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黃修偷目一瞥人妖加入戰場,也不慌張失措,更加緊對花豹人的硬迫。及至人妖古查發出的河車掌風臨身時,倏然一個旋身,雙掌一推,活活將花豹人推移了部位。

真是無巧不成書,花豹人被飛虎堂堂主這一帶,身體前衝兩步,正碰上由空中劈落的人妖,這一來,若兩個一碰實,花豹人不死也得重傷。

人妖古查驚得冷汗直流,連忙收生一個“鷂子翻身”。雖如此,發出的河車掌風,一部份被收回,一部份結結實實的打在花豹人的肩部。

花豹人蔣奇一聲痛叫,身子震退了數步,踉蹌地晃了幾下,勉強拿椿站好,陣陣麻痛,攻入肺腑,臉色由紅而青,額角豆大汗珠,一顆一顆地涌出。

人妖古查一上場,不但與事無補,相反的竟然傷到自己的兄弟,這個臉叫他如何放得下。不由他一聲怪嘯,這聲音有若寡婦訴怨,悽慘騷媚,令人目不忍睹,嘯歇一聲嬌聲短叱,道:“我與你拼了”。

說着,雙掌翻飛,展開一套不見經傳的怪異奇招,向黃修撲攻過去。

黃修那將他放在心上。苗疆四煞在苗疆雖負兇名,可是一到中原,便顯得不濟事了,不由陰陽人易監心灰意餒,暗暗驚心。

剎那功夫,人妖與黃修已經交過十招,看上去人妖貌似婦女,但潑辣得有如一個兇暴的惡漢。

一交上手,就是狠打兇攻,絲毫不留情。黃修到底是綠林子上的成名高手,動手之間,點、打、拿、刺,恰到好處。

一旁靜觀高手,莫不爲黃修瀟灑自如的身法所折服,靈真生暗暗咕嚕道:“飛龍幫真是臥龍藏虎之地,由姓黃的武功,不難看出幫內高人必然不計其數了。”

苗疆四煞陰陽人易監,也看出情形的嚴重來。以對方的實力的確合四人之力也奈何不得,如今,老三花豹人業已微微受傷,更削弱了四煞的實力。

爲今之計,若不退出就得丟命。陰陽人在沉思片刻之後,遂向老四魔塗欠細言一陣,這一動作,很快的落入星月禪師姜露眼中。

姜露心中不禁泛起了一陣寒意。他猜想到,對方既然已經水盡山窮,那有被迫不施展毒手的道理?這可能正是陰陽人授意蠱魔要施殺着了。

靈真生也在這時發現到陰陽人的鬼祟行動,凡在江湖上走動人士,只要提到苗疆四煞,馬上會想到“毒蠱”這種可怕的字眼來。

雖然苗疆四煞根本足跡不涉中原,但惡名卻不徑而走,飛龍幫北斗劍黃炎雄雖也是個中能手,但,與蠱魔塗欠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

故星月一見對方兩個鬼鬼祟祟的情形,心中不寒而慄。

此時,人妖已被黃修迫得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陰陽人睹狀,叫道:“二弟!且退!”

人妖古查聞言,搶攻了兩下,掠開戰場,退到陰陽人身旁,只見陰陽人向靈真生說道:“牛鼻子,大爺爲不已甚,否則,可別怪大爺心黑手辣。”

靈真生今日飛龍幫來了三位高人,無形中給他壯大了聲勢,雖然四煞這般威脅,亦像沒有這回事一般,聽了陰陽人這句話,冷冷說道:

“只要你能夠露出兩手,讓我們看看,認爲值得,貧道自當雙手奉上,否則你們就別作白日夢。”

陰陽人易監聞言,忽嘿嘿狂笑不已,那種陰陽怪氣的模樣,真使人嘔心。

只見陰陽人笑聲方歇,陡見身旁蠱魔塗欠,單掌一揚,一股腥臭難聞的氣體夾着金光閃閃的小蠱,漫天撲來。

缺耳魔薛越早預防有此一着,連忙雙掌平推,兩股狂飈的勁風排浪般向那股腥臭味平原着金色小蠱的氣體迎去,靈真生與黃修也同時躍退了一丈遠。

星月禪師姜露一見對方施蠱毒,諒得叫道:“各位快退,金蠶毒蠱!”

其實這是多餘的,三人早在他發話的同時迅速的躍開,並且緊閉嘴脣,息氣屏神,不敢稍微大意。

那金蠶毒蠱被缺耳魔的掌風逼得,反向苗疆四煞飛回,蠱魔見傷不了敵人,只得唸咒將金蠶蠱收回掌內的小瓶中。

可憐姜露,這一代西藏淫僧,生平殺人越貨,心黑手辣,沒想到今日爲救同伴,一念之慈,飛揚空中的毒蠱,竟乘他張口之間,侵入口腔之內。

但,陰陽人易監,嘿嘿桀笑,道:“姓姜的,活該你命短,這不能怪咱們兄弟,我弟念與你相識一場,本不欲置你於死地,奈禍由自取,誰叫你一念慈,如今已中蠱毒,生命現在大爺手中,大爺看在舊情份上,答應你一件事,那就是你死後爲你做一件事,望你死前趕快交待吧!”

陰陽人這一說,何異睛天霹靂。星月禪師頭頂嗡嗡然,如當頭棒喝,運氣試功,果然胸前一股腥味,漸向丹田之處移走。

星月禪師這一用勁,更加速了蠱毒的攻入,只覺體內一條大蟲蠕動,腸肚痛疼欲斷,一時驚得冷汗交併涌流。

缺耳魔見狀,心中一痛,但他又能做些什麼?普天之下能解蠱毒的,除了放蠱之人外,並無二人。

這一來,飛龍幫二位高手,幹自着急。

陡聞,星月禪師一聲淒厲的怪嘯,全身驚空飛起,向蠱魔塗欠立身處撲來,口中怒喝道:“小子!我要你陪葬!”

這時,驀見蠱魔口中一陣喃喃自語,顯然他在念咒催蠱了。

果然,星月禪師肚內的毒蠱,這時已經發作,驚起的身子竟被這一痛擾,真氣一泄,如隕星瀉地,跌摔地上,哀號呼叫,痛不能言。

死亡的掙扎,是何等殘酷,這是人生的悲劇。當你看到星月瞪目眥裂,形如鬼厲?滾地哀叫的慘狀,既使他生平爲惡人間,也不由產生同情憐憫之心來。

孟子說:“側隱之心,人皆有之”。是的,既使兇惡如缺耳魔也不禁黯然不忍卒睹。

星月禪師姜露,知生還無望,眼光迸射出怨毒的顏色,咬牙強忍痛苦,說道:“姓塗的!老夫死爲鬼厲,必咬你肉,寢你皮……你……這……人間……的……鬼………魔鬼……”

說着,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霎時競被金蠶毒蠱咬破肚腸,斷氣而死。金蠶毒蠱又飛回蠱魔瓶中。

而星月禪師那雙眼猶放射出怨毒之色,一直死瞪着蠱魔塗欠。

只見蠱魔塗欠,不但絲毫不露歉疚之色,反而仰天桀桀狂笑,這笑聲與星月的死狀,在崆峒織成一片死亡的氣氛。

缺耳魔薛越,一見手下慘死,一股無名的怒氣,衝肝而出,倏見他全身骨節格格暴響,手掌漸成黑色,接着人影一閃,缺耳魔整個身軀風馳電掣般向苗疆四煞撲來。

剛纔運足於丹田的十二成“陰風透骨”勁風倏地隨着他雙臂齊揮的時候,順臂出掌,如狂飈暴風,海浪排空,向苗疆四煞拍去。

這是缺耳魔薛越怒極致命的一擊,以他一甲子修爲,一併運掌拍去,其聲勢之兇猛,那不駭人。

苗疆四煞,一瞥缺耳魔形如瘋狂,全都一驚,及至發現爲時已遲,對方發來的掌風已臨空罩下。

陰陽人連忙雙掌往前一推,那股“龍太魔功”竟然化二爲一,迅速的向缺耳魔薛越那股狂飈迎去。

人妖亦在同時將“河車功”化做掌風拍劈而去,花豹人身受微傷雙肩微微發木,不能運勁迎敵。

所幸蠱魔塗欠並未來得及將毒蠱放出,在他想發掌的剎那,缺耳魔的那股萬鈞勁道將他全身罩住,雙臂竟被那股勁體壓住,以致未能放出蠱毒傷人。

苗疆四煞就是一齊發掌抵禦,亦是無濟於事,何況只有二人發掌。這一來,可苦壞了苗疆四煞。

霎時,驀聞一聲震天價響,“轟隆!”大作,地震天搖,樹葉狂飛,太乙宮殿前,漫天沙石,遮天掩月,接着看到幾條人影,帶着數聲慘嗥像怒矢般四處飛起。

很久,很久,漫天灰沙落了地,昏暗消失了,衆人已可依稀看到眼前景色。

只見缺耳魔薛越撫鬃凝望天空,飛虎堂堂主黃修隨在身後,臉露喜色,靈真生舒服地拍着道袍上的灰塵泥土。

而缺耳魔的眼前,卻靜躺着一具已潰爛成黑色污血的人體,再過去三步之遙的地方,血淋淋的遺落着幾條胳膊和幾支大腿。

如果你再極目一瞥,你更可以發現到不遠樹旁下,有一具頭顱破碎面目迷糊的人體。

苗疆四煞遁走了,在那聲震天暴響中,藉着灰土漫場中逃走。可是,他們並沒有全身退去,他們尚餘留着幾樣貴重的東西在崆峒太乙宮殿面前。

那是些什麼東西?

一具屍體,從衣着看出是花豹人蔣奇的,大概是被震碎肺腑而死,還有幾條胳膊,無疑的!是苗疆四煞所忘記帶走的。

惡人的下場是悲慘的,人生自古誰無死,死,只要死的光榮,只要死得其所,就足夠了,又何必計較其它。

像這樣暴屍異鄉,怨魂不散,豈不是死得太不值錢?星月淫僧和花豹的死,是最痛苦的啊!

其餘三煞,竟爲貪得異寶,險些喪命。古人曰寶物仙品有德者居之,誠非虛言,像苗疆四煞之流,不得善終,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鑑。

人爲財死,是至理名言,生而爲人,何苦斤斤計較身外之物?

雖然,前輩異人銀釣客的遺寶被靈真生所得,但,有德者居之,他,是否能承受得起這種殊遇?

這時,靈真生輕舒胸中一股悶氣,緩緩說道:“今天若不是薛老前輩在場,崆峒派將遭厄運浩劫。遺憾的姜兄竟不幸喪命,這是崆峒派之過,貧道在此謹申歉意。”

飛虎堂堂主黃修,連忙進言道:“道長咱們已不是外人,談他做什麼?爲今之計,還是將這場內打掃乾淨要緊。”

靈真生那敢說不,他已對飛龍幫傾心仰慕。因爲他已幻想着一副瑰麗的遠景,那就是他利用飛龍幫勢力,私自擴充自己實力,並在其卵翼之下,暗修銀釣七式,以便將來獨霸武林,併吞各門各派,成爲天下第一人。

他想得太天真了,千面人魔蔡鬆忻何等人物?豈會容他這樣做?他想固然想得不錯,但並不能實現的呀。

夢!是甜蜜的!當你正沉迷在它懷裡的時候,可是,遺憾的是,它距離現實太遠了,正因爲如此,反而更覺得可愛。

人們儘管知道它是空虛、幻玄的,但卻費盡心血的去編織它,是多麼愚笨和矛盾啊!

正當靈真生指揮道士清理戰場的時候,缺耳魔薛越驀然喝住衆人,道:“有敵來犯!各位暫退!”

靈真生詫然道:“在那裡?”

缺耳魔薛越缺少了一耳,但聽力高人一等,十丈內落葉飛花可聞,這時他感到有衣衫破空之聲,心知警兆。

靈真生可就丟人現眼,這一比,可更對缺耳魔加深驚畏。

只聽缺耳魔說道:“來人已快近這裡,看樣子不止十人!”

靈真生聞言喃喃自語,道:“會是誰?怎暗卡沒傳來消息,莫非四子回來?”

靈真生正在愣想之間,驀然,由右側林內傳來,一陣哈哈長笑,聲音蒼老清朗,聞聲即知崆峒山又來了高人。

笑聲剛歇,又傳來蒼老聲音,說道:“道長今夜可真熱鬧呀!只怪老要飯的娘少生了兩條腿,一場好戲給看掉了,憾甚!憾甚!”

說話間,由林中走出了四個人來,正是追雲神乞趙哲,窮儒萬念祖,梅花神劍王堯弦和月裡嫦娥陸玉華四人。

靈真生第一眼看到老要飯的出現,心中微微一怔,遂即笑臉相迎,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趙兄,難得你老光臨敝派,真使寒山增色不少。”

說着人也迎了過來,追雲神乞趙哲,一向玩世不恭,遊戲風塵,濟危扶弱,爲人間打抱不平,見了靈真生身旁幾位魔頭,心中已瞭然大半,哈哈笑道:“好說好說,老要飯的路過此地,順道拜謁,喲,牛鼻子今晚可真是高朋滿座啦!”

缺耳魔薛越第一眼望見追雲神乞和窮儒,臉色極不自然,飛虎堂堂主黃修心中微微怔楞,暗想;“今夜怎麼二奇齊到,難道也爲了那件罕世奇寶?”

靈真生與追雲神乞寒喧一陣,接着由追雲神乞介紹其餘三人,靈真生乍聞那位中年破衫窮儒生,正是三奇之首窮儒之時,心中暗暗吃驚。

靈真生雖時聞窮儒之名,奈無緣見面,今日既然窮儒也不遠千里而來,不由這位心虛的靈真生猜疑驚凜。

不但如此,以一派之主的梅花神劍亦與同道而來,這種情形明眼人一想可知,決非是無因。

至於這邊缺耳魔薛越與飛虎堂堂主黃修,二奇等不必由靈真生引見,也認得出來,因爲大家都是走江湖的,那能不曾碰過頭。

尤其是那個缺了一隻耳朵的老魔頭,更是一望可知。

靈真生引進了二奇等四人之後,梅花神劍首先開門見山地向靈真生問道:“今夜老夫等冒昧造訪,原爲了一件事……。”

靈真生立即插口,慌問道:“什麼事?”

在他以爲對方又是爲了那話兒而來,心中暗想,臉上霍然掠起一陣薄霜。

梅花神劍佯若未睹,緩緩說道:“爲了愚拜弟的事,只要道兄能夠將他放出,咱們馬上就告別。”

靈真生聞言心中暗暗一想,到底他拜弟是誰?又怎會與崆峒派有關,一時陷入迷惑之中,連忙詫然問道:“令弟是誰?貧道並不知情。”

梅花神劍王堯弦冷冷說道:“道兄何必推諉,只要將他放出,縱使你已將他置成廢人,老夫也不爲已甚,何苦爲難至斯。”

靈真生一時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明梅花神劍所談者誰?從那口氣,莫非他所說的是囚牢裡的悟真生師弟。

若然,悟真生何來這位義兄?崆峒掌門靈真生竟誤認梅花神劍所要的人就是他的師弟悟真生,一時怒火上冒,冷冷笑道:

“這是咱們崆峒派的份內家事,王兄無權過問,就是他與你有八拜之交,崆峒家法豈容他人干涉。”

說着兇光迸射,注視了梅花神劍片刻,繼續說道:“不錯,我已將他下了牢,並已廢去四腳,這是他判叛應得的懲罰。”

梅花神劍王堯弦聽說病書生羅俊峰已被廢去四肢,心中一痛,精光暴射,怒喝道:“老夫與你拼了!”

說着一招“雲龍探爪”向靈真生臉上抓去。梅花神劍也太唐突了,竟怒暈了頭,人家說是叛徒,病書生也不是出自崆峒,哪來叛徒罪名。

身後二奇也覺得不太對勁,如今一見梅花神劍發招攻敵,窮儒連忙喝阻,道:“王兄且慢,你誤會了!”

但梅花神劍招數已出,雖聞言也不馬上停止,他心中一個念頭就是乘此機會,試探對方實力,未嘗不是一舉兩得。

靈真生一見對方無理取鬧,身爲一派宗主,豈容人家在面前撒野。梅花神劍一招劈來,他並不閃躲,暗運勁力,硬硬地格了上去,兩拳一碰,“砰!”的一聲,兩人各自後退半步,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雙方經這一試,才收掌對峙而立。這時窮儒萬念祖,走上前解圍道:“兩位全誤會了,真是陰差陽錯,差點弄得不歡而散。”

梅花神劍王堯弦詫然反問道:“何以見得,他不是明明承認峰弟已被廢去四肢,囚牢於崆峒山洞中?”

窮儒萬念祖點點頭廠微笑道:“是的!他的確這麼說,但並非指峰兒而言,而是他的師弟悟真生道兄。”

梅花神劍聞言一想:“對呀!我真是老糊塗了,怎麼對方說懲治的叛徒,我竟然誤會爲峰弟。”

想着臉孔,漲紅髮燒,訕訕說道:“敢情如此,那就怪老夫一時痰迷心竅了。”

靈真生冷冷地哼了一聲,道:“哪裡哪裡,咱們崆峒派是任人撒野的地方,人家高興怎麼做,咱們只好逆來順受,怪只怪貧道無能,怎能怪你?”

這哪裡是客套話,梅花神劍聽到這句帶刺的話,因是理虧在我,也就無言的不作任何的反駁了。

追魂神乞見場面愈弄愈僵,連忙哈哈一笑,道:“我說牛鼻子火爆性一點也沒改,難道你不是也誤會在先嗎?”

靈真生被這麼一頂,心想:“對呀!人家問人並沒有指名叫性,我怎麼會誤會是自己師弟來呢?”

想着,隨即問道:“到底趙兄所指爲誰?我們崆峒派從來不亂擒江湖人物,只怕是大家誤會了吧!”

趙哲老叫花神光注視靈真生,看他是否有欺騙隱瞞的地方,遂即說道:“當真貴派今夜沒有生擒一位少年?”

靈真生說道:“沒有,你所說少年在何地失蹤?”

追雲神乞說道:“貴派後山小道上失蹤?”

靈真生沉思一下,道:“喔!這太不幸了,無怪趙兄誤會貧道所爲,敝派二代弟子,也不明下落,貧道正着急哩!”

追雲神乞趙哲,道:“嗯,不僅見過面,還吵了架,正因爲這樣愚弟纔會驟然失蹤的。”

靈真生一聽徒弟與他們照了面,急急問道:“他們呢?現在何處?”

梅花神劍王堯弦,冷語道:“我們怎麼知道,老夫還是蒙四位邀請來的。”

靈真生一時又沉於迷惑,追雲神乞始將剛纔發生始末,簡單的告訴靈真生,這時雙方誤會才告冰解。

但是,梅花神劍卻一口咬定,病書生羅俊峰的失蹤是崆峒派的陰謀,儘管靈真生如何解釋,也不能取信於梅花神劍。

一時雙方又陷於僵局。這時,缺耳魔薛越聽了老半天,有點不耐煩,遂以老輩口氣說道:“你們四人這種蠻橫的態度,像是故意惹事而來,別忘了,今日崆峒已非昔日崆峒。”

“今日崆峒已非昔日崆峒”說得未免太玄了些。但這句話怎麼能夠瞞得住精靈沉着的窮儒萬祖。

追雲神氣也有同樣的感觸,揚言道:“薛老此言何意,崆峒派,今昔又有什麼區別?”

缺耳魔嘿嘿得意的桀笑數聲,道:“靈真生道友已榮升本幫飛鷹堂堂主,今後將屬飛龍幫保護之內。”追雲神氣聞言鄙視了靈真生一眼,哈哈笑道:“恭喜!恭喜!牛鼻子竟做了堂主。唉!這真是天大福氣的,老要飯的只恨前世做了孽,落得今生不能高攀貴人,請你轉告姓蔡的,老要飯墳個位子,就是做尾狗,專司着門也不要緊,喲!要飯的可真慕煞你了。”

靈直生被追雲神乞那一冷眼,瞧得臉色微呈肝色,再被這一席話諷刺譏笑,弄得啼笑皆非,不禁惱羞成怒,道:

“人各有志,何勞他人干涉,老叫化子別以爲貧道好欺侮,各位如果沒有其他事情,貧道可要送客了。”

缺耳魔薛越經飛虎堂堂主黃修密語一陣,一見真靈生逐客,很快喝止,道;“那有這般送客的,也不招待人家,豈不有失風度。”

靈真生不明其意,回過頭來,頓見缺耳魔以目示意,那雙瞳放射出來的邪光,靈真生頓時瞭然,但,窮儒祖也在同時發覺缺耳魔的眼光異彩。

靈真生遵示留客,道:“寒山沒有什麼可以宴客,請諸位稍留片刻貧道敬一杯水酒在再未遲。”

窮儒萬念祖冷冷說道:“道不同不相爲謀,既然所找之人不在貴幫,窮酸可不再耽誤時光了。”

說着,也不理靈真生一眼,返身欲離,這時,驀聞,背後缺耳魔傳桀桀狂笑,道:“老夫只好強留諸位了。”

話未落,衆老頭頂傳來一陣急風,眼前黑影一花,缺耳魔業已擋住去路。

追雲神乞睹狀,哈哈長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呢?老要飯的生平最嗜酒如命,既然有人請頓飯還不是未叫先流涎,怎好意勞駕。我說,缺耳朵的,你也太費神了。”

缺耳魔薛越生平最痛恨人家揭短。

今天老叫化每一句就叫他“缺耳朵”的。這不是揭了他的傷疤。

只見他陰惻惻一陣桀桀狂笑,道:“敢情我不要命,既然嫌命長老夫就爲你超度。”

說畢,右臂一揮,一股勁風向追雲神乞襲去。

追雲神乞趙哲,身百禽居再度閉門苦修“玄天氣功”之後,武功已達登峰造極的境界。一瞥缺耳魔話出掌來,心中不慌不亂,口裡直嚷道:“我的媽呀!”缺耳魔一瞥叫化子失去了身影,心中一凜,連忙翻身一瞥,只見追雲神乞裂着黃牙,在樹上傻笑。

這一氣非同小可,要知道此魔年逾八十,那曾受過人家戲弄,恨得大牙咬得支支直響,又是運臂一掌劈去。

這一掌少說也有六百斤重,只見掌出風起,陡聞“嘩啦!”之聲大作,追雲神乞所坐那株合抱大樹,竟不堪一擊,攔腰折斷。

驀然,又傳來追雲神乞的叫嚷聲,道:“媽呀!好狠喔!要出氣也不是這麼出氣法,幹麼連無知的樹木也得罪了你不成?”說時,追雲神乞已回到剛纔位置,這一來,何異火上加油。

只聽缺耳魔氣得呀呀大叫,單足一沾地面,掠身撲來,雙掌齊揮,夾着呼呼破空之聲,向追雲神乞攻來。

追雲神乞一向以輕功稱絕江湖,他知道以自己一甲子內功修爲,要與缺耳魔八十年內功修爲相比,異於小巫見大巫。

於是,他採取了這種遊戲和激怒的方法,先消磨對方真力,再與他正面相鬥才行。

現在一見老頭氣極發掌,掌風陰冷刺骨,便知是“陰風透骨掌”無疑,那敢怠慢,見掌風堪堪及體的剎那,一個“巧燕翻”身長一長,再度橫空掠出,嘴裡損道“缺耳朵的,要飯的揭了你的短,就生了這麼大的氣,你不要命,要飯的可要命?我不敢了,請饒我這一着吧!”

說話聲音好響,就連地上傳來“轟隆!”之聲,也沒有掩蓋他的話聲,缺聲魔一掌又落空,不僅不能傷及對方衣角,竟將地上給震陷了一窟窿,臉色頓時氣成了豬肝色。

自今夜開始,缺耳魔一掌震退功疆四煞,何等威風沒想到一個矮他一輩的臭叫化子都奈何不得,叫他那張老臉放到那裡去。不由兇光暴露,殺機浮現,雙眼佈滿血絲,一種殺人魔王猙獰殘忍的兇相暴露無餘。

月裡嫦娥那曾見過這種兇相,暗爲追雲神乞捏了一把冷汗。可是,當她看到追雲神乞趙哲那嘻皮笑臉,滿不在乎的態度,心中大石驟然落下。

她懷疑追雲神乞故作鎮靜,因爲缺耳魔是一位人見人駭的老魔頭,武功幾與宇內二叟齊名,區區名列三奇的趙哲,怎能相與抗衡?

可是,她卻忘了一件事,追雲神乞自修成“玄天氣功”之後,武功一日千里,已非昔日吳下阿蒙可比,況且他又不正面去和缺耳魔周旋。

如果追雲神乞一直避實就虛,缺耳魔武功再高也奈何他不得,而今夜追雲神乞是採用了這一種出奇的戰法,以目前情勢而論,鹿死誰手,尚未可料哩。

缺耳魔薛越三番二次出手,均被對方逃避,又給對方損了一頓,老臉無光,尤其在這麼多成名高手面前,真比要了他的老命還來得痛苦難堪。

只聽他怒喝,道:“臭叫化子,有種的就受老夫三掌,只要你逃得了,從此江湖就再沒有老夫之名。”

追雲神乞嬉皮笑臉,回答道:“好呀!看你守不守信,別到時賴帳。”

說着人也跟着站在缺耳魔面前十步之遙外,說道:“快動手,否則要飯的不等。”

缺耳魔睹狀不由心中暗喜,對方竟中了自己的圈套,這一來,即使不把他震死也要叫他落個殘廢。

於是,雙臂運動,微聞骨輕響,驀然缺耳魔一聲短叱,雙掌平推,倏見兩股勁風雄浪般向追雲神乞捲來。

追雲神乞知道對方這一掌決未用出全力,以自己本身所修“玄天氣功”足以抗拒。

於是雙掌緩緩平貼推出,那股無形的透明氣體,延着手心,並出掌外,向缺耳魔發來的“陰風透骨掌”迎去。

剎時,陡聞一陣“隆隆”兩股神魔掌風空中一遇,頓時飛沙走石,漫天飛揚。追雲神乞被震得微晃了一下身子,但,兩足依然如釘死般,峙立於地上。

而缺耳魔自始至終,隱若山嶽,一晃不晃,這一較勁,頓使缺耳魔臉上的紅色褪去不少,因爲這給他證實了一件事,對方內功並不如自己那麼雄厚。

因爲他只用了八成真力而已,可是他卻忽略了一件事,追雲神乞何當全力以赴?

只聽追雲神乞叫道:“缺耳朵的,要飯的不成了,以下兩掌就不用比了,幹麼一定要見個真章才肯罷手呢?”

缺耳魔並不回答,只陰沉沉的幹哼兩聲,偌見他雙掌再度盤空掃出,兩股勁風又夾呼呼勁響,向追雲神乞捲來。

這一次比上一次又加了一成功力,聲勢好不兇猛駭人。

追雲神乞心中暗暗思得一計,及見掌風快要到身上,連忙運足八成玄天氣功,迅速的揮掌迎去。

陡聞空中又是陣陣隆隆之聲大作,這一次缺耳魔依然是靜如泰山一般,神色依然連晃都來曾晃上一下。

這一邊老叫化追雲神乞可慘了,整個人震退了三四步,晃動數下,踉踉蹌蹌,很久纔拿樁站好。

只聽他又叫道:“缺耳朵的,你也未免太狠了些,真想收要飯的命不成,不來嘍,下一掌死也不比了,要飯的認輸。”

說着假意離開場上,向窮儒這般搖搖擺擺地走來,可是缺耳魔可不容他這麼輕鬆算了,只見他怒喝道:“沒那麼容易,留下命來再走!”

話出人已閃至前面,雙掌平揮,用上十成功力,立意置追雲神乞於死地。

衆人一見他如此卑鄙,不由一震,窮儒第一個旋身出來,但爲時太遲,缺耳魔的陰風透骨掌風業已向追雲神乞全身罩來。

這時,驀聞追雲神乞旋身精光暴射,一聲震天暴喊:

“未必!”

雙掌運足了十二成玄天氣功,狠狠的向缺耳魔劈去,這一掌追雲神乞拼耗真氣,立意叫魔頭吃點苦頭,下手狠毒,用心狡猾。

就是缺耳魔做夢也不會想到方纔前二掌是對方佯敗哩!

追雲神乞“未必!”剛出,空中傳來轟隆轟隆,震天動地的暴響,頓時鬼號神泣,昏天暗地,追雲神乞整個人竟在掌出時,橫空掠開,以免波及。

最苦的莫過於缺耳魔薛越,只見他一聲驚呼,整個身軀,被追雲神乞玄天氣功震出了丈餘,落地時一個立足不穩,一屁股摔跌坐於地上,胸內血液逆流,深知已被對方暗計所算,不由一陣可怖的長嘯,躍身而起,也不招呼飛虎堂堂主黃修,徑自離開了崆峒山區。

這是天大的怪事,在場高手全這般想法,因爲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離去的,失敗的,應該是追雲神乞,而不是缺耳魔。

但,事實擺在眼前,與他們所料謬之千里,離開的是缺耳魔薛越而非追雲神乞趙哲。

沒有人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與追雲神乞親如骨肉的窮儒萬念祖,也懷疑他所見不是真的事實。

這是奇蹟,連追雲神乞都這麼想着,能二掌擊敗綠林數一數二絕頂魔頭,豈是易事,這不是奇蹟,又是什麼?

窮儒連忙走過來,握着追雲神乞的手,慰笑道:“要飯的,功德無量,你超度了一位老魔頭,以後江湖豈不是少了一個勁敵。”

追雲神乞說道:“你相信他嗎?笑話!以他那種個性,發上一百個毒誓,也不會履行信用的!這一逃去,無疑的又給武林帶來浩劫。”

梅花神劍這時走過來,說道:“能以智取勝,可喜可賀。這裡已無其他事,我們走吧,老夫心懸峰弟安危,若不早一日見到他,老夫就悶煩一日。”

追雲神乞深深的對這位義薄雲天的點蒼掌門梅花神劍所感動,連忙說道:“峰弟量非在此,王兄書可放懷,今爲之計有書人事以待天命,想峰弟吉人自有天相,禍福我等怎能先知。”

說着轉身冷冷地卑視崆峒掌門靈真生,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老要飯的再給你一個逆耳忠言,迷途知返纔不失爲上策,身爲一派宗主,甘心居人籬下,做人走狗,恐爲武林所不齒,願道長三思。”

說着,轉身欲走,這時飛虎堂堂主黃修,冷冷說道:“趙大俠且慢,黃某想領教大俠,追雲神手絕藝,望勿見棄。”

追雲神乞臉色一整,冷冷說道:“爲什麼!你我井水不犯河水,飛龍幫老要飯的遲早會去,呂梁武林正邪之會,再請教未遲。”

靈真生說道:“趙兄可見外了,莫非瞧不起黃堂主。”

追雲神乞怒火頓燃,慍色道:“三日後再見!老要飯的另有他事,三日後定到崆峒山送死,這樣你該高興了吧!”

飛虎堂堂主黃修傲然說道:“諒趙大俠不會爽約,三日後定掃徑以待!”

宇內二奇與梅花神劍王堯弦,月裡嫦娥陸玉華等四人,離開崆峒山之時,已是天將破曉的時候,追雲神乞提議道:“峰弟下落未明,況且老要飯的又與牛鼻子訂了三日之約,看來咱們只有再回白龍鎮呆住幾天,等這裡事了再做決定吧!”

月裡嫦娥陸玉華聞言,說道:“這樣說峰弟的事就不用找了。”

追雲神乞神秘的露牙一笑,道:“怎麼可不找,你這娃兒可真急性,幾天不見郎也不成呀?”

月裡嫦娥陸玉華,粉臉羞澀,紅得可愛,不由瞪了老叫化一眼,道:“不信你不急,我只擔心他的傷勢勢若再發作,不要說人家加害,他自己也就差不多了,所以……”

“所以你想到處找他,告訴你娃兒,甘肅一省何其廣闊,我們上哪裡去找人。最先懷疑是崆峒派的陰謀,但失望了,靈真生那牛鼻子決不會瞞過我,他是倔強固執的老傢伙,要是峰弟被擒,他也不怕咱們找上門的。”

追雲神乞說至此稍爲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我擔心的恐怕崆峒四子的可能性較大。”

梅花神劍王堯弦也說道:“嗯!我也這麼猜疑,否則怎麼會連四子也失了蹤?”

窮儒萬念祖卻搖頭,道:“不會的,崆峒四子的失蹤與峰兒無關。”

追雲神乞與梅花神劍同聲問道:“爲什麼?”

窮儒並不馬上回答這個問題,繼續沉思片刻,說道:“而且峰兒必逢凶化吉,擄去他的不會是歹人。”

追雲神乞看他說得滿自信的,不由急急問道:“酸鬼,何以見得。峰弟有驚無險,難不成你已全部洞察?”

窮酸說道:“不,我只是這麼猜測,倘若擄去他的不是崆峒掌門靈真生,則峰兒的遭遇是吉祥的。”

追雲神乞說道:“你不說出理由來,老要飯的決不信服。”

窮儒萬念祖哈哈一笑,道:“如果你目的是想到崆峒去搶奪銀釣客老前輩的遺笈異寶,途中會不會變卦擄人?”

追雲神乞趙哲說道:“這並不能說是絕對,要先斟酌輕重而定。”

窮儒萬念祖再問道:“好!你說說看峰兒失蹤,擄他的可能性誰較大。”

追雲神乞說道:“當然飛龍幫派來高手較大。”

窮儒點點頭,說道:“對!飛龍幫有關之人較大,那麼今夜有否飛龍幫高手在場?”

追雲神乞聽到這裡豁然貫通,啊!的一聲,自打了一個耳光,說道:“老要飯的越老越不行了,對!峰弟不會失擒在飛龍幫之手。”

說至此倏然一頓,想起什麼似的,又說道:“但崆峒派不無可能呀!”

窮儒說道:“臭叫化子,這不是自打嘴巴嗎?剛纔好說那牛鼻子不可能做這種事,怎麼現在反而說他不無可能。”

追雲神乞又打了一下臉頰,說道:“那麼崆峒四子呢?”

窮儒萬念祖分析道:“四子更不可能,因爲四子在我們面前出現時,峰兒已藏妥,何況方向不同呀!再者他們四人專司巡邏報警禦敵,那來時間捉人?”

追雲神乞經窮儒這一分析,一想合情合理,遂滿意的點頭心服。

梅花神劍是最關心峰弟的一個。靜聆了二人對答之後,向窮儒萬念祖問道:“兄所說全合乎情理,不由王某心服敬佩,不過,若以羅俊峰目前遭遇,那種人救他的可能性較大?或許王某問的太荒謬苛刻,但請原諒王某已心無主見,空空洞洞,不明所以。”

窮儒萬念祖微笑,道:“王兄說那裡話,萬某當不是心急如焚,以目前情況判結果,想定是那位退隱奇人擄去。”

梅花神劍王堯弦,不由詫然問道:“他爲什麼要這樣做,難道知道峰弟傷重,特意救去療治?”

窮儒萬念祖說道:“我們只有以這麼想,以求自我安慰,我們只有這隻剩的兩天多時間,盡人事遍尋下落,以待天命了。”

時光飛逝,三天很快的過去,與飛虎堂堂主黃修崆峒之約已至。在兩天來,梅花神劍等四人,分頭找尋羅俊峰的下落,結果都是滿懷失望而歸。

月裡嫦娥急如熱鍋螞蟻,雖然知道病書生不會遭遇不測,但那只是一種較合理的推測而已,在真相未能大白之前,依然無法驅除腦海裡的愁雲隱影。

三日來月裡嫦娥夢牽魂繞,連夜失眠,臉孔也消瘦了,眼瞳血絲隱現,真是食不甘味,寢不安席。

一個美人竟被憂愁,削奪了豔美,如果她不裝飾一番,很容易被誤爲少婦了。

追雲神乞看在眼裡,深深的被感動了。當他第一次看到陸玉華時,他不贊成羅俊峰變節,因爲他想象中,鄭美惠的印象較爲深刻。

幾日來暗中觀察,漸漸對這位天山神尼的愛徒月裡嫦娥產生了一種好感。

因爲她沉靜、賢慧,不僅貌比嫦娥,心地的善良纔是真正的美,追雲神乞欣賞的也就是這一點。

當然,美德才是一朵花,外表的美是暫時的,它將隨落花流水逝去而去,而美德卻永遠在你的心中永生。

好幾次追雲神乞看得不忍,說了很多安慰的話,但那隻能暫時使陸玉華微露笑臉,過後,又會發現她深鎖着眉頭,悶悶憂鬱,寡歡不語。

如果病書生不早一天找到,則陸玉華將致“相思病”而消瘦,枯萎,甚至病倒。

這個問題太嚴重了,但,有什麼辦法?四人找尋了足足兩日,連絲毫線索未發現,今天,又得應約前往崆峒,俊峰的事只好隔日再尋。

中午飯罷,四人整裝完畢,商討了一會兒,才向崆峒山走去。到達崆峒山時,已經是黃昏時刻了。

這時,崆峒四子清一色道袍,並排站在入口入處歡迎四人,追雲神氣發現四子並沒失蹤,心中疑竇復生,向窮儒說道:“酸鬼,四子並沒失蹤,別是咱們上了靈真生的當吧?”

窮儒一見四子出現在眼前,反而安心,這樣更足證明與峰兒失蹤無關,遂說道:“靈真生牛鼻子並沒有擒峰兒,則我們所想較有可能。”

說話間純悟子走向前來,抱拳施禮,道:“家師業已設宴以待,特命貧道來迎,請!”

說着返身領路。窮儒在四人中年紀最大,武功也最高,他先行一步,緊隨在純悟子之後,其餘三人一字長形,向崆峒山走去。

衆人到達太乙宮時,宮前黑壓壓的坐滿了爲數不下三十位俗道人物。窮儒乍睹這一情形,心中微微一怔,但到底是成了名的老江湖,場面見多了,並不感覺如何,身後的月裡嫦娥可就有點緊張了。

追雲神乞掃目一望,太乙宮殿前場,排了八桌八仙桌,現已坐着人,殿前下階處,一張方桌,桌旁坐着五人。

其中靈真生居中而坐,飛虎堂堂主黃修在右,黃修身旁坐着一位斷臂中年人,追雲神乞一見那人,細語告訴三人道:

“那個斷臂的人就是千面人魔唯一僅存的徒弟,毒蜈蜂湯景雄,那條胳膀就是被峰弟給毀掉的。”

月裡嫦娥聞言一瞥,不禁“呸!”了一口,一看就知道那傢伙是一個淫蟲,那雙邪眼就令人看不順眼。

靈真生左側坐着的是一位面赤如血,牙長如刀的老者。追雲神乞及窮儒、梅花神劍一看到他,心中就微微一凜。

那人正是天山七鬼裡排行最未的一個,赤面鬼卓三亞。史村敗於病書生之手後,就一直不再出現江湖,今天怎會與毒娛蚣同時出現在此?

赤面鬼身旁那人也是很面熟的一個,正是沙漠飛雕姬人慶,這傢伙今夜竟也回到師門來助威助陣。

其餘坐在廣場上的,全是道袍整齊的崆峒二、三代弟子。今夜像是崆峒派有甚大典一般,所有道士全集在這裡,這種場面難道專爲了對付窮儒萬念祖等人不成?

靈真生一見窮儒等如期應約而來,打着哈哈迎了過來,說道:“諸位大俠誠信人也!請上座。”

靈真生說着,馬上有道士迎接四人,到一張主桌下。這時桌上空空,一切尚未就緒,四人也就毫不客氣的坐了下。

追雲神乞注目了赤面鬼很久,赤面鬼也在這裡狠毒地望着老叫化子,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追雲神乞一掌之仇,今天既然赤面鬼在坐,他可不必再等到呂梁山之約了。

只聽追雲神乞哈哈說道;“死約會,真是死約會,史村一別,已逾半載,今日老要飯的可完宿願了。”

赤面鬼似乎也聽到這句話,陰惻惻的冷哼數聲,說道:“有種有種,老夫喜歡你,數十年舊怨大可一筆算清,老夫定讓你這叫化子稱願就是。”

說着臉皮皺摺緊蹙,眉頭一豎,邪光露於外表,令人看得怪不順眼,那意思像不把追雲神乞放在眼裡。

當然,他不會瞧得起追雲神乞,更不會知道追雲神乞史村中毒之後,又在百禽居閉關數月,練成的“玄天氣功”業已達到最高境界。

梅花神劍等四人,落坐之後,崆峒派掌門靈真生,竟回到原位,居中而坐,並未提起今日之約的事。

梅花神劍王堯弦細語說道:“今夜何故調動全派人馬,聚集在此,設宴招待我們。就連飛龍幫也派來高手,真令人費解。”

窮儒萬念祖沉思片刻,環視全場一週,除了飛虎堂堂主黃修,及赤面鬼卓三亞,毒蜈蚣湯景雄等人外,全是崆峒派高手及二、三代弟子。

這種盛會,通常是掌門人接位或則派內發生大事,再不然就是該派遇到強敵來侵,否則,絕不會勞動全派人馬的。

靈真生師兄弟三人,沙漠飛雕姬人慶是最未一個,也是唯一俗家弟子。

悟真生排行第二,爲人俠膽,正氣凜然,深得乃師紫虛長老的器重。奈因排行第二,未能接管掌門崆峒。

紫虛長老死後,靈真生接掌崆峒,爲非做歹,悟真生從旁陳練,竟被視爲眼中毒釘,以“叛徒”爲名,廢肢下獄,前文已表過不提。

不過,這是何等慘無人道的刑罰,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一個清白忠貞之士,竟如此悲慘下場。

窮儒等落座不久,忽見外面匆匆跑進一個道士來,一到靈真生面前,下跪高聲說道:“薛老前輩到!”

靈真生臉露喜色,道:“迎駕?”

梅花神劍王堯弦聽到薛老前輩到,心中微微一凜,低聲說道:“莫非是缺耳魔薛越,這老魔頭還有臉充老?”

追雲神乞嘻嘻一笑,道:“我老要飯的料事如神,當然他是不會守約的,你想想看,那天他是如何離開的!”

正說之間,地位年輕道士業已領進了兩位老者來。

窮儒萬念祖第一眼就望見缺耳魔薛越,對他言而無信的行爲,心中不由暗暗嗤之以鼻,及見他身旁那位少年時,心中疑竇叢生。

追雲神乞一見缺耳魔身旁隨來的那位白麪少年,不禁哈哈大笑,道:“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個娃兒也來了,今夜可真熱鬧極了。飛龍幫全幫到了三分之一,看來崆峒派今夜一定有什麼名堂發生。”

說着放低聲音,向三人說道:“你別以爲那是雄的,她就是白髮妖婆的徒弟,人稱什麼紅裳羅剎的!今夜好在峰弟不在此地,否則麻煩可大了。”

月裡嫦娥陸玉華聞言,問道:“爲什麼,峰弟與她有……”

追雲神乞不等她說完,搶着說道:“嘻嘻,你別吃醋,你那個心肝是她的大仇人。別說他,目前在場的,如毒蜈蚣湯景雄、赤面鬼卓三亞和這個妮子,那個不是想寢其皮,餐其肉。峰弟若在此,豈不是麻煩甚巨。”

是的!湯景雄的斷臂,赤面鬼的失手之恥,龍門山怒嘯傷白髮妖婆,這都是病書生下山短短一年內的傑作,令他們恨之入骨!

缺耳魔薛越進得場來,發現追雲神乞也高座在此,臉色頓紅,燒到耳根後面。當然啦,換一個武林高手,也會同樣感到訕訕無臉見人哩。

追雲神乞趙哲,故意大聲,叫嚷道:“喲,老相好,你也來子!你今天改名換號了吧!”

說着轉臉向靈真生問道:“牛鼻子,你也太沒禮貌了,也不給老要飯的引見一番,缺耳朵的大名貴姓,老要飯的可要悶死了。”

說罷又是嘻嘻的譏笑一番。

缺耳魔薛越,被這一番奚落,惱羞成怒,兇光一瞪,狠狠地瞪了追雲神乞一眼,然後陰側惻說道:

“臭叫化子,今日你來得可去不得了。不錯!三日前老夫敗在你手下,本無顏再來。可是,塵緣未了,臭叫化子不死,我怎能瞑目?”

說畢向這邊四人瞪了一眼,徑自大大方方地向靈真生處走去。紅掌羅剎走過四人旁邊時,也回顧四人一眼,尤其對老叫化子那一眼,暗含着殺機。

追雲神乞趙哲,裂着牙疾笑,還做個逗人發笑的鬼臉。只見紅衣羅剎薛容氣得一跺腳,“呸!”的一聲,昂頭向靈真生處走去。

窮儒萬念祖將今夜情勢端祥了片刻,向老叫化打趣,道:“要飯的!依我看今夜你可要吃苦頭了。”

追雲神乞問道:“何以見得?別拿話唬人,老要飯的這具幹骨頭,還有什麼可留戀的!給扔了不就成了嗎?”

窮儒笑道:“病書生羅俊峰小俠不在,他那些爛債現在當然只有由你老要飯的來代他還了!”

追雲神乞一想甚對,但卻處之泰然,沒當一回事。因爲能爲羅俊峰賣命,以追雲神乞與病書生的交情,是應該的,也是光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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