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將要離開的那天下午,我和冰光着腳丫在院子裡的那片沙灘上釣了整個下午的魚。也許我準備的魚有些多,所以總是很容易就能上鉤,我們總是把鉤上來的魚又重新扔進那大盆子裡,如此反覆。後來冰乾脆找來了剪刀,剪斷了魚鉤,來了一個凍冰釣魚,願者上鉤。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我們用下午釣到的魚做了給我送行的晚餐,因爲明早我就要離開了。
晚飯過後我回到了冰的房間開始收拾行李,咚咚有人敲響了房門,我不用去猜就知道是冰在門外,於是我隔着門跟冰開玩笑說:“進自己房間還用敲門嗎?”
記得剛來的時候冰因爲進房間不敲房門,我曾說過她,所以後來就算是進自己的房間也養成了敲門的習慣。
冰推開了門走了進來,然後皺着眉頭衝我厲害道:“不敲門說我,敲門也說我,你到底要怎樣?你這個嘴也太歹毒了吧!”
看着冰生氣的樣子,我知道我的陰謀得逞了,因爲我喜歡看冰氣呼呼的樣子。既然冰說我的嘴歹毒,我也樂於再繼續逗她,於是我裝作很氣喘的樣子,指着自己的嘴慌忙喊道:“冰~冰~~不好了,我的真的中毒了,快~~~~快救我。”
冰兩步並作一步走,來到我面前,精準的尋得我的嘴吻了下去,整個過程太過突然,根本沒給我一個心理準備,我先是一驚然後很快恢復了平靜迎合着她。這就是冰,一個不喜歡遮掩自己內心世界的人,也許這就是我喜歡她的原因。
熱吻在繼續,直到彼此留有互相的氣息才結束,很快我們四目相對,冰笑着問道:“還要嗎?如果這樣還解不了毒,那我們再繼續。”
我笑答道:“不用了,毒已經深入骨髓了,看來你只能用一輩子來解了。”冰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我拉着冰的手邀冰坐了下來,看着冰就在我面前,想到明天就要離開她,我真是萬般不捨。
“冰,明天我就要走了。”我依依不捨的說道。
“我知道。”冰說完後又繼續問道:“你說,我們以後會在一起嗎?”
對於冰的這個疑問,我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們肯定會在一起的,我向毛主席保證。”當我情緒激昂的說完這個保證時,突然發現好像哪裡不對?冰從小生長在臺灣,她明白我話裡的意思嗎?可是細細想來,還好冰是學歷史的,她應該懂得我說這句話是出於何種好意。
我繼續說道“照顧好陳姨!”
冰點了一下頭說“放心。”
我又說“照顧好自己!”
冰並沒有爽快的迴應,只是把目光看向了我,其實我知道她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意思,我何嘗捨得離去呢?
見氣氛有些凍結,我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張紙,上面是我爲冰申請的E-MAIL,我把它交給了冰說道“這是我爲你申請的電子郵箱,回去後我會每天用它給你寫信。”
冰似乎想問我什麼,雖然她沒開口,但我也猜出了大概,於是我繼續說道“我會給你打電話,但不是經常打,因爲我答應陳姨許給你美好的未來,我怕我聽見你的聲音會不顧一切的飛到你身邊,那樣我就沒有時間爲我們搭建美好未來了。”
冰接過了我遞給她寫有E-MAIL的那張紙,很懂事的點了點頭,同時抓住了我的手,眼眶開始溼潤。其實人生往往真的很複雜、很矛盾,爲長相守而長別離,也許這就是世人的無奈。
冰擦去了眼上的淚水,然後說“那我們什麼時候再見?”
我笑着用手擦去冰臉上的淚痕,然後說“很快。”
冰問“有多快?”
我說“等陳姨的身體好了的時候,就是我們再見面的時候。”
冰懂事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陳姨的身體還需要幾個月時間的靜養,而這幾個月對我也相當重要,我會用這些時間去搭建一個嶄新的未來,這樣等我見到冰時就又會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冰說“那我就先下去照顧媽媽了,好讓她身體快點好起來。”
我微笑着說“恩,好的。”
等我說完這句話,冰就站起來,轉身離開了。我想了想此時冰離開也好,因爲離別的氣氛總是帶有無盡的傷感,我真怕她在這待的時間長了會再哭起來,那樣我即使表面再平靜,內心也會隨她一同流淚。
冰走後,我儘快收拾好了行禮,早早就睡去了,因爲只有睡着的時候腦子纔會處於待機狀態,這樣就不會去不停的回放那些和冰在一起時美好的日子。因爲對於一個暫時要離開幸福的人來說,這是殘酷的。
午夜時分,我在半夢半醒之際聽到房門悄然響起,此時房間並未開燈,迷迷糊糊中我去打開了房門,房門被打開後,我看到冰一個人站在門外,當我要問“什麼事”時,冰突然上前緊緊的抱住了我,我想此時我還是不要說話的好,因爲我不想打破這種美好的寧靜。
我拉着冰的手走向陽臺,今晚的月色也恰到好處,銀色月光灑滿房間,視線剛好視物,也能借着地面反射的月光視人,冰的相貌在微弱的月光下越顯朦朧。我和冰彼此相擁在一起,但卻從始到終沒有說一句話,因爲我們已經說的夠多了,註定今晚將是一段段無法呼吸中安靜的夜。
默契的無話,相互的擁抱、彼此的撫摸,直至漸入佳境…………
冰隨同月光一起消失,我如同夢般初醒,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可是我知道她來過,因爲這裡有着她濃郁的氣息。
天已放亮,我背起行囊,來到院中。陳姨還像以往一樣坐在那裡,冰就站在她的旁邊,我提着行囊來到了陳姨的跟前蹲了下來。
陳姨看了看周圍的盆景和花草然後說道:“看着一個人種的花,就能看懂一個人的心。我相信你對我們家冰是真心的,阿姨不知道你們以後會怎麼樣,但阿姨會祝福你們兩個。”
我說“陳姨,我一定會讓冰幸福,我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放手。”
“好,阿姨相信你。”陳姨微笑的點了點頭。
我站了起來看着陳姨後面的冰,此時冰站在阿姨背後也正笑看着我,冰來到陳姨面前說道“媽,我去送送小鑫哥。”陳姨知道我還要和冰單獨的告別,並且有很多的話要說,於是經過陳姨的同意,冰把我送出了大門處,然後慢慢的走着。
我看着面前的冰說道“送再遠總是要分別的,就送到這裡吧!”
冰說“剛纔聽着你和我媽媽的對話真的很開心。”
我說“切~~~~還好意思說,我剛剛那麼真情告白你就會一個勁的在後面傻笑。”
冰說“人家哪有傻笑,人家是開心的笑好不好。”
“好,好。”我迎合這冰連說了兩聲好,然後話鋒一轉說道:“昨晚……。”
當冰聽到這兩個字,冰的小臉馬上緋紅了起來,然後低着頭不敢再直視我。看着冰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難想象出這是平時那個剛強的冰。我曾說過,冰是一個剛柔並進的女孩,也許只有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她才能表現出自己柔美的一面,因爲此時的她是那麼的美。
我看着冰此時可愛的樣子,於是笑着說道“我都明白。”
當冰聽到我說的話,向前一步抱住了我,說“記得我,快點回來。”我知道冰說的回來不是說的一個固定地方,而是她的身邊。
我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碎,用愛調和;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
冰聽完我剛說的話,鬆開了擁抱我的雙手,我們兩個人互相注視着對方,好像都想把彼此的相貌印在腦子裡一樣。緊接着我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就離開了。因爲我不想看到冰見我離開時傷心的樣子,因爲我也不想說再見,也是因爲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並未真的離開過冰。
冰傷心的回到了院子裡,來到了母親的身旁,蹲下來趴在了母親的腿上。冰媽媽用手撫摸着冰的頭髮,一邊安慰一邊說道:“會好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冰擡起了頭含着眼淚問道:“媽媽,你說我會和小鑫哥在一起嗎?”
陳姨說“會的,我能從小鑫的眼睛裡看出來。”
飛機劃破長空,我離開了臺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