因爲他所面對的勁敵不是夜啼鬼王一人,而是綠林道上叫得響的一流高手。

固然竹林三狼之流不在眼下,但其餘兩位老者,既然能名列“飛龍幫”內三堂堂主之職,武功豈是庸手,何況這場的後面,尚有着一位與他齊名江湖的老魔頭獨眼魔,亦虎視耽耽,以逸待勞的等待着。

這一強敵伺環在側,大戰一觸即發的場面,就是名列宇內一叟的他,何嘗敢輕敵半分。

驀然,一聲慘厲哀號,但見黑影一晃,夜啼鬼首先發難。那哀號是他唯一的武器,柴樵叟睹狀,細小的聲音冷哼一聲。

夜啼鬼王建興劈來的掌風已經臨近他的胸前,好快的身法,好狠的煞着,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夜啼鬼數十載埋首隱跡,一旦再現江湖,豈同小可,別小睹這一出手,比他往昔何異進步百倍。

柴樵叟不住點頭,嘴裡道:“好掌法!來得好!”

又見他身手一致,口足齊勁,人如風擺荷柳,輕飄飄一晃避過。就在這一剎那,飛龍幫內三堂二位堂主,飛虎堂主黃修,飛鷹堂主餘宏兩人,瞥見柴樵叟身體避向這邊,不禁惡膽橫生,兩人幾乎是同一個時間,運勁推掌,向柴樵叟發難劈去。

柴樵叟何許人也,身方落地由眼角的餘輝,已看出兩人的神色來,雖僅僅是那麼一瞥身經百戰,藝滿武林的一代高人,竟不動聲色,甚而將身子更挪近兩人面前,逐即雙掌平揮,一招“星移雲變”,兩股烈焰般掌風捲向兩人。

只聽:“轟!”的一聲露天響聲,三人四掌,結結實實硬碰在一起,只見兩條黑影晃晃搖搖踉蹌後退數步,而柴樵叟呢?仍然穩若泰山,分寸未移。

此時,夜啼鬼業已由後面再度偷襲而來,柴樵叟立感背後冷風颯颯,也不回頭一瞧,倏地旋身半轉?左掌護胸,右掌推出,一股勁風夾呼呼之聲,向夜啼鬼正面罩去,柴樵叟以一御三,就這樣拼半下去。

奇怪的是竹林二狼,九頭蛇吳武和活閻羅曹希堯兩人,竟然沒有加入戰圈,萎縮一旁不敢出手。羅俊峰一瞥這種情形,冷笑道:“華姐姐,那兩個狗崽子就由你打發算了,別再叫他們逃了。”

月裡嫦娥早就技癢,一方面自己武功在這裡並非佼佼者,另一方面輩份又低,不敢貿然出口或出手。

如今心上人這樣一說,正說對了她的心願,連回答都顧不得了,陡地長身掠出,捲風帶拿在手中,向竹林二狼邀戰道:

“狗賊子,敢情是想溜掉吧!奇雲谷雖非龍潭虎穴,可是卻不由你們來去自如,來來!兩個一齊上,姑娘教你一套‘遊魂地屏法’。”

說着,捲風帶已貫盈真氣,堅豎如棒,向二狼腰際平掃過去,九頭蛇吳武,聞聲見帶,不禁嘿嘿奸笑:“好呀!有人找上頭來,姓吳的豈是怕事之輩。”

說着一把魚齒刀橫裡向捲風帶格去,跟着與三弟活閻羅雙雙躍開。

今夜,竹林三狼與這幹魔頭大舉來犯,並非無因,要知道在百禽居時,乃弟生死判官死於追雲神乞之手,已恨之切齒欲雪此仇,奈技不如人,而無法如願以償,可是卻把追雲神乞等這些正派俠義恨之入骨。

這次做夢也不曾想到會在奇雲谷中再度遇見病書生,不由得他雄心壯志一落千丈,故而不敢下手圍攻。

可是,卻沒想到人家可不願來去自如,猖獗如此,羅俊峰生平最切齒的就是這種人,故而暗囑月裡嫦娥,必須將二惡除掉,以絕後患。

月裡嫦娥陸玉華一招掃落,旨在激敵,瞥見兩狼虛架實躍,心中不有氣,倏地將段注在帶上的勁力一收,捲風帶疾勢立亂,接着驀聞她一聲嬌叱:“死在目前,你們逃也是白費!”

聲落帶出,只見頓注的綵帶,倏地一招“黑蛇出洞”,疾愈快電,向九頭蛇背後“志堂穴”點去。

前面剛躍退的九頭蛇,突感背後打來,驚得猛一扭身橫移,他脊背後打來的帶子更快,他剛往右側躲開,左肩“靈臺穴”左側的地方,硬生生的被拍點中。

九頭蛇吳武在二狼中是老大的身份,武功自有他獨到之處,沒想到這一失神,頓感左臂一麻,想舉手時動作已遲滯鈍緩。

一條左臂竟在一個照面中,失去勁力,這怎能不叫他驚出一身冷汗。

活閻羅一瞥見這情景,氣得咬牙切齒,一聲暴喝:“臭婊子!休狂倡!”

手中蛇骨鞭,盤空一抖,夾聲拍拍響,排山倒海般勁勢向月裡嫦娥陸玉華當頭劈倒,口中叫道:“老大,併肩子劈她!”

月裡嫦娥一招得手,雄心萬丈,睹狀冷哼一聲,捲風帶如龍飛鳳舞,與活閻羅手中蛇骨鞭鬥在一起。

兩人兩件兵器,雖名稱形狀不同,但其長度用法卻極相似,這就要看哪一方招術詭奇,內功深厚才能決定鹿死誰手了。

九頭蛇吳武左臂受傷,動作怎能與先前那般靈活,雖也飛舞着一把魚齒刀加人戰圈,與乃弟曹堯並肩圍攻,可是在陸玉華眼中,他只是一種點綴品而已,絲毫不因他的加入而影響她的鬥志與信心。

話雖如此,九頭蛇亦非曷與之輩,一時半邊麻痹,可是你怎能肯定他不能在經過一個時間調息後,恢復戰力?

羅俊峰自月些嫦娥下場後,心情頓時開朗不少,由目前正邪兩方情勢來看,月裡嫦娥以一對二,料可打個平手。

那邊柴樵叟以一敵三,對方雖皆是綠林道上極厲害的高手,但以柴樵叟深厚的內功修爲,和獨步武林的奇異武功,足可應付下來。

目前對方來人中,最令人畏懼的魔頭獨眼魔,與自己面對着面,這一情形與百禽居的那場狠拼並有些相似,自己可不能再閒呆下去了。

若不早點將這個老魔頭給纏住,很可能又將另生枝節。

病書生想着,向獨眼魔身前移邁一步,恭敬地走向薛魔,道:“老前輩,武林末學羅俊峰欲領教高招,我想你不會見怪吧!”

說着抱拳一揖,風度翩翩,超羣灑脫,那副文質彬彬之態,與那些自命不凡,雄赳赳氣昂昂的武夫,截然不同,給人的第一印象是那麼和氣。

若不是他臉孔上的黃弱,該是多麼英俊倜儻。

獨眼魔薛超身爲邪道高手,也不免對眼前這位少年折服,總覺得此子確有與衆不同之處,給人的觀感是那麼溫柔自然,不由亦展顏一笑,道:“老夫慕名已久,今日幸會,足慰三生,你說我倆該怎麼個比法纔好呢?”

這話出自綠林梟雄之口,確實是令人驚異,此魔一向殺人不眨眼,橫行武林,哪有半點菩薩心腸,今天對一個年未弱冠的病書生,竟出斯語,若不是對羅俊峰另眼相待,則是畏懼於小俠神技。

兩者當然以前者較合情宜,一個縱橫大江南北數十載,並齊名於宇內二叟的綠林魁首,對後輩小子哪有畏懼之理。

病書生羅俊峰聞言馬上怔在那裡,一時間竟被對方的言詞搞暈了頭,這時反而訕訕地無以回答。

獨眼魔薛超冷眼旁觀,心裡頭可在暗打着主意,說實話以他輩份對付羅俊峰實在不當,勝,是理所當然,敗,則名毀聲損。

這宛如一場賭博,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賭博。

老魔頭思之再三,遂向羅俊峰說道:“小俠謙虛至此,老夫不妨出個主意,就以一雙肉掌對拆幾回玩玩如何?”

這麼說羅俊峰還有何話說?只見他微點下頭應諾,道:“如此甚好,恕晚輩有僭了。”

說着,長衫微飄,一招“舉火燎天”左拳平伸,向獨眼魔肋胸擂去,獨眼魔腳下不八不丁,門戶大開,一瞥羅俊峰左拳打到,也不見有任何動作,及至小俠拳頭已遞至胸前二寸時,倏地擺腰縮胸,不快不慢恰到好處。

病書生羅俊峰這一招本是探敵招式,落空原是料中事,見獨眼魔輕敵過甚,突然一聲暴喝:“倒下!”

話落招出,拳打腳踢,身手合一,上打對方胸頸,腳踢對方下陰,這一招何等詭異,獨眼魔又正上身後仰,重心不穩之時,陡聞他一聲:“未必!”

整個身子平臥貼地掠空,身如蒼穹,雙掌勾曲,凌空向羅俊峰門面抓來,獨眼魔薛超這一手避攻連貫的,合而爲一的奇招,不由不令病書生心驚。

獨眼魔剛開始就使出這種駭人的絕掌,足可想象此老身負的絕學來。

病書生羅俊峰再也不敢大意疏神,忙將乃師空空叟賴於成名的“空空拳法”施展開來,與獨跟魔鬥在一起。

此時奇雲谷廣場上,正邪雙方九人分成三場,拼命搏鬥,一時刀光劍影,風雲變色,其中以柴樵叟力敵三兇那個戰場最爲激烈。

但聞叱喝震天,殺聲動地,夜啼鬼王建興的哀啕哭號之聲愈加慘厲不堪入耳,由那聲音判斷,他已施出了畢生所學,對付着勁敵柴樵叟了。

柴樵叟金建生一手太乙掌遊鬥於三兇之間,從那自如的身法,可看出他身懷的絕學來,夜啼鬼王建興雖施出壓箱底工夫,也無法取得平手。

飛虎堂主黃修,和飛鷹堂主餘宏,在飛龍幫中身居高位,武功登堂入室,深得千面人魔蔡鬆忻之器重,今夜與夜啼鬼聯手出拼宇內二叟柴樵叟,竟絲毫佔不了便宜,愈戰愈感心煩意亂,不由對此叟神奇絕頂功夫駭住。

以目前情形來看,柴樵叟要在三招兩武之內得勝,乃不可能之事,換言之,失敗的可能性也甚微小。

至於月裡嫦娥獨戰二狼,已至勝負決定之時,陸玉華一條捲風帶舞得呼呼風響,那帶光勁圈竟團團罩住二狼,逼得九頭蛇吳武與活閻羅曹希堯團團亂轉,叱吒震天。

九頭蛇一條左臂至今猶麻痹如前,右手一把魚齒刀,舞起層層刀幕,那刀花迎風搖曳,忽上忽下,倏左倏右。

活閻羅曹希堯一條蛇骨鞭亦不甘落後,配合魚齒刀攻月裡嫦娥陸玉華,雙方一時間旗鼓相當,不相上下。

不過,無論如何,月裡嫦娥還是略佔優勢的,主要原因是她能夠先發制人,處處搶得主動先機。

你不見她邊戰邊笑,愈戰愈勇,一條捲風帶施出乃師天山神尼得意絕學“捲風帶法”,一開始就駭往綠林道上一流高手,要知道竹林二狼並非欺名盜世之輩,以字內三奇百禽神君之流,也高他們不多,何以月裡嫦娥竟能立於不敗之地?

當然,捲風帶的神妙詭異是一個因素,但,那隻能暫時鎮悸對方一時而已,時間一久,終會露出破綻的,因爲對手是響丁當的一流角色啊!

然而她何以能支持這行長的時間,保持永久的優勢?

這不得不歸功於病書生所賜的幾粒太清丹的功效,更重要的還是前些時失敗的教訓,使她在無形中增進了不少閱歷和經驗。

是的!有時損失,是一種最大的收穫,月裡嫦娥就是從損失中,學到了成功的秘訣,無怪乎兩個綠林高手亦奈何不得。

活閻羅曹希突然一聲暴喝,蛇骨鞭一招“投鞭斷流”,夾“帛咯”之聲向陸玉華天靈蓋劈下,九頭蛇吳武赤在同時,魚齒刀攔腰掃至。

此時,陸玉華捲風帶正拋直射出,招術遞滿,突然頭頂空氣一緊,腰旁風生,不由心中一凜,連忙偏頭,手中捲風帶一招“亂推彩雲”斜斜由上而下。

整個嬌軀隨着這一振的力量,凌空拔起,一聲嬌叱:“鬼域伎倆,不過偶爾!看你姑奶奶捲風帶!”

聲音猶留空中,竹林二狼間上突然勁風大作,連地上的塵埃亦引風飛揚,竹林二狼只覺山風突勁,眼前千道帶影,如浪滔天,似雪封山,一時目瞪口呆,毛骨悚然,不明所以,雙雙刀鞭前迎格去。

就在這剎那,又聞月裡嫦娥一聲:“臭賊納命!”

捲風帶化“水火煉魔”,空中倏然帶圈累結,宛如一張天羅地網,將九頭蛇與活閻羅罩包而下,這正是捲風帶精華,九頭蛇發現情勢不妙,驚叫道:“不好!”

但晚,陸玉華手中捲風帶已結結實實的掃中活閻羅手臂,綵帶如蛇纏樹,將活閻羅纏住。

曹希堯猛感胸前一緊,全身血液頓時橫塞,喉幹腦漲,啊字都喚不出口,一股濃血噴口而出,整個身體砰然撲地,重傷暈厥過去。

九頭蛇一瞥義弟重傷跌地,掠身欲撲過去,可是月裡嫦娥卻不由他移動半寸,一條捲風帶夾呼呼向似排浪般地攻到。

九頭蛇睹狀,七竅生煙,心如刀割,倏地不退反進,手中魚齒刀勢手射出,身隨刀進,單掌蓄勁以掌爲刃,向陸玉華腹部一刺而到。

月裡嫦娥見狀,冷笑一聲,捲風帶微微抖挑上格,將九頭蛇射至的魚齒刀輕易撥去,遂即左掌“丁山開碑”,暗運“一心禪功”於掌上,硬往九頭蛇右臂砍去。

九頭蛇吳武右臂猛被一股千鈞勁道壓沉,不由他心膽俱襲,做夢也沒想到眼前嬌美柔弱的少女,內功竟練至出神入化,駭人聽聞。

及至了感觸勁力撲卷時,已身不由主,使盡吃奶之力也無法將劈出的順臂收回,不由他冷汗浹背,心魂俱喪,暗叫:“吾命休矣!”

閉目待斃,驀聞,陸玉華一聲:“廢去你的功夫以示懲戒!”

倏感空中氣流頓散,右手麻疼交加,啓目一瞥,眼前已消失了月裡嫦娥陸玉華,只在不遠處躺着乃弟活閻羅的身軀,看樣子已傷重氣絕,一命嗚呼。

九頭蛇吳武見狀心如刀割,痛不欲生,暗自運氣使勁,雙臂麻痹無力,業已被對方神功所廢。吳武仰天一聲慘嘯,如喪考妣,只見他雙腳點地,全身凌空掠起,向奇雲谷絕壑跳下,一代綠林魁首,竟墮崖而死。

月裡嫦娥神功廢勁敵之後,連頭也不回地向病書生羅俊峰跑去,途中驀聞九頭蛇慘叫哀鳴,不禁回頭一顧,不由她心中一陣黯然。

她所看到的是一幕跳崖自殺的人間悲劇,而她正做了那主角的劊子手,芳心難受得女旰刀亂割,雖然他死而有餘,但是……

正在劇鬥中的病書生乍聞慘嘯,不由一怔,及至發現心上人華姐姐安然無恙,不禁心花怒放不已。

高手對招最忌疏神,病書生與獨眼魔薛超,武功幾在伯仲夕間,兩人交手至今,棋逢敵手,旗鼓相當,羅俊峰以一手空空掌法,內含“混元罡功”與獨眼魔五毒陰風掌相互剋制,兩人全討不了好去。

如今羅俊峰疏神回顧,心情一懈,正給予勁敵一個搶取主動的機會。

獨眼魔何等人物,這一發覺心中暗喜,只聞他一聲怪嘯,不進反退,陡的身如急矢,雙掌十指箕張,五毒陰風掌聚滿雙臂,一聲暴喝,雙掌齊揚,向羅俊峰撲劈過來。

病書生羅俊峰猛覺前面陰風森森,一股股灰色勁氣撲面而至,不由一愣,連忙猛提丹田真氣,“混元罡功”運至十成,雙掌掌面向前推迎。

只聽一陣絲絲破空之聲,陡見空中兩道白色掌風向冉冉捲來的五毒陰風掌迎去。

高手對手深忌硬碰硬,尤其非萬不得已,是不輕易以內功決定勝負的,這一來,正是內功修爲與火候深淺的比較,只要雙方有一方稍遜半籌,則不死也得殘廢終生。

此時,驀聞空中傳來一陣“轟隆”,震天價響。

獨眼魔薛超與病書生羅俊峰兩人,雙方被震退兩三步,勉強拿樁站穩。

兩人各自暗運內功檢視傷勢,還好,竟分毫未傷。

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獨眼魔臉色鐵青,齧牙張口,愣望眼前少年,不由不寒而慄,只見他猛然雙睛怒射,兇光迸露,狠心一橫,仰天一聲慘嘯。

聲音包含着驚悸、失望、狠毒、殘忍,只見獨眼魔全身骨節格格震響,臉色漸漸發白,十指虛鉤,指甲成墨色。

病書生一瞥這情景,心中不免暗暗驚悸,那正是綠林魔道上,駭人聽聞的五毒陰風掌,由此情形看來,獨眼魔想以數十年修爲作孤注一擲。

五毒陰風掌業已運足十二成,一旦發出豈不震天裂地。

病書生羅俊峰暗咬脣角,深思片刻,倏的一聲長笑,聲若銀瓶乍破,山洪爆發,笑聲中先天無極電氣功已迅速地佈滿全身上下。

只見他病黃的臉孔,由黃而赤,劍眉舒展倒掛,星目睜射,一股無比暖和的氣流,由丹田而至雙臂,蓄積掌心,靜待變化。

驀聞,獨眼老魔薛超又是一聲淒厲長嘯,但見灰影微晃,一聲暴喝:“小子,看掌!”

只聽一聲嘩啦風響,病書生眼前突然飛沙走石,塵揚風嘯,一股腥味夾灰色掌風,如海嘯巨浪,呼呼卷滾而至。

病書生羅俊峰雖身懷異學,身經百戰,亦不免爲這駭人的勁氣怔住,連忙揚手出掌,但聞雷聲大作,掌風似閃電急射,滾滾滔天,破空卷出。

驀聞,“轟隆!轟隆!”眼前黑影暴射,獨眼魔一聲悶哼,震跌丈遠地上,冷汗狂流,牙關緊閉,眉頭深鎖,心頭血液凝結,知道已受重傷。

病書生羅俊峰何嘗不是踉蹌數步,喉嚨發塞,頭沉腳輕,搖搖欲墜,就在這時候,驀覺背後暗器破空射至,羅俊峰聞聲一急,橫身欲避。

但!雙腳卻在這當兒脫力不受指揮,羅俊峰心中大急,暗叫:“糟!”

糟字念頭方動,背後“命門穴”猛被一物穿戳,只聽他:“哎唷!”一聲慘叫,身子搖晃幾下,伏地不起。

月裡嫦娥陸玉華聞聲一瞥,一聲驚呼掠身撲來,誤以爲心上人被獨眼魔震傷,搶起地上的羅俊峰,一看,頓使這位月裡嫦娥芳心寸斷,抱着他熱淚狂流。

就在這時候,距奇雲谷入口丈遠地方,傳來一陣嘿嘿長笑,笑聲方歇,又是一聲嘯聲。月裡嫦娥擡頭一瞥,但見黑影一閃,來人已消失在眼前。

激鬥中夜啼鬼及飛龍幫兩位堂主,聞聲倏地掠開。夜啼鬼發話道:“姓金的,大爺奉召回去,這筆帳留着下次再算!”

說着也不等柴樵叟回答,掠到獨眼魔處,俯身抱起薛超向來路飛去。

柴樵叟那容他這麼猖獗,只聽他喝道:“奇雲谷是任人撒野的地方,要走不難,先留下命來!”

說話時身子凌空,向夜啼鬼等四人撲逐過去,飛鷹堂主餘宏睹狀霍然頓住身子,道:“姓金的!別以爲大爺真個怕你,有種的呂梁山見!”

柴樵叟金建生那理這些,今日魔頭大舉來侵,已觸發此叟殺機,如今來人竟那麼猖獗,不將奇雲谷放在眼裡頭,這何異間接侮辱了這位武林奇人?

柴樵叟身在空中,聞言一聲暴喝:“小子,留下命來!”

只見他右臂盤空劃弧!太乙掌運足八成功力,向飛鷹堂主餘宏當頭劈下。

飛鷹堂主也非省油燈,連忙偏頭挪身,避實就虛,長身側閃,一招“神蚊擺尾”,雙掌平排側掃,向柴樵叟砍劈而去。

這一來,更惹怒了這位風塵俠隱,只見他冷哼一聲:“小子你敢!”

說着單掌將太乙神功運至十成,硬往餘宏身上劈去,左臂化掌爲指,點向飛鷹堂主餘宏“璇璣穴”,這是此叟賴以成名的太乙掌法,一招二式,連環攻擊。

飛鷹堂主何等樣人,其武功與柴樵叟之間,相距何止千里,等他發覺時已太遲,陡聞一聲慘叫,一代梟雄,萎縮成團,死於非命。

自作孽必自斃,餘宏身爲飛龍幫內三堂堂主,生平殺人如麻,今夜爲友斷後,喪命在此荒涼山野,豈不是冥冥中,惡有惡報的殷鑑。

柴樵叟金建生一掌劈死綠林魔頭,心中大快,再想追蹤擒回夜啼鬼爲時已晚,敵蹤已匿,奇雲谷又恢復靜寂。此時,忽間背後傳來涕泣嗚咽之聲,柴樵叟回顧一瞥,一看羅俊峰已靜躺在月裡嫦娥懷裡,陸玉華粉臉上淚流如雨,神色悽慘,不用說羅俊峰已發生了不幸。

柴樵曼金建生連忙檢視傷情,皺紋的臉孔,微微一舒,笑道:“娃兒!急什麼勁!峰兒無恙,只是微受點內傷而已!老夫這裡有幾粒丹丸,煩你替他灌下,老夫還得清理兩具屍體。”

說着,由懷裡取出兩粒丹丸,交給陸玉華,隨即轉身清理戰場去了。陸玉華聞言,芳心大喜,“噓”的舒了一口氣,忙依命灌下。

神丹妙品,果然不同凡響,入口生津,那消片刻,羅俊峰呼吸已不像先前那般緊促,再過片刻,雙眼微睜。

看自己竟躺在心上人懷裡,不由又閉上眼,舒舒的依偎得更緊。

可是,背後腰際的“命門穴”麻痹不堪,全身軟綿綿的,宛如浮雲般輕虎,連忙暗自運功行所,這一運功,不由他“咦!”的一聲,霍外翻身脫離月裡嫦娥懷抱。

陸玉華見狀,深恐他傷勢初愈,不宜勞動,立刻阻止他,道:“峰弟不要輕舉妄動,你的內傷還沒有復原呀!”

病書生立起身來,再運一次內功,不由他垂頭俯望地上坐着的陸玉華,道:“華姐姐,我完了。”

陸玉華驚問;“爲什麼?”

“我無法運功了。”羅俊峰黯然回答。

“什麼?……你不是好好的嗎?別瞎猜了,重傷初愈都是無力的。”

“不!我自己已清楚的知道,我並沒有受傷,現在想起,我已被人暗算了。”

“不會的!峰弟,誰會暗算你?”

羅俊峰痛苦的伸一下背,遲緩而無力地說道:“剛纔我背後突然被暗器點中‘命門穴’,我發現時已無法逃避,完了,什麼都完了!大仇未雪,我竟成了廢人……”

說着,目蘊痛淚,一臉愴然之色,顯然內心成分悽楚,陸玉華聽了這話,心如刀割,連忙走過來扶着俊峰,無言地對泣着。

此時,柴樵叟已回到兩人身旁,見狀喝止道:“娃兒!幹什麼變成這個樣子,起來!狗崽子已走,還呆在這兒喝山風不成?”

月裡嫦娥仰起淚人兒似的臉,嗚咽說道:“老前輩,峰弟不行了。”

柴樵叟聞言一怔,道:“什麼?”

突然覺得情形不對,很快地扶起羅俊峰;全身上下仔細摸揣檢視一番,只見他粗眉緊皺,不住搖頭嘆氣,道:“糟了,峰兒果然真被人暗算,唉!看樣子此子武功全廢了,除非……”

“除非什麼?老前輩,有沒有辦法治好他的傷勢?”

“有是有,希望太渺茫了,如今,唯一辦法就是先找到他師父,再想辦法。”

陸玉華着急地問道:“到底這是什麼傷?”

柴樵叟金建生搖搖頭,道;“命門穴乃人身大穴,此穴在頂上大椎下數第十四節骨縫間,中傷者,昏迷不省人事。此子所中尚輕,倘若直接被點中,或掌傷,則立即死亡;可是,現在雖能保得命在,全身武功已經完全廢去,除非有一位內功較他深厚的人,才能爲他治療。老夫無此能力,此子看來年未弱冠,但內功與我在伯仲之間,倘若貿然一試,不僅無補於事,反而有害呢。”

陸玉華聞言疑雲重重,詫然問道:“他現在內功全廢,怎麼會比您老人家強呢?”

“哈哈!你問的對,要知道他的武功並未全廢,只是無法提勁運用而已,空有一身百年內功修爲,遇敵時無法提勁,不是形同廢人嗎?倘若有人能爲他解穴引勁歸元,則他的內功依然可以如未傷前一般深厚雄渾。”

柴樵瘦這一解釋,不由陸玉華茅塞頓開,露出一絲希望來,可是那裡去尋找空空叟呢?此叟現在是否回到風嘯居呢?

陸華頓時沉於苦海之中,心如火焚,束手無策。

羅俊峰剛纔絕望地急暈過去,兩人的談話全沒聽見,現在醒來看到師叔柴樵叟後,強忍着身上的痛苦,和心裡的悲哀,道:“峰兒無能致成廢人,唯一耿耿於心的,還是家仇未報,不孝不忠死不冥目,還望……”

陸玉華連忙打斷他的話,搶着安慰道:“峰弟,你有救了,只要找到令師就有辦法了。”

羅俊峰聞言一聲幽嘆,道:“家師萍蹤不定,到那兒去找,何況,我能等得了碼?”

柴樵生金建生,道:“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這點小事也不能忍受嗎?何況並不是完全絕望,師叔這裡有幾粒丹丸,在你不支時服用,直到你尋到師父。”

說至此,突然頓了一會兒,若有所思,隨即說道:“有了,有了!娃兒,你不是說令師身邊帶有‘天山雪蓮子’嗎?”

陸玉華回答道:“是的!它可以救嗎?”

“哈哈!那纔是真正救此傷的唯一神品,怎麼會是沒有救呢?”

陸玉華心中一喜,那還不簡單,師父最疼愛他,取雪蓮子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只要心上人能得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立即欣然說道:“老前輩,我立刻回去,峰弟暫時留在此地如何?”

柴樵叟金建生見她那副急相,心裡暗自稱讚,不過此去天山,相隔數千裡哩,一去一返費時甚久,峰兒的病不知能否捱到那個時候,實無把握。

還是一起去較妥些,隨向陸玉華道:“峰兒由你帶去,這樣可省一半的時間,老夫亦可放心。”

說至此,突然像想到什麼事情一般,頓了一下,隨即說道:“不過,此去天山遙遙數千裡,萬一……”

陸玉華急着問道:“萬一什麼?是不是途中怕壞人襲擊?”

“正是!”

病書生羅俊峰聞言,冷哼上聲;勉強撐起自己衰弱的身體,滿臉怨怒之色。

此時,驀時間背後山石厝面傳來一個蒼龍的聲音,道:“別怕!老夫願做護衛!”

話落,巨石背後走出了一個蒙了面的人來,柴樵叟聞言一瞥,由那熟悉的聲音,他認得是誰,急忙阻止道:“不行!你不能去,大病初癒,怎能長途跋涉?”

原來那人就是中毒初愈的梅花神劍王堯弦,只見他哈哈笑道:“金老前輩,你把我當成什麼人?這正是我報答峰弟大恩的時候。”

陸玉華見人聞言一喜,有此劍客隨行,果真安全得多,不過,柴樵叟所見亦是,他的病不是剛剛纔有起色嗎?怎麼能夠跋涉千里呢!

羅俊峰卻不是想這個,他懷疑着王堯弦何以那麼快就能起牀?並且何以來到山石之後,而衆人均不知情?只見他滿臉疑色,直瞧着梅花神劍。

梅花神劍雖蒙着臉,但從眼孔裡可以清楚的看到羅俊峰的神色,不由哈哈說道:“峰賢弟,奇怪嗎?我怎麼好的這麼快,是不?”

羅俊峰無言地點點頭,這時金、陸兩人也同樣感覺到這件事,梅花神劍王堯弦掃瞥了三人一眼,道:

“並不奇怪,只可惜多糟蹋了小寶幾粒神丹妙品而已。那小鬼是不懂事,明明我已痊癒了,還硬往我口裡塞了二粒‘萬靈奪命丹’,老夫想吐出已化成津水咽入腹內,是……唉,那小鬼也過分慷概了。”

說至此,見衆人聽得入了神,遞繼續說道:“我來時,那幹狗崽子已逃遁,一步之遲竟令峰弟遭難,我太難過了!老前輩,你成全我,這份差事一定要我去纔好。”

語氣誠懇感人,充分流露出他對羅俊峰的愛來。紫樵叟聞言,沉思片刻抽說道:“也好,有你亦可以在途中多照顧峰兒。時間不早,你還有什麼事要辦沒有?”

“沒有,諸事有我兩個徒兒代辦即可,我們這就上路吧!”說着回頭望了羅俊蜂一眼,道:“峰弟,你可以走路嗎?”

羅俊峰惑然道:“不知道,自遭暗算至今,除了背後腰痠麻木之外,一點也沒有異樣,難道這實未中傷?”

柴樵叟這般世外高人亦爲羅俊峰這種現象所迷惑,天下那有被人打中命門穴而能說話立起的?這不是太荒謬了嗎?命門穴乃人身大穴,中者不死也得重傷,怎麼這小子竟只覺得腰痠背疼,丹田無法提勁而已。

其實他那裡知道,羅俊峰自學了瘋道人秘籍所載內功之後,本身已產生了防禦的作用,任何物體打中身體時,先天無極雷電氣功,全無聲息的在那位置聚集,不致傷人生命,但這反而更難醫治,平常手法無法醫治這種傷勢。

更糟的,被打中之人,理智猶在,所學招式也不會忘記,不是花拳繡腿,是什麼?

這對於一個成名人物來說,比死還要難受。羅俊峰之所以不覺得怎麼難過,就是因爲他尚不知箇中底蘊,一旦他發覺到病情時,可能痛苦都來不及哩。

目前,他一再地試力運勁,內功一到丹田處,就立即崩散,他以爲這是中穴的現象,並不着急。

可是,他並不知道,若沒有“天山雪蓮子”或者他恩師之流急救的話,他這一輩子也將成爲了廢人。

當梅花神劍王堯弦帶着羅陸兩人離開奇雲谷的時候,柴樵叟金建生望着他們三人的背影,喃喃自語,道:“但願上天保佑,吉人大相。”

平陽關位於陝西省與甘肅交界的地方,此地臥龍藏虎,人物十分的繁雜,是江湖人物聚結的地方。

這一天,官道上走來三匹駿馬,馬上坐着的是一位蒙了半邊臉的老者,和一俠病黃書生,後面隨着的是一位美如西施般的少女。

這一行人,非常惹眼,老的已有了七旬高齡,少的又是病入膏育,一副文質彬彬,弱不禁風的樣子,女的卻太美了,

(缺一段)情況下,他怎麼也不能忍耐下去。

五天來,他過的是什麼生活,陸玉華對他的照應,如一位慈母般,雖在這種愛是他所渴望的,但卻不適時啊!

這樣無疑的已把他視成廢人,他不需要任何人憐憫他,可憐他,同情他,那樣做無異於一把利刃,更加促快他的死亡。

梅花神劍到底是經過風浪的人,他了解少年的心理,因爲他也是過來人,他所做的都是適當的,給於峰弟的感覺是舒服的。

就以剛纔那句話:“峰弟餘威猶在。”是一付振奮劑,給這少年維持了自尊,更能使一個絕望的人,自發地振作下去,生存下去。

陸玉華她不懂,是的!她不懂,便是她是善意的,因爲她覺得唯有這樣才能表示出女人的天性來,她是對的!當然她做的非常正確。

此時,空中驀然傳來笛聲,梅花神劍仰望天空,不禁:“喔!敢情不見黃河心不死。”

這句話說得太唐突了,陸玉華不明所以,詫然問道:“什麼事?前輩。”

“沒什麼?還不是鬼域伎倆。”說着手指天空飛翔的白鴿道:“信鴿傳書,前面馬上又有好戲了。”

羅俊峰聞言,無神的雙眼,凝視天空,無言地一聲噓嘆。梅花神劍突然仰天大笑,道:“區區毛賊,能做出什麼大事。賢弟,振作起來,難道愚兄還不足令你放心?凡事你不要出手,靜坐馬上,指揮我就行,萬一輕舉妄動,不但露了底,反而與事無補,你可記得孔明死後的那段故事?”

羅俊峰微微一展顏:“嗯!我記得。”

玉華也領悟了這種計謀,喜笑道:“好辦法,好辦法。峰弟,今後我與王前輩要借你的威風,狐假虎威哩。”

羅俊峰苦笑,道:“不,是我。”

他說了這話搖搖頭,又是臉露苦笑,他知道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雖然這個不是他所樂意的。

白鴿過後,對面道上跑出了一匹駿馬,馬蹄捲起漫天塵埃,向這邊跑來。王堯弦不動聲色,以目示意後面陸玉華戒備,自己將馬靠近病書生,放緩馬向前走去。

須臾,前面那匹馬已臨三人面前,突然,勒馬停蹄,馬上那名壯漢,雙眼賊溜溜地望一三人一眼,說道:“這位可是人稱病書生的羅大俠?”

羅俊峰聞言並不馬上回答來人問話,雙眼微睜,瞥了來人一眼,冷冷笑道:“是的!在下正是。”

那人聞言臉色一整,由懷裡取出一面令旗,說道:“本人奉飛龍幫臨江分堂堂主,銀月師太之命,請大俠繞道。”

梅花神劍聞言一怔,銀月師太何時加入了飛龍幫?怎麼在此做起女堂主來?這不是太辣手了吧?正想索問,忽聽羅俊峰,向來人喝道:“若一定要過呢?”

來人冷哼一聲,回答說:“那你將後悔。”

月裡嫦娥聞言“呸”的一聲,嬌叱道:“不長眼珠的鬼崽子,姑娘豈是你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先留兩手讓人看看,再說大話未遲。”

說着帶馬過來,也不見他怎麼動,只聽“拍!”的一聲。

來人右臉紅腫一大塊,五條纖手印明顯地印在臉上,那人哇的一聲,張口時滿腔溢血,還夾有一顆顆的白牙。

這一來不由激起了那人兇性,只見他很快地抽出兵器,狠狠罵道:“敢情你活的不耐煩。”

說罷,長刀一揮,向月裡嫦娥劈去,月裡嫦娥脆笑一聲,看看長刀已臨面前,驀地雙掌盤空一舞,雙腳一夾馬腹,驀聞她叫道:“躺下。”

話剛落,只聽對方壯漢,下字方出,人竟滑下馬鞍,叭噠跌落地上,暈睡過去。

三流角色那能當成名人士一擊,月裡嫦娥本身想毀掉他,不過有王堯弦在旁,只點了對方睡穴,以示警戒。

王堯弦見狀,愁眉一緊,道:“這一來,事情就更不好說了。”

陸玉華不悅道:“對這種兇徒,還講什麼仁義道德,殺他還算他造化哩。”

梅花神劍王堯弦:“話雖如此,那銀月師太可不好惹呀!”

羅俊峰道:“事已至此,硬闖吧!反正人無傷虎心,虎有傷人意,我們再如何以禮相見,對方還是不放過的。”

梅花神劍一想有理:“罷了,將他送回去吧!”

陸玉華道:“死罪免,活罪可要他受一下,剛纔還罵人家婊子哩。”

說着躍下馬,狠狠的在對方命門穴點了一下,抓起那人放置馬上,猛力一拍馬屁股,那匹駿馬受驚的一聲嘶叫,向來路風也似地跑去。

只見陸玉華喃喃說道:“誰叫你們暗算了峰弟的命門穴,以牙還牙,難道還不公平。”

少女的心真是莫測高深,羅俊峰正怪她做事太狠,沒想到她這番做作,原是含有深意的,這一下,頓使羅俊峰感激涕泣,叫聲:“華姐姐……”

底下的話說不出來,陸玉華從他深情的雙眼裡發現瞭解答,她喜在心頭,這樣做是有代價的,只要峰弟能瞭解她就行了。

梅花神劍望了前面半里遙的小山,道:“賢弟,你覺得奇怪吧!那匹馬竟入了那片山林,看樣子裡面必有蹊蹺。”

“嗯!我說那叫什麼銀月師太的是什麼樣人物?”

王堯弦道:“四十年前與天山神尼齊名江湖,一正一邪,此老尼武功自成一派,很少能知道她的底蘊。”

月裡嫦娥陸玉華,不由驚訝道:“啊!是她!家師曾說過她,看樣子咱們不得不謹慎從事了。”

羅俊峰道:“也不見得,以華姐姐你的武力足可對付得了,只要你不搶功好勝。”

這句話實在說得毫無根據,他又沒見過銀月師太,何以知道陸玉華足能當此大任?

不錯!他沒有見過銀月師太,但他充滿自信,因爲陸玉華那套捲風帶法是一套完善的神學,只要運用得宜,勝雖無法,敗亦不易。

陸玉華不住搖頭笑道;“峰弟,別往你姐姐臉上貼金了,以我之學何異螢光那般薄弱,別是你開玩笑吧。”

羅俊峰正色道:“不!我並非戲言,捲風帶法是一套絕頂神學,只要你善於運用,虛實並施足可擊敗高手,到時我定從旁暗示你。”

梅花神劍沒見過陸玉華的武功,但由羅俊峰這句話,想來不會錯,因爲天山神尼亦是他所佩服的一位高人,她調教出來的徒弟,當然不會差到那裡去。

此時,羅俊峰忽然想到什麼事的,向梅花神劍道:“王老哥哥,怕是對方早已知道我的事了吧。”

“爲什麼?由那方面猜測?”

“剛纔那小子那般蠻橫,不怕人的樣子,不是很明顯嗎?”

梅花神劍聞言,哈哈笑道:“你錯了,賢弟,消息沒這麼快的,何況對你施暗算那人亦不見得準知道你受了傷,剛纔那人之所以那麼蠻橫,無他,一方面銀月只是聞你的名字,而未見真人,再者,這幹家夥非常自負自大,在沒吃過苦頭之前是如此,不信等一下若再見你,可變成兩個人了,可惜那人已不會有機會再見我們。”

事實如此,病書生聞言寬慰不少,三人正談之間,森林已在眼前。這時,驀的,一支響箭由密林內射出,那箭所發出的聲音與史村所見一般,無疑的又是飛龍幫的記號。

三人馬上停止前進,梅花神劍王堯弦再三叮囑病書生道:“賢弟,別忘了沉着!小心。”

響箭落地不久,林內一陣囂叫,接着一陣馬嘶,剎那間由林裡衝出了十幾匹駿馬。

馬上一律黃色勁裝壯漢,各人手中提着矛,並列而出,擋在三人面前三丈遠處,就一動也不動停在那裡。

片刻,由十人中走出兩騎來,兩人各拿着一塊木牌,右邊木牌上寫着:“天堂有路你不去”,左邊那人所持的木牌上寫着:“地獄無門偏自來。”

梅花神劍睹狀,不由狂笑,就對方那幼稚的舉動弄得捧腹不已。

狂笑中驀聞對方十騎齊聲高呼:“堂主駕到!”

聞聲一瞥,果然由密林中又走出三個女人來,中間那人年逾七旬,是個皺紋滿布的老尼,兩旁是十三、四歲的長辮少女,此三人一出,那兩名持牌壯漢立即退入行列中,衆人一時間靜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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