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明姐的原則
吃完飯,她借我手機打了個電話給李賢,問他在哪裡。
電話那頭說,他在東部大門口附近。
明姐說,她想現在立刻見他,五分鐘後在東部門口見,然後掛了電話。
明姐決絕的表情,讓我讀懂了她此刻的堅定和悲傷,而這表情又在誰臉上似曾相識過。
明姐看我愣着,催促我快帶她去東部門口,我從走神中反應過來,帶着明姐騎上車。在路上我不住的想,明姐會怎麼和李賢說,我設想了半天,多半會和林心悠前幾天對我說的一樣吧。
我們在東部校門口等了十幾分鍾,纔看見李賢滿頭大汗的騎車趕到,滿臉倦怠,全無平時的瀟灑。
明姐對他說,剛從夜魅這裡來嗎?
他尷尬的苦笑,點了點頭。
明姐對他說,我們借一步說話,你跟我來。
他們兩人走遠了將近百米,開始交談,順着風,我隱約聽見李賢不停的在問爲什麼,一臉的焦灼。
我不由得覺得,在對待舊感情上,李賢其實和我很像,他對待夜魅的這段關係,肯定是分手了,即使沒分手,也和分手沒區別了。他覺得感情沒了就是感情沒了,沒必要挽留,沒必要遷就,不然別人不開心,自己也不開心,何必如此,何苦如此。
但我們告別舊感情的方式,還是那麼的幼稚,怕失了道義,壞了規矩,也怕被千夫所指,無地自容,斟酌再三卻總是無法避免的犯錯。
可是對待新感情又是那麼的不同,我總是猶猶豫豫的,舉棋不定,想要一個百分之百穩妥的方式,順利過渡。李賢卻是敢愛敢恨,知道自己要什麼,就一定要儘快去爭取,絕對不找藉口,不允許不留遺憾。即使別人再怎麼看待他或者他們,他都一律抱以無所謂的態度,那些世俗的眼光,他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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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了將近十分鐘,就一前一後回來了。
明姐說,今天晚了,我先回寢室了。
我說,姐,我陪你回去吧。
明姐笑了笑說,你陪陪你學長吧,此時更需要人安慰的是他。
我知道明姐拒絕李賢了。
他一副失落的樣子,眼裡無神,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在草坪上見面時,那個神采奕奕的刀客。
認識了這麼久,這是我第一次和師兄面對面說話,以前溝通問題的方式,一直是通過網絡在傳輸着數據。
李賢一點也沒有顯得生分,他對我說,“我追求周漪明是因爲我無可救藥的喜歡她,你覺得你姐漂亮麼。”
“不僅人漂亮,脾氣也很好。”
“作爲男人,追求女生,是應該務實一點追求合適自己的,還是應該往最美好的去追求?”
“我回答不了你這個問題,”我其實真的不知道答案,“但我覺得這個和學習不同,學習是要盡力追求好的,但是談戀愛找另一半,是要找適合的。”
“所以你覺得有些人超過你現在可以承受的水平,是不適合你的,而有些和你現在相匹配的人,也會因爲這個匹配,做出所有讓你覺得你們是適合的事情?”李賢笑了,“我們說的匹配大概包括生活習慣,家庭背景,甚至學習成績,當然還有很重要的外貌條件。”
我沒有很深刻的考慮過這個問題,“有什麼不對嗎?”
“這和門當戶對有什麼區別,看似匹配度高,但其實卻是不穩定的,”他顯然是深思熟慮過,“除非雙方在各方面永遠是齊頭並進,一起提高,否則拉開層次不就意味着分道揚鑣嗎?”
他沒等我反應,又來一句,“難道你和林心悠的分手,不是因爲你接觸了網絡後,對生活思考的更深了嗎?”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根本沒有時間去想我的這份我曾經苦心追求的感情,爲什麼會遭遇突然死亡。但顯然他說的有道理,我們感情出現問題,正是從我開始把大量時間投入網絡論壇開始的。我覺得通過網絡,我認識了更多人,自己也提高了很多,但是林心悠還是原來那個單純的女生。
這算是層次被拉開嗎?爲什麼我總覺得是自己層次低,配不上她呢。
李賢知道我在聽他說話,又說道,“其實我們都是一類人,我離開袁婷,啊,就是琉璃冰,也是因爲我覺得我們開始慢慢的不適合了。”
“那麼夜魅呢?”
“見光死,至少我是,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覺得很失望,”李賢很懊惱,“我沒想到一個文筆這麼吸引人的姑娘,是這樣的平淡無奇。”
“嗯,文字是會騙人的,越美,騙的越厲害。”
“可惜我處理不好,最終傷害了她,夜魅真的是個很體貼的女孩子,很適合做一個女朋友,甚至是賢妻良母。”
“但是你要的不止是這些,你要的是轟轟烈烈的青春,你對出演你這個劇本的女主角有異乎尋常挑剔的外貌要求。”
李賢讚賞的說了一聲,對。
“所以明姐看清楚了這一點,她知道今天你看上了她,讓她做女主角,過幾天新鮮勁過了,可能棄之如敝履,她不會答應你做你女朋友的”
“她也和你說了這話?”
“她怎麼可能和我說這個。”
“她剛纔就是這麼和我說的,讓我別再惦記着這事了。”
我一點也不意外我和明姐的想法一致,我和李賢大概真的是一類人,今天被他這麼敞開心扉一啓發,我對我自己看的透徹了,其實也是把李賢的心思看透了。聰慧如明姐,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想法呢。
他嘆了口氣,點上煙,“夏秋實,你知道我爲什麼喜歡和你說話嗎,你能讓我更好的審視我自己。”
“我剛纔被你一說,我也覺得和你說話,我能對我認識更深,”我笑了,實話實說,“但我和你也不一樣,我對待感情很含蓄,不會像你這麼義無反顧的去追求。”
“你錯了,你追求林心悠就是很勇敢的,陳子陽在他的文章裡寫的很詳細。你們班級喜歡她的就不止一個了,還有其他班級的,譬如陳子陽,”他告訴我,“你覺得你比陳子陽更出色,還是羅伊還是更帥?”
我的確有恍然大悟的感覺,其實我很早就爲了一個目標去努力過了,是不顧一切不放棄各種機會的努力,才能修成正果。在這個過程中,我打敗了帥哥和才子,最後卻敗在了自己手裡。
“我知道你說的對待感情含蓄,是指那個叫荊棘鳥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沒有去破釜沉舟的表白,只有兩個原因,”他繼續說,“要麼是你覺得時機不夠,還能等,要麼就是你潛意識裡根本不喜歡她。你應該要知道你是哪一種。”
我覺得我是第一種。
“不過其實你給了我很大動力,像你這樣的人,也能追求到林心悠,我就有信心追到周漪明。金誠所至金石爲開,我聲明,前面那半句話沒有對你任何不敬。”
“明姐有男朋友的。”
“那又怎麼樣,要是沒有男朋友的話,我覺得她早就應該是我的女朋友了。”
我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李賢早已沒了剛纔的頹唐之色,恢復了平日裡的風采。
“你喜歡的就要努力去擁有,不要在乎結果,特別在我們這麼一個年代。”
被他說的,我都不知道我們這個年代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年代了,好的壞的都能扯得上關係,感覺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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