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玉兒在營地接受了求婚,一晃,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裡我儘量使自己忙碌着好不去想那晚的事情,希望時間能使我淡忘一切。
可是我發現有些事情也不是時間長了就能淡忘的,因爲有這些事情你一輩子都無法忘記,而它會成爲你生命中的一部分,跟隨你一生。我們所能做的就是慢慢的接受這個現實,最終我們會發現突然有一天它竟然消失了,不是因爲淡忘了,而是我們已經徹底的接受了它。
就在慢慢的接受這個現實的時候,又一個月過去了,在這一個月裡,我竟然沒有注意到冰寫給我的信漸漸的少了很多,當我發現的時候,我已經徹底的和冰失去了聯繫,就連耀華那裡也沒有她的消息。我知道一個異常的背後定有一個原因,而這個原因也許是好的,也許是壞的。我試圖猜想冰現在的心思,也許她知道了這邊發生的事情,雖然並沒什麼,但她還是生氣了。也許是她那邊出現了什麼狀況,所以沒有聯繫我,好讓我擔心。不管是哪一種猜測,現在都已經不再重要,因爲我知道只有見到冰才能真正的知道原因,於是我決定飛去臺灣找冰,一探究竟。
還好店裡的生意在這幾個月中已經步入了正軌,於是我很快訂好了機票,可是沒想到就在出發的前一晚,我接到了阿隆的電話,他告訴說“玉兒明天就要舉行婚禮了。”突如其來的狀況使我始料未及,我也只能把行程延後,因爲我知道我必須去向玉兒送上最後的祝福。
到了玉兒結婚的那一天,我在家收拾了很久才趕去了玉兒的家,爲了是尊重這個喜慶的日子,更重要的是,雖然知道自己該去,但真到了這個時候心中還是猶豫了,於是內心掙扎了很久才下了最終的決定。
到了玉兒家,大門外的喜字格外醒目,喜慶的氛圍在我還沒進玉兒家就已經感覺的到。玉兒的家門是敞開的,爲了歡迎到來的每一個客人。我徑直走進廳堂,屋內來的都是玉兒家的親朋好友,三三兩兩聚坐一起攀談着,高興着,不時的有笑聲傳出。
正當這時,迎面走過來兩人,我衝來人擠出了一個微笑,來者不是別人,是阿隆和嫂子。
阿隆笑着說道“穿的這麼整齊幹嘛?你又不是新郎官。”
我說“行了阿隆,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阿隆說“我原本以爲你不會來。”
我說“我原本也這麼認爲,可是我知道祝福還是要送的,不過婚禮我就不參加了,我一會兒就走。”這個決定是我來的路上想好的。
這時站在旁邊的嫂子終於開腔了“走吧!走了也好,我的心裡也能靜一靜。”
我笑着對嫂子說“怎麼了嫂子,現在還在生我的氣?”
嫂子嘆口氣說道“關鍵不是我生不生你的氣,咱都是自家人,怎麼都好說。我只是看到你時總覺得有些對不住玉兒。”
聽到嫂子這麼說我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不少,這哪是嫂子對不住玉兒,分明是我的過錯連累了嫂子,這年頭好人不好做,媒婆更難當。
阿隆看出了氣氛有些不對,於是馬上圓場說道“上去吧!小鑫,玉兒就在她房間,她說你如果來了,務必上去見她一面。”
我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嫂子,眼神中滿是歉意。嫂子心領神會,她說道“行了,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早就原諒你了。現在已然這樣了,說什麼都晚了,上去吧!”
我告別了阿隆和嫂子上了樓,來到玉兒的房間,屋子裡人不少,但是我一眼就找到玉兒,因爲今天她穿上婚紗顯得那麼的引人注目。人們都說女人最漂亮的時候就是穿上婚紗的時候,這一點看來是真的,加上玉兒原有的氣質,簡直可以說是玉雕佳人。
玉兒見到我進來後輕聲的說道:“各位!你們能先離開一下嗎?我想跟我的一個朋友單獨說會兒話。”
也許今天是玉兒的主場,話音剛落屋子裡的人都緩緩的向外走去,房間的門被最後一個離開的人關上,此時房間裡只剩我和玉兒兩個人。
我站在原地,玉兒就坐在我面前不遠處,我看着玉兒就像看着一副畫卷一樣,心無雜念的在欣賞着她的美麗,因爲我要記住這一刻的玉兒。
“我今天漂亮嗎?”玉兒打破了沉寂問我。
“漂亮,如畫般唯美。”我口隨心念回答說。
“那你現在後悔了嗎?”玉兒繼續問道。
我知道玉兒是爲了緩和氣氛才這麼說的,因爲即使後悔也無濟於事,我心中明瞭,事情已成定局,她知道我就算後悔也不會此刻拉着她逃婚的,如果我真有心這麼做了,也不會出現現在這種局面,於是我說“後悔了。”
“後悔什麼了?我怎麼沒看出來。”玉兒微笑着說道。
玉兒知道我是在說漂亮話,因爲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說什麼都是爲了讓她高興。
我說“我後悔沒有帶一個相機過來,要不然我會好好記錄下你現在的美麗。”
玉兒說“記住吧!記在心裡,記住我現在的漂亮,記住我曾經的好。”
我笑了,不過是苦笑,我點了一下頭說道“我記住了,記住了你的漂亮和你的好。”
玉兒面帶微笑的說“那我就放心了,你過來。”
聽到玉兒讓我過去,我緩緩的走向了玉兒,來到近前。
玉兒說“伸出手。”我聽玉兒的話伸出了右手。
玉兒擡起了自己緊握的右手放在了我的手心,然後張開,不知什麼東西滑入我手心。待玉兒把手移開,我看到了一枚戒指,我一眼就認出了這枚戒指,因爲這是當初玉兒生日時我送給她的。
玉兒說“我說過,等我把你忘了的時候,我就會把戒指還給你,我現在已經把你忘了。”
我看着玉兒,腦海中一片空白。其實我明白,有的人真的是說忘就能忘的嗎?還是說不得不忘。
玉兒繼續說道“今天我會收到另外一枚戒指,那纔是我應該守候的人。”
此刻,我想說點什麼,但是我又能說點什麼?也許我不配現在說點什麼,可是我還是想說點什麼,因爲我還沒有向玉兒送上祝福!
我猶猶豫豫中開口說道“玉兒。”當我剛開口,玉兒就把我剩下的話給嚥了回去,搶先說道“你什麼也不用說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而且剛上好妝,我不想哭花了妝,你走吧!就當是送我最好的祝福。”
玉兒的心跟明鏡一樣,她知道我想說一些祝福的話,她更知道我大概會說些什麼,不過她只是不想聽到我的聲音而已,因爲我也知道她此刻在壓抑着自己對我的感情,哪怕聽到我的聲音都會被解封。可是思考再三我還是說了一句“我輕輕的來,正如我等會兒輕輕的走,我拿走了玉兒的戒指,留下了最後的祝福,請你一定要幸福。”
玉兒笑了,可最終還是哭花了妝。
我走出了玉兒的房間,面如止水,沒有人察覺出我的異樣。很快我走出了玉兒的家上了車,此時眼淚已經無法抑制的開始氾濫,因爲我對玉兒的感情也化了。
我從兜裡摸出了一支菸,然後點燃,緊接着我又從兜裡摸出了那枚戒指,然後看着手中的這枚戒指,也許這就是物是人非!
此時阿隆突然打開了車門坐了進來,一上車就奪過了我中的戒指,然後仔細的端詳了半天說道:“這就是你送的那個戒指啊!不錯啊,挺漂亮的。”
我馬上控制自己的情緒,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很快我又從阿隆手裡又搶回了那枚戒指,說道:“越好越漂亮的東西越容易傷人,美好的東西越容易迷惑人,這個戒指有什麼好的。”
阿隆看出了我的悲傷,他說道:“至少曾經有人被它的美麗感動過,愛過,經歷過,這就足夠了。不要把你們的感情重擔附加在一個小小的玩物身上,它承擔不起。”阿隆拍了拍我的肩膀繼續說道:“想開點,這只是一個戒指而已,再說你有什麼理由可傷心,有玉兒這麼好的姑娘愛過你,你有什麼不知足的,再說了,是你不要人家。”
聽到阿隆這麼說我拿了支菸遞給了他,並幫他點上,然後我說道:“我不是在想這些,我知道我沒有理由傷心,但是我還是心裡多少有點難過,你說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怎麼這麼複雜呢?”
阿隆抽了一口煙說道:“得了吧!你還叫複雜?一根筋的喜歡人家耀華的表妹,你這已經夠簡單的了。玉兒這傻丫頭也是一根筋,得虧是喜歡上了你,要是換了別人,指不定被傷成什麼樣呢?你要這麼想就想開了。”
我說:“可我最終也傷害了玉兒。……哎!還是喜歡小時候啊!簡簡單單哪有這麼複雜的事情。你說我們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混的還不如從前呢?”
阿隆被我這麼一說,又是嘆氣又是搖頭的說道:“別瞎說了,哥們知道你今天受了點刺激,但是也不可以爲了這點事懷疑人生!小時候?小時候有什麼好,傻乎乎的鼻涕流到嘴裡都不知道搽,還以爲是糖呢。跟個小姑娘愛的死去活來的,想結婚都不到年齡。喝口酒抽口煙還得偷偷摸摸的生怕被父母發現。再大點就說上大學,菸酒不離口,女朋友牽着走,拽的跟二五八萬一樣,結果一畢業全都傻臉!讓他喝酒都不敢大口喝,有女朋友沒事業照樣不幸福。小時候好,有什麼好的?”
結果被阿隆這麼一說,我笑了,然後搖着頭說道:“得,那我聽你的意思是我們就沒好的時候了?”
阿隆說道:“我是說別往前看,也別往後看,往當下看,活在當下我們就一直都是好的。雖然你跟玉兒的感情走到現在是有點苦澀,可是你和玉兒最起碼都有過這麼一段美好的回憶,所以面對現在你們有什麼可遺憾的。聽哥的沒錯,哥是過來人,別跟生活較真,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愛過就得了,生活仍要繼續。我們只不過是這個世界的過客,別把自己太當回事,沒人會知道你是誰,能彼此一起活過,這就是緣分,緣盡緣滅從開始就早已註定,阿彌陀佛,施主,你可明白。”
聽到阿隆說的這些話,我的心情好了很多,因爲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些道理,這也我最佩服他的地方,總是能把一堆廢話說的這麼具有哲理。
我說道“大師,謝謝你的諄諄教誨,可是我耐一俗人,塵緣爲了,您就別費心了。”
阿隆聽到我這麼說,他說道“行,能開玩笑了,就說明你好點了。”
我說“謝謝你阿隆!我好多了。”就在我說完這句話時,從後視鏡裡我看到迎親的車隊來了,於是我馬上對阿隆說“行了,我該走了。”
阿隆關心道“你準備去哪?”
我並沒有回答阿隆,因爲我也不知道我接下來要去哪。
阿隆嘆了口氣,然後打開了車門,臨下車不忘說了一句“不管去哪,路上慢點。”
當開車離開了玉兒的家,我漫無目的順着路前行,腦海中還是不斷的回憶着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腦子本能不知道要把車開到哪去。最終,隨着心念我竟然把車開到了離城市不遠的一個露營地,當初就是在這兒冰抱住渾身溼透的我表的白,我想也許這也是我現在最想去的地方,於是就稀裡糊塗就把車開到這兒。
我來到溪邊坐了下來,溪水如往常一樣嘩啦呼啦的流着,是這麼的無拘無束。我盯着眼前的溪水,真想跳進去使自己回到當初任何事情都沒開始的時候,來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那時,我會拒絕阿隆和嫂子的好意靜等着冰的出現,玉兒就不會因爲我而傷心。那時,我會和冰一起去臺灣,陳姨就不會出車禍受傷。可是真的到了那時候我還會遇到冰嗎?沒有玉兒的出現,我還會知道什麼是愛嗎?遇到冰後我還會愛上她嗎?也許我還是一個每天跟着耀華打混的懵懂老男孩。其實這一切從我認識耀華那一刻就早已註定,我知道似乎又陷入了一個沒有結果的混亂思維當中。
我站了起來,身體前傾撲進了溪水當中,其結果我並沒有回到過去,而是在冰冷的溪水洗禮之後去了醫院。醫生說我是因爲心悶心躁加上受涼引起的輕微感冒,在家養兩天就會好。
在面對回不去的過去,我毅然選擇了面對現實,而現實就是在我感冒剛好轉以後,我就坐上了去臺灣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