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明媚,空氣清新,在下山的時候暖陽照射在身上渾身暖洋洋的。時值夏季,一過早晨辰時,溫度上升的很快,不過恰好把昨天登山時未完全乾透的汗衣算是徹底烘乾了。
也許是登山的疲憊,此時的冰老實了許多並沒有再來糾纏我,而我終於能落得一時清閒。即便如此,現在的我昏昏沉沉也好不到哪去,畢竟爬了一晚的山,慢慢變強的陽光照的我有些眩暈。
昏昏沉沉中電話鈴聲突然響起,精神一下子也得到了短暫的清醒,拿起一看和我猜想的差不多,耀華的電話,肯定是問他寶貝表妹妹怎麼樣了。
“喂,耀華,起的這麼早?”我半開玩笑說道。
“冰在你邊上嗎?”耀華首先問道。
“當然在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放心好了!”我笑着說道。
“鑫!”聽到這一聲時我發現耀華的口氣好像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從來沒有這樣叫過我,只聽耀華繼續說道:“剛纔我接到臺灣那邊的電話,冰的媽媽昨天晚上出車禍了!”車禍?怎麼可能?冰的家在臺灣,又不是在韓國,怎麼可能出車禍。
我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不好的預感成爲現實,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是冰的媽媽。此時的我忐忑不安,現在我的內心極度雜亂,。我看向了冰,而她還全然不知的衝着我笑。世事難料,誰會想到自己的母親突然之間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這件事情,於是我想看看耀華的意思:“哦!我知道了,那我能做點什麼呢?”因爲冰離我並不是太遠,我生怕她聽出我說話的內容或看出我神情的異常,所以我儘量保持鎮定。
“最好先不要讓冰知道,儘快把她帶回,這邊的事情由我來安排,你儘快把她帶回就可以了。”耀華說
“放心好了,那就先這樣吧。”我用平和的口氣說道,然後很鎮定的掛斷了電話。冰看我打電話,她大概猜到這個電話是耀華打來的。耀華說的對,還是暫時不要讓她知道的好,不然以她的性格局面可能會很難控制,她如果要是知道了這個消息肯定一路飛奔下山,下山路又那麼難走,到時候她萬一再出個好歹,回去根本就沒辦法跟耀華交代了。
“剛纔是耀華哥的電話吧!”冰問道。
“可不是,大清早的就打電話,生怕我把你拐跑了。”我極力調整心情,然後笑着說道。
冰說“那當然了,表哥對我最好了,然後就是你對我最好了。”
我說“喂~喂~,你把我排到耀華的後面,我可不高興了。”
冰說“哼!看你以後的表現了。”
這丫頭還會耍花樣了,不過也沒時間跟她在這鬥機靈,現在首要任務就是以最快的速度下山,然後回去,這時候我想起了纜車。
我說“冰,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冰說“什麼事?”
我說“哥哥我實在是走不動了,我們回去坐纜車下山好不好。”我指着山頂的纜車說道
冰說“切,還男人呢,這點苦都受不了。”
我說“是是是,冰說的是,那就當照顧哥哥我唄!”
“好吧!”冰爽快的答應了,然後開始轉身往回走,因爲纜車在山頂,我們剛經過不久,所以現在必須回走。此時冰突然轉過頭說道:“哈哈,告訴你吧,其實我早就想坐纜車了。”
這個狡猾的傢伙,還敢說我,我馬上喊着“不要跑”然後追了上去。
現在我的內心極度複雜,我想冰可能還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所以我在看着她高興的時候,同時也在爲她擔心。上了纜車後冰總是趴在玻璃上往下望,我問她:“你沒有恐高症嗎?你不怕?”
冰回答道:“怕啊,這麼高當然怕了,但是怕有什麼用!我越是怕越是要戰勝這種感覺。”
我笑道:“冰,你好堅強!”冰聽到後只是得意的一個勁笑。
我希望她能更堅強些,因爲接下來她還要面對更大的挑戰,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我曾試圖去站在冰的立場去思考接下來要面對此事的心情,但是我又不敢去想象,於是我只能沉默一言不發。
在去火車站的路上,我收到了耀華的一條短信:
『飛機票以訂好,今晚10點,速回。』
我只回了兩個字:『好的』
路上沒有耽擱一點時間,買了車票就上了火車,上車後還好有臥鋪,補了票我就安心了許多,冰可以好好休息一會了。
冰在牀鋪上剛剛熟睡的時候,趁着這個時間我趕緊給耀華打去了電話。
我說“冰已經睡着了。”
“她知道了嗎?”耀華問我
我說“還不知道,我想等她下車的時候再告訴她,讓她好好睡會吧!”
耀華說“小鑫,這次太麻煩你了!”
我說“千萬不要這麼說。”
耀華說“你們什麼時候能到,我開車去接你們。”
我說“我估計下午5點左右就能到了。”
耀華說“恩,到時候我去接你們。”
當耀華要掛斷電話的時候我突然叫住了耀華。“耀華!”
耀華“恩?”了一聲。
我說“冰……,我還能爲她做點什麼嗎?”
耀華說“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剩下的就交給我,這次我跟她一起去臺灣。”
我說“路上照顧好她。”
耀華說“放心。”
現在的心情真是百感交集,打完電話後我又回到了冰的身邊坐了下來。她還在熟睡,而且睡的是那麼甜,我坐在旁邊守護着她,雖然我睏意很濃,但無心安睡。
人生的突發事件太多太多,以至於我們有時候根本來不及做好心理緩衝。如果沒有捱到自己身上我們應該慶幸,但如果捱到我們身上,或者說捱到我們關心的人身上,我們才懂得什麼是重要的。而這些重要的東西只是我們平時本身所擁有的,也是我們經常被忽視的。我們不是不懂得珍惜,而是不知道怎樣去珍惜。
我輕輕的握住冰的手,小聲說道:“冰,你要堅強,一切都會過去的。”
一路上我思索着怎麼向冰開這個口,才能使她不會過於難過,但抓破頭皮都未曾想到,可是用不了多長時間火車就要到站了,總歸還是要讓她知道的。
當還有半個小時火車就要到站的時候我叫起了冰,她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我張了張嘴然後又把話嚥了回去。
冰似乎看出了我欲言又止的樣子,於是問我“怎麼了小鑫哥?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我立刻反應過來,可能還是自己過於不會掩飾的內心而被她發現了異常,想說但還是開不了口,於是我馬上搪塞道:“冰,剛睡醒,趕緊先去洗洗臉清醒清醒!看你現在的樣子,頭髮亂糟糟,都不漂亮了。”
冰說“討厭,你不會不看我,真是的,那我洗臉去了。”
看着冰走向了洗漱臺,我下定了決心,是該說的時候。於是我也跟了過去,看着她用水清洗着臉,洗完以後我遞給了她一張溼巾,冰擦拭完以後問我:“我們還有多長時間到站啊?”
我就像沒有聽到冰的問題,自顧自的說道:“冰,你說小鑫哥對你好不好?”
冰說“當然好了,怎麼了?
我說“那耀華呢?”
冰說“我表哥當然也對我好!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我拉起了冰的手,然後說道:“冰,我是想告訴你,不管任何時候發生任何事情你在這裡還有我和你表哥。”
冰好像一下子感覺到了什麼,於是皺着眉頭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我長出了一口氣,然後非常認真的說:“耀華告訴我你母親出車禍了。”
冰看着我一動不動就這麼愣在那裡,過了幾秒鐘,慢慢的眼睛裡泛起了淚花,然後唏噓的開始哭泣,我把冰拉到懷中任由她在我衣襟上灑落淚水。
該來的總是要來,我無法阻擋也無法避免,而我能做的也許就是在悲痛層層擊破她內心脆弱的大門時,站出來頂住最後一扇,好讓她不被徹底擊垮。
我安慰道“冰,不哭,堅強些,也許事情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糟。”
冰現在根本聽不進了我的勸解,仍然在我懷中抽泣着,想象到她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我的心裡也痠痛無比。可能受到冰的感染,就連我的眼眶也開始紅潤了,同時恨自己竟然對此無能爲力,自責感悠然而生。
等冰慢慢的停止了哭泣,望着我並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我要回家!”
聽到這可直擊我心的聲音,我馬上安慰道:“放心,我們已經都給你安排好了,晚上的飛機,耀華已經在出站口等着了!”
冰聽完後眼淚又繼續開始滑落,我用雙手幫冰搽去淚水,然後說道:“冰,阿姨會沒事的。”
冰止不住繼續滑落的淚水,看着我輕聲喊道:“小鑫哥!”
看着冰泛紅的眼眶,看着冰難過的樣子,真是讓我心疼無比,但是我必須告訴她母親的事情,這對我也是一種無比的折磨。我想我已經盡力把事情的悲傷值壓到最低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耀華了。等火車到站後,我雙手扶緊冰的肩膀步履蹣跚的走出了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