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師太剛離他們,突然由黑林林中走出一匹白色駿馬來,那匹馬走得非常慢,到三人面前時竟停止低嘶數聲。
陸玉華一瞥這一情景,已瞭解一大半,立刻翻身離鞍,躍到那匹白馬處,不禁驚呼道:“老前輩看!這裡還袱着一包東西?”
梅花神劍聞言也下馬走到陸玉華身旁,不禁爲這匹突然而來的神駒,嘖嘖稱奇,連忙打開包袱一看,裡面竟全是衣服。
正當他翻看的當兒,忽聞陸玉華叫道:“看!這裡有一封信。”
梅花神劍轉頭一瞧,連忙接到手裡,只見信上寫着:“王大俠親啓。”
這不奇怪嗎?什麼人寫給他的,又怎麼知道他在這裡,莫非又是她——銀月師太?
王堯弦打開一看,裡面寥寥數字,道:“神駒贈書生代步,衣服送汝等易裝。”
不用說寫這字條和贈送神駒的銀月師太了,梅花神劍看罷,激動地望着林內,說道:“此恩王某永銘肺腑,來日有緣再圖後報。”
說這話時,銀月師太已經不知走到哪裡,不過,銀月師太今日這一善舉,卻贏得後日不少益處。
這一來,月裡嫦娥不再擔心了,她所要的馬也有了,羅俊峰有馬代步,就可在預期之前趕到天山,除非路上再遇到波折。
這一天,北風呼呼,飛沙漫天,甘肅省崆峒山腳白龍鎮口,走進了三匹馬來,馬上坐着一老二少。老的一身土布衣,美髯垂胸,滿面麻臉,唯臉型輪廓與五官配合得很正,但光只那密佈的凹麻點,就令人望了生厭。
身旁兩個少年,亦都是土布打扮,形如農家,尤其最左邊那個少年,滿臉土灰,東一塊西一塊地,就連鼻頭也沾着一點灰,簡直就象是三個月沒洗過臉一般。
中間那位也怪有趣的,臉上就象長了麻豆似的與那老者一般,敢情兩人是父子吧,否則怎麼會全長着麻臉,這不是遺傳是什麼?
三人樣子長得土裡土氣,可是坐騎卻挺俊的,尤其是中間那匹白鬃駿馬,可不是俗品哩!這個年頭怪事年年有,可是卻沒有見過像這般怪的。
三騎一進街,立刻緩步而行,人雖長得怪,卻滿威風的,個個挺胸仰頭,並肩平行,啼啼啼的馬蹄聲,整齊而有節奏,像是戰勝凱旋的將軍,遊街示威般,狀極滑稽。
無疑的這三人正是梅神劍三人,他們自易裝後一路風平浪靜,飛龍幫高手那曾想到這一點,有時碰頭都未認得出來。
病書生羅俊峰那種黃蠟臉色是一個最顯明的標誌,如今都變成爲麻子,就是他師父見了也不見得會認識。
這一來三人不再處處逃避,相反的裝得威風凜凜,才足於配合所騎三匹駿馬。
固然,乍看非常不順眼,但,人家會以爲鄉巴佬遊街,出出風頭,雖不登大雅,卻不致令人懷疑到其他地方去。
三人來到鎮裡一家“羣英樓”門前下馬,堂倌夥計見了三人這般模樣,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招待。
梅花神劍對於這種勢力眼的商人,早已看慣,一笑置之,不以爲怪,人家不請,我們就厚着臉皮自己走,反正身上帶着有錢,不信他們不要錢。
陸玉華可不然,一股怒火就一直往口腔外移,若不是身負要務,她不一腳將這羣英樓踢翻纔怪。
三人由梅花神劍在前,病書生居中,月裡嫦娥在後,一列進門,腳剛踏進門半步,裡面立刻跑出一個店小二來,阻止三人道:“三位爺,看你們一定是走遠門的,你知道本店有一個規矩嗎?”
梅花神劍不由楞住,搖搖頭,道:“不知道,什麼規矩?”
陸玉華聽得怒火中燒,怒喝道:“管他什麼規矩,有錢還怕吃不到東西?”
店小二瞧了陸玉華一眼,不悅道:“別家沒有,咱們這個羣英樓可就有規矩。”
梅花神劍以目警告陸玉華,叫她不要惹事,接着轉臉笑問小二,道:“你說說看什麼規矩呢?”
店小二狠狠瞪了陸玉華一眼,說道:“凡來羣英樓的人,先要到鎮口那家旅社登記,並且要將全身洗個乾淨,才能進來,不過,若你們懂得三拳兩手,又當別論。”
陸玉華聞言心裡罵道;“吃飯還有這種臭規矩,我偏不理這一套。”
心裡想着,馬上在出臉上,梅花神劍王堯弦一瞥,心裡發急,怕她沉不住氣惹出事來,遂向店小二,道:“請問鎮上還有沒有其他飯館?”
“有,你們自己去找。”語氣相當傲慢。
梅花神劍也覺得滿不是味道,早晨到現在一直沒有吃過東西,飢腸早已轆轆叫嘯,看情形非露兩手無法吃到飯了,遂回道:“貴店主人在嗎?”
“你問他幹什麼?有事直接告訴我就可。”
王堯弦心思一計,本待炫露兩手進去吃飯,陡見街道上跑來五匹馬,馬上坐着五位疾裝勁服,揹帶兵刃的中年壯漢,向羣英樓跑來。
店小二遠遠望見那五人,立刻分開梅花神劍,跑出店外,向那五人,歡叫道:“我的大爺,什麼風把你們吹來的,快,請進請進,馬兒就交小的看管好了。”
那五個減流,連理也不理店小二,徑自下馬向門口走來,這時瞥見門口站着三個鄉下佬,不覺一愣。
隨即移目,竟給他們看到門前那二匹梅花神劍等所騎駿馬,其中一名壯漢,叫道:“好馬!”
倏地反身向丫小二問道:“那是誰家的馬?”
店小二恭敬地回答道:“他們三人的。”
五個壯漢十個眼睛,瞪了三人一眼,“嘿”的一聲,推開三人徑自往裡走去。
梅花神劍這時真有英雄末路,大有“游龍淺水遂蝦戲,虎落平原被犬欺”的感慨,今天,竟被逼得這般懦弱怕事。
想自己身爲點蒼掌門,何等威儀?如今竟被一個店小二冷蔑到這種程度,就從他對那五名大漢的阿諛和對自己三人的輕視,簡直是一個太殘忍的對比。
世界太冷酷了,人心也太淡薄了,想至此,不由梅花神劍悠然一聲長嘆,細言道:“我們走,這種規矩非毀不可,我要教訓這批小人。”
這正是陸玉華樂聞的。王堯弦說罷邁步而入,羅、陸兩人亦隨後跟進。店小二一見這情形,很快的由外跑進來,嚷叫:“喂喂,你們真也太大膽了,滾!統統給我出去。”
月裡嫦娥走在最後,店小二竟由背後伸手一抓,想將陸玉華抓起拋出去,這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以爲鄉下人好欺侮,他做夢都未想到,他所抓的竟是一位煞星哩。
陸玉華乍覺背後風生,知道小二抓來,乾脆就讓你抓吧,身體不但不避,反而停止不動,“啪”的一聲,小二抓個正着。
但,抓是抓到了,卻象蜻蜓撼樹一樣,沒奈何人家。
陸玉華回頭嫣然一笑,驀地笑臉一收,道:“去你的!”
也不見她什麼動作,連哼叫都沒有,就暈死過去。
陸玉華這一舉動,頓使坐在賓客震駭,就連方纔進店的五位大漢,也吃驚非小,目光全集中到她身上。
陸玉華大聲說道:“這樣夠不夠資格吃你們這家的飯?”
說着,徑自走到一張桌上,招呼王、羅二人坐下,接着嚷道:“開店的,還不送飯來?”
這時,門簾掀處,走出一位褐衣老者來,只見老者年約六旬,虎門獅鼻,粗眉細眼,太陽穴鼓得高高的。
進得門來,望了三人一眼,打着笑臉向三人處走來,梅花神劍一見老者,心頭一怔,暗叫:“好面熟響!哪裡見過他?”
只見老者打躬一揖,道:“請教三位大名,這位小兄弟何故對下人痛下煞手?”
月裡嫦娥起身,道:“這不是你們自定的規矩嗎?露出兩手才能進店,那樣做是爲的要吃飯呀!”
褐衣老者被說得啞口片刻,隨即說道:“但並沒有規定要你置人死地。飯,三位可以吃,飯後請還老夫一個公道。”
說着,拍了三下手掌,命人送菜飯來,接轉身向門簾內走去。王堯弦見了褐衣老者背影,猛然想起一個人來,心中一錯愕,細言向羅、陸兩人,道:“我們已在飛龍幫範圍之內,此店極可能是該幫所開。”
羅俊峰聞言一凜,問道:“何以見得?”
梅花神劍王堯弦壓低嗓音,道:“你可聞說過沙漠飛雕這個名字?”
羅俊峰道:“聽說過,那時幾十年前的事情吧!我只是從家師那裡聽到,詳細情況我並不清楚。”
梅花神劍王堯弦,道:“若我推測不錯,剛纔這位褐衣老人就是沙漠飛雕姬人慶。”
羅、陸兩人同聲驚叫:“是他!怎會在此開店?又爲什麼加入飛龍幫?”
王堯弦正想回答時,飯萊已端來,馬上把將出口的話又咽進去,爲了慎重起見,對所送菜飯詳加檢查,以防中毒。
尤其梅花神劍更加不敢大意,真是一朝經蛇咬,終生怕井繩,黃龍山誤中蠱毒害他險些喪命,何況已知道此店系飛龍幫所開,更不可無防虎之心。
還好,菜飯裡並無下毒的現象,三人才動筷療飢。當然防人之心不可無,其實這是多餘的,沙漠飛雕何等人物?以他自負的個性,對這幾位鄉下打扮的人,壓根兒就沒人在心上,還用得着暗算?
梅花神劍邊吃邊道:“由這樣看來,飛龍幫大事收羅綠林英才,千面人魔雄才大略,欲想併吞武林,真是不可等閒視之。”
羅俊峰問道:“此人不是介於正邪之間嗎?何以被千面人魔拉攏過去。”
梅花神劍王堯弦,道:“此人趾高氣揚,驕傲自大,雖介於正邪之間,奈性情孤僻,與人不睦,手段太狠,向不留情,爲武林正派所不齒,故愈使他走向邪的一面,嚴格說來,他之所以加入飛龍幫爲惡,非千面人魔之功,而是無情的江湖道上自命清流者所迫。”
月裡嫦娥陸玉華向王堯弦,道:“你說沙漠飛雕在大戈壁裡,救了幾十個人的性命,不知是否真有此事?詳細情形如何?”
王堯弦喝了一口湯,潤潤喉嚨說道:“是真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是此老成名的一件大事。唉!談他做什麼,因爲他已不再是以前的姬人慶了。”
這一來更激發羅、陸兩人好奇之心,連忙催促他,道:“說又何妨,我們可以對他多一層認識呀!”
王堯弦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是的!對於惡人,只要他有善舉,我們還是應該表揚纔對。那是三十年以前的事,在戈壁沙漠,姬人慶以一身罕世絕學,救活了四十多位商旅的生命。”
羅俊峰不禁羨慕起來,急欲探知其中細節,催問道:“怎麼發生的?又是如何救法?”
梅花神劍王堯弦,望了一下食客,細言道:“那時沙漠飛雕正出道不久,無人知悉他武功的深淺來。你知道沙漠是一片荒涼不見綠色的地方,行人商旅必須結隊成羣始敢過去,其因不僅僅爲了御防沙山而已,真正的還是那飛翔天空尋人而食的飛雕。”
說着頓了一下,繼續接着說道:“那一次,中原不少商人從圖產古裡克出發,橫渡戈壁沙漠到蒙古北部,姬人慶也混在這批商列之中。當然他的企圖爲何?無人曉得。就在離開沙漠邊沿不到一日的時候,這一行四十幾人組織的商旅,遭遇到飛雕的攻擊,其中不少人傷亡,沙漠飛雕姬人慶,發威制禽,從地獄裡救出了四十多位商人,一時名震大江南北,江湖道黑白正邪人物,莫不豎指稱絕。其中詳細我也只是耳聞,不盡其詳,總之,姬人慶這一善舉,奠定他在江湖上的聲望,也更激引他內在的高傲自大之心理。”
羅俊峰聞言,亦深深地爲那位褐衣老者的英勇事蹟所動,不由對他產生了不少好感。月裡嫦娥可不然,在她精細的心房裡,她對姬人慶的爲人,尚存着懷疑。因爲她對姬人慶的生平比羅俊峰知道得多些。
梅花神劍王堯弦,向兩人告誡,道:“餐後,褐衣老人必來尋仇,雖小二理屈在先,我們亦嫌過份了些,要知道姬人慶並不是易與之輩,武功確有獨到的地方,我們身有要事,凡事以忍爲先。等一下,由老夫接着,陸姑娘就專司保護峰弟,切記,不再惹事生非,儘量化大爲小,好繼續趕路。”
說着,一看兩人飯己吃飽,趕忙招呼堂倌會帳,立刻由門簾處走出褐衣老者來,只見他哈哈笑道:“免了,免了,那算是咱們見面之禮,由老夫做東道。”
梅花神劍執意不肯,兩人推來遞去,褐衣老者慍怒道:“三位把我當什麼看待?老夫說一是一,望三思,菜飯我請,前嫌由你們自釋,老夫生平好武成癖,方纔這位小哥那‘順風推浪’施得高明已極,不禁激發非拜領絕學不可之心,尚望三人不吝指教。”
梅花神劍王堯弦哈哈大笑,道:“姬人俠何出此言,小兒年幼無知,都是做父親的我,沒好管教之過,方纔冒犯之處,老夫願負荊請罪。”
褐衣老者聞言暗暗一怔,暗想:“這個麻子看起來土裡土氣的,何以知道我姓姬,難道……”
梅花神劍知道對方驚異,遂笑道:“倘若老夫猜的不錯,你老就是武林人人敬仰的沙漠飛雕大俠吧!老夫慕名已久,今日得見足慰三生,哈哈。”
王堯弦這話似乎太近阿諛,幾乎將褐衣老者捧上了天。人是肉做的,褐衣老者豈能何外,捧得心裡頭甜甜的宛如吃了清心劑,好不受用,也跟着笑道:“正是,老夫姓姬,承大俠謬譽,老夫愧不敢當,敢問尊性大名?”
這句話完全沒有敵意,相反的倒有攀交之心,不由梅花神劍暗暗作喜,若能三言二語化干戈爲玉帛,豈不更好,遂連忙答道:
“老夫姓王,乃一界農夫,生平好武,但未遇名師,更未曾在江湖走動過,這是我的兩個小犬將來若能在姬大俠處,就是我王家千年修得的福啦。”
說話避實就虛,只簡單說他姓王,連名字也沒說出來。但是,他卻懂得如何引開正題,極力捧對方,目的不難想見,還不是息事寧人,早點離開是非之地而之。
天下事,你愈想逃避的,愈不能逃避,本來以這句媚語,已打動了沙漠飛雕之心,沒想到這時剛纔進店那五個大漢,竟起身向這邊圍攏而來,向姬人慶一恭作禮,道:“老前輩,欠債還錢,殺人低命,人家欺到咱們頭上來,還能放他們走嗎?”
沙漠飛雕姬人慶冷冷地瞪了五人一眼,意謂:“我的事還用得着你們管?”不過這一句話也不無作用,告訴沙漠飛雕別上了當。
姬人慶怒瞪了五個大漢一眼,說道:“以你們之意如何纔算完?”
語氣相當冷酷,不由五個大漢全身一凜,隨即邪笑道:“沒什麼,只是說着玩兒的,我們是說……”
“沒你們的事,回桌吃你們的飯去!”姬人慶怒喝五人說。
五個勁裝大漢,碰了一鼻子灰,默默無言地挾着尾巴退回,真是自討沒趣。
沙漠飛雕轉過臉,向王堯弦道:“治傷之事,老夫自會理得,剛纔之事理虧在我,小二罪有應得,是他自作自受,橫傲待人的報應,老夫並不以爲怪。不過,若三位看得起老夫,請不防指教兩招之秘如何?”
梅花神劍哈哈大笑道:“這不是強人所難嗎?老夫略識皮毛,叫我獻醜何異班門弄斧,貽笑方家。”
姬人慶臉色微變,但不發作,看了三人一眼,沉思片刻,道:“以武會友乃吾輩一種常禮,王大俠再推辭,就未免瞧不起姬某了。”
王堯弦一想。再也無從逃避,不禁暗思道;“也好,反正不罷不休,我就讓他兩招。”
想着遂起身抱拳說道:“姬大俠執意如此,老夫再推辭就未免見外了,那我們就點到爲止如何?”
姬人慶哈哈大笑,道:“好!好!甚合我意,請!”
說罷,領着梅花神劍三人往後屋廣場走去,沿途但見樓閣輝煌,花木扶疏,梅花神劍不由心中暗道:“氣派果還不小。”
四人走到較競場,只見場地三畝見方,場地四周桑樹成蔭,樹底下排滿了桌椅,廣場進門兩側,排架着十八般兵刃。
廣場東角一堆微微凸起的沙土,上面排插着長短不一,端銳如劍尖的竹子,與梅花樁有點兒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地上並沒有埋刀。
梅花神劍王堯弦一時無法猜出來這種名稱來,不過,沙漠飛雕姬人慶置此用意,不外乎在考驗來人或門下的輕功而已。
沙漠飛雕姬人慶手指兵器架上兵器,微笑道:“王大俠請自選稱手兵器。”
王堯弦聞言一笑道:“老夫之意,兵器無眼,我們就可以空手對摺幾招如何?”
姬人慶點頭說道:“好,動手過招猶如拼命,王大俠不要稍存讓意,儘管施煞手便是。”
梅花神劍心中暗暗發笑,由這一句語,可以看出沙漠飛雕的自負高傲來,是論武功誰也不怕誰。
沙漠飛雕姬人慶雖然名震綠林,王堯弦何嘗不是一代宗師,若非身負重務,兩人交手,真不知鹿死誰手哩?
沙漠飛雕姬人慶瞥見王堯弦臉露微笑,一語不發,遂催促道:“時間不早,我們開始吧!王大俠你客我主,就請發招!”
梅花神劍並不遜讓,一聲:“那老夫就有禮了!”
話落,雙臂微伸,一招“丁山射鵰”向姬人慶當胸遞到,沙漠飛雕姬人慶絲毫不敢大意,在來人身份未明之前,他再傲亦不敢輕敵。
這也許正是他所以能成名立門的最大原因。只見他身如行雲一閃而過,倏地展開一套奇異慘怪的拳法,毫不留情地向梅花神劍猛攻。
梅花神劍一時間陷入對方拳風掌雨之中,不覺暗自驚悸,情急智生,連忙展開一套雜拳,配合着他的經驗,在如雨般拳掌中,飄忽遊鬥。
病書生羅俊峰與月裡嫦娥陸玉華,一旁靜觀,莫不替王堯弦捏下一把冷汗。只見沙漠飛雕姬人慶,點、打、拿、制,每一出掌必夾呼呼勁風聲勢好不駭人。
反觀梅花神劍自始至終,全被罩在對方拳影之內,只有招架之功,而無反手之力。這一情景,落人羅陸兩人眼裡,怎麼不驚心肉跳?
沒有片刻,梅花神劍業已喘氣如牛,額角冒汗,已呈不支之勢。對方姬人慶卻愈戰愈猛,煞手連連,陸玉華虎視耽耽,提心吊膽。
身旁病書生看在眼裡,深怕他貿然援手露出馬腳,側頭低聲告誡,道:“華姐姐,千萬不可造次,別看王大哥這般窘態,這是有意的僞裝,否則以姬人慶的連連煞着,何以竟無法傷及毫分。”
陸玉華聞言一瞥戰場,繼之一思,心中大石陡然而落。此時,驀聞沙漠飛雕姬人慶一陣長笑;“承讓!承讓!”
梅花神劍業已跌坐地上,閉目運動。這個變化竟來得那麼突然,也正是月裡嫦娥回顧他處的那一瞬。到底王老哥是怎麼被打敗的?羅陸兩人竟不明所以。
陸玉華睹狀芳心一急,飛也似的掠出場中,向王堯弦處撲去,嘴裡叫道:“王……爸!”
梅花神劍微啓單眼,神光向陸玉華一瞪,陡的瞑目不語。病書生羅俊峰也圍攏過來,假意幫助王堯弦推宮過血。
這時,由店裡跑出一個夥計,走到姬人慶身旁,交耳細語一陣,只聽沙漠飛雕向這邊三人說道:“三位儘可離開,姬某不再強留,敝店正有貴客光臨,老夫不奉陪了。”
說罷,連頭也不回的領着夥計裡走去,梅花神劍偷目一瞥,笑道:“姓姬的上當了,走!這時不走,還要等待到何時?”
說着暗示羅陸兩人扶起他,向外走去。這時三人內心全有着一種感慨,一種英雄末路的寞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