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我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因爲陳姨的原故,在冰家裡總感覺有一樁心事壓在心頭,也不知道這段時間冰是怎麼過的。可是既然出來了,那就把一切事情暫時拋到腦後,暫時放鬆心情出來好好散散心。
當我和冰走在一起時,才發現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單獨相處,不知道這算不算我和冰的約會,不管冰認不認爲這是約會,我反正已經把它當成約會來對待了。
沒多久我和冰來到了一個熱鬧的夜市,夜市上賣什麼的都有,人也特別的多,冰拉着我的手,始終都沒有鬆開的意思,好像生怕把我弄丟了一樣。可是她不知道,我可是老司機,老司機是什麼?老司機就是走到哪都不會迷路的人,就算把我弄丟了我也能找到回去的路,有句俗話說的好“老馬識途”,其實老司機和老馬是一回事,都是常在路上跑的主兒,如果走丟了,那豈不是成了笑話。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和冰走散了,因爲這是我們難得一次的約會,想到這裡,我也攥緊了冰的手。
整個夜市逛下來,我們的收穫只是一束鮮花,當然這束鮮花是我買給冰的,但是我聽冰話裡的意思,她想要這束花也是爲了送人,具體送誰我並沒有問,我猜想應該是陳姨。
逛完夜市後我催促道“好了,冰,夜市也逛完了,我們回去吧!”因爲我和冰都答應陳姨早點回去。
冰說“再等一下吧!你陪我再去一個地方。”
雖然時間還早,但是我不放心陳姨一個人在家,何況冰是一個一玩起來就收不住的人,於是我說“改天吧!改天有機會我們再去。”
聽我這麼說,冰有點生氣了,她說“我哪能天天出來啊!這次出來也都是因爲你才難得出來一次,我怕回去就再也沒機會帶你去那個地方了。”
我想了想,其實冰說的也有道理,於是我說“那好吧!我們抓緊時間,打車去打車回。”
冰見說服了我,很爽快的說道“好吧!好吧!”
冰說的那個地方,打車過去只花了幾分鐘的車程,雖然不是很遠,地方也不算偏僻,可行人卻很少,跟剛剛的夜市比起來,有着明顯的反差。我猜想冰難道也認爲這是和我的約會,所以準備帶我去一個環境優美的約會聖地,直到後來我才發現我的猜測和現實有着多麼大的懸殊。
我一路跟着冰走在她身後,走了沒多久,面前竟然出現了一堵牆,我加緊兩步趕上冰,我看着冰,冰同時也看着我,我們四目相對,我先開口問道“我們是不是走錯,這怎麼會有一堵牆?”
冰轉過頭看着這堵牆說道“沒錯,就是這裡。”
我試着問冰“你的意思是我們翻過去?”
冰肯定的“恩”了一聲。
我看着面前這堵牆,還好並不是很高,跟我的個子一樣高。在圍牆中,這堵牆算是堵矮牆,絲毫沒有要擋住來人的意思,只要你願意,很容易就能翻過去。我試圖猜想這堵牆後面會是什麼,公園?植物園?遊樂園?該不會是動物園吧!我正在猜想之際,冰已經開始行動了,她把手裡的花遞給了我,然後一個助跑就撐上了這堵牆,看到她腳下沒有踩踏的東西,我趕緊上去託了她一把,很快她就坐到了牆頭。見她坐穩,我就把手裡的花遞給了她,迅速也攀上了牆頭。
大晚上,只見牆頭有兩人,一個人坐着,手裡捧着一束花。一個人蹲着,探着頭在張望,我就是那個蹲着在張望的人。我張望是因爲我想印證是剛纔的哪一個猜測。結果發現都不是,因爲下面漆黑一片,連路燈都沒有。藉着天上的星光和微弱的月光,只能看得見周圍幾米的事物,慢慢的眼睛適應了這裡的環境,在幾米外的地方我好像看見了一座孤墳的輪廓,突然我渾身都不自在起來。白天我見了都要繞着走,更何況是大晚上。
我不知道冰要做什麼,可是我打算勸冰回去,就在這時冰縱身一躍就跳了下去,見冰跳了下去,我心一橫眼一閉也跟着跳了下去。翻過這堵牆,我繼續跟在冰後面走着,走了沒多遠,眼睛已經完全適應了這裡的光線,才發現我們竟然闖入了一片墓地。
大晚上的冰竟然帶我來到這種地方,我甚至開始懷疑這丫頭該不會是中邪了吧。我試探的問道:“冰,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大晚上的來這幹嗎?”
冰回答說:“快到了,快到了。”
可是她越是這麼說我越是害怕,快到了,這到底是快到哪了?平時恐怖片沒少看,現在全用上了,自己把自己嚇的夠嗆。不一會兒,我們來到了一排墓碑前,只見冰開始一個一個的數:“一,二,三,四,五,六,七,終於到了。”
我又戰戰兢兢的再次問她:“到哪了?”
冰指着一塊墓碑說:“這是我外公。”
聽到這句話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冰是帶我來祭拜她的外公了,可是哪有大晚上的來祭拜自己的先人,這要是被逮到,定會把我們誤以爲是盜墓賊給抓起來。
我和冰站在墓前,周圍不時會傳出貓頭鷹的叫聲,聽起來尤其瘮人,我渾身都要起了雞皮疙瘩。我問冰“這麼晚來這,你不怕嗎?”
冰說“怕。”我頭一次見一個女生能把怕字說的這麼義正言辭,如果不是她親口所說,我根本看不出來冰是在害怕。
冰見我不說話,她又繼續說道“我知道我外公不會嚇我的,而且他還會保護我的,沒事。”
也許冰說的沒錯,他外公會保護她的,但是我跟她外公又不熟,他外公會保護我嗎?想到這裡,我趕緊給眼前的這塊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自我介紹道“陳爺爺,你好,我叫王穆鑫,是冰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
冰彎腰把手中的鮮花擺放在了墓前,然後說道“外公,他就是小鑫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會喜歡什麼樣的人嗎?今天我把他帶來了,你好好看一看吧!”
聽到冰這麼說,我輕聲的喚了冰的名字“冰!”
冰並沒有理睬,又繼續對着墓碑說道“當然了,小鑫哥也喜歡我,他這次是大老遠從你的家鄉來看我的,你一定要保佑我們兩個。”
緊接着冰從她的包裡拿出了一瓶白酒,然後擰開了,灑在了墓前。原來冰早有準備,看着冰拿的白酒我瞬間明白了一件事情,原來冰帶我來這兒是在家早就已經計劃好的。
看着冰手中的酒瓶,我瞬間腦子有了一個想法,俗話說“喝酒壯膽”,於是我就問冰“你那還有酒嗎?”
冰說“還有一瓶。”
她放下了手中的空酒瓶,然後從包中又拿出了一瓶遞給了我。然後說“你也要敬我外公酒啊!”
我說“你說對了一半,其實我是想自己喝一口酒壯膽的。”
我擰開了手中的酒瓶,然後在墓前倒了半瓶,緊接着就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這一口酒下肚,開始還沒感覺,慢慢的等酒勁一上來,就把害怕的事情給淡忘了,在我現在看來,周圍只不過是一些長眠的故人而已,沒什麼好怕的。
冰看着問道“管用嗎?”
我說“管用,現在我什麼都不怕了。”
冰問“能讓我喝一口嗎?”
我說“你也害怕?”
冰說“當然了。”
聽冰這麼說,我把手裡還剩下的酒遞給了冰,冰把剩下的一點酒全部喝光了。
我說“好了,我們回去吧!”
冰說“我們能再多待一會嗎?”
我說“那好吧!只是一會兒。”
說着我們就靠着墓碑坐了下來,我能感覺到,冰的醉意開始上來了,冰問我“小鑫哥,你有懷念的故人嗎?”
我說“有。”
冰又問“你會想他們嗎?”
我說“當然會想。”
冰說“要是想了,你會怎麼辦。”
我說“只是想想。”
冰又問“你不會難過嗎?”
我說“有的會,有的不會。”
冰看着我問道“爲什麼這麼說?”
我說“比方說我姥姥,哦對了,你們這叫外婆。”
冰說“你不用解釋,這個我知道的,我外公告訴過我。”
我繼續講道“我姥姥到了古稀之年,腿腳就不方便了,因爲一年冬天下雪路滑就摔了一跤,之後幾年裡在病牀上就再也沒有起來,直到她去世。看着老人家身體一天天的消瘦,直到最後骨瘦如柴,我感覺活着對她來說已經成爲了一種折磨。她老人家去世後,開始我會非常的難過,後來想想,也許她的離開也是一種解脫,時間一長就只剩下懷念了。”
冰說“原來是這樣,那你會爲誰難過?”
我說“我的一個弟弟。”
冰說“你弟弟?”
我說“是的,我的一個弟弟,他離世的時候,二十剛出頭,比你現在還小兩歲,正是人生大好時光剛開始的時候,所以我會替他難過。”
冰說“是生病嗎?”
我說“不是,是自殺。”
冰吃驚的問道“自殺?”
我說“是的,自殺。”
冰問“這麼年輕,爲什麼要自殺呢?”
我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他是一個比我還壯實的小夥子,而且給人的感覺很憨厚,我是怎麼都想不到他會自殺的。”
冰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說“我也是聽家裡人說,他在外打拼,誤入了一個非法的傳銷組織,結果就不停騙家裡的錢,家裡人把所有能借到錢的人都借了個遍。最後他卻把這些錢揮霍一空,然後就上吊自殺了。”
冰說“即使是這樣,他也不用自殺啊!自己家人有什麼不能理解的?錢也可以慢慢還嘛。”
我說“是啊,所有人都這麼說,但是結果他就這麼自殺了,所以我說我不知道他爲什麼會自殺。”
冰說“也許這裡面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也許他的離開對他自己而言也是一種解脫,小鑫哥,你不要難過了。”
我說“我不難過,只是爲他感覺不值。”
其實我不可能不難過,每當想到我這個弟弟這麼年輕就去了,我始終無法相信這是真的。記得每年過年回老家,他都會找到我說“哥,咱去山裡摘野果子吃吧!”我每次都會拒絕和他一起去,也許在城市長大的我走慣了柏油馬路,所以我不喜歡坑坑窪窪的山路。隨着年齡的增長我才發現,其實柏油馬路比山路更難走,我後悔沒有告訴他這一點,不過我想他現在可能已經知道了。
我順手從兜裡摸出了香菸點上了一支,冰打斷我的思緒問道“小鑫哥,你想什麼呢?”
我說“沒想什麼。”等我回過神來,我問冰“你外公抽菸嗎?”
冰說“恩,喜歡喝酒吸菸。”
聽冰這麼說,我又點燃了三支菸放在了旁邊。
我對冰說“我們回去吧!”
冰說“那好吧!”
就在這時,只見不遠處亮起了亮光,且亮光越來越近,緊接着從亮光處傳來了一個聲音:“什麼人?”
我知道對方應該是護陵員,因爲不想被他逮到誤會我們是盜墓賊,而產生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拉着冰的手就跑,在逃跑當中我回頭喊道“都是活人,別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