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縹緲兮翩緜
和翩緜聊天還是很開心的，她雖然是個矯情的女孩子，但並不妨礙我們敞開心扉，喝着心靈雞湯說故事。
我把她當做了垃圾桶，對她說了我進大學後的這幾段感情。
我當時用的賬號是阿C，我嫌小魚兒不文氣，又不晦澀，文盲都看的懂。而阿C這個名字卻不同，顯得平易近人，和藹可親。
“阿C，你這點經歷，可以寫個峰迴路轉的愛情小說了，最後百轉千回，又和你的前女友冰釋前嫌在一起了。”
“你覺得可能麼？”
“有什麼不可能的，全在於你怎麼看待這段感情。”
“我已經走出來了，謝謝。”
“那你這段故事就不是HE了。”
“什麼是HE？”
“HappyEnding啊，誰都想要看美好的結局。”
“生活不是在演戲，哪裡能有那麼多的皆大歡喜，”很多女生就是特別喜歡看到那些美好的結局，王子和公主歷經艱險，最後在一起，“我看了你的那幾篇文章，都挺陰暗的，不是你說的HE啊。”
“HE那是初級寫手，我已經不屑寫這種類型的了。沒意思的很，我喜歡寫那種直指人心，拷問靈魂的文章。”算起來她對我還是初級寫手的要求，不着調這算看不起我，還是算看得起我。
“嗯，看你的文章，的確有種備受煎熬的感覺。”
“這說明你看進去了，你感同身受纔能有這種體會。”
“是啊，”其實我沒怎麼好意思說我是因爲看不懂才備受煎熬的，只能旁敲側擊一下，“這樣很多人會看不懂，有點可惜。”
“不可惜，一點都不！你知道曲高和寡嗎，要是人人都能看懂，我纔不樂意呢。”
“這麼說來，我還是你的知音咯？”
“是不是知音你自己掂量，不過我覺得你起碼是有一定文學修養的。”
“哦，那也算不錯的評價了，能被大才女這樣讚賞，引爲知音，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我要指出一點，你現在是我單方面的知音，我還不是你的知音，所以我們地位不對等，你要在文字和意境上多下點功夫，迎頭趕上。”
“趕不上了，我的文風和你完全不同啊。”
“不是文風不同，是文筆不同，”她很有批評家的風範，絲毫不留情面，“說穿了就是能力問題，得多鍛鍊，多寫寫。”
“好的，我儘量每天都揣摩文字。”
“光寫沒用，你還得多看書，吸收營養，”她以說的對方無地自容爲榮，“你不介意我考考你吧，知道翩緜的出處嗎？”
“什麼？”
“我名字的出處啊？”
“這我哪裡知道。”
“不知道很正常，但是不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難道你不會自己去研究嗎？”
我想像我這樣千年不上圖書館的人，我能去哪裡研究，何況周圍同學，往來無鴻儒，談笑皆白丁，按照翩緜的劃分標準，與文盲無異。那時我也不怎麼會用百度和google，於是這兩個字就成了困擾我的問題，大有不解決就沒有資格和她對話的架勢。
·
放暑假，經常往學校跑，到信息協會辦公室聊天上網套近乎。我認識不少關係比較好的99級學長，都在這個牛逼哄哄的階層裡，譬如刀客和阿甘。雖然兩人的寢室都有電腦，但還是喜歡往辦公室跑，大家一起聊天打發時間很是開心。
我對李賢的稱謂又開始變爲了刀客，因爲我發現自己其實根本離不開網絡，當然需要對自己再三洗腦，美其名曰，這是未來發展的趨勢。
那時我拼命在論壇賺經驗，發着無病呻吟的帖子，回不知所云的話，反正只要有似是而非的內容，提交後都能獲得經驗值。Gins安排了各種榜單，其中就有一個經驗榜，我和一個叫朱爺的網友每天就對着這個排名較着勁。朱爺人很好，是大我一屆的計算機專業高材生，我印象裡像他這樣聰明的人，應該爲了祖國爲了將來分秒必爭，不知道爲什麼他也很閒，看不穿這些虛擬成就，來和我爭，讓我壓力很大。
這天我上線，發現翩緜在，就又和她聊了起來。
她記性不差，說着說着又回到了那個問題，“你搞明白翩緜的出處了嗎？”
“大概搞明白了。”天這麼熱，我在就忘記了還有這事了。
“要麼明白，要麼不明白，什麼叫大概明白了，那說明就還是沒搞明白，你是什麼專業的？”
“不是告訴過你麼，數學系的。”
“誰去記你專業啊，想問時問一下不就行了，”對方作風依然霸道，“難怪了，你文學修養那麼差，翩緜的意思都不知道。”
“這個論壇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不知道吧。”
“你太擡舉這個論壇上的人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不會知道。”
“你這麼說，不就顯得這個論壇文學底蘊很差嗎？”
“這不是事實嗎？”對面姑娘的驕傲，完全可以用來發電。
我回頭問，“刀客，阿甘，你們誰知道翩緜的出處啊？”
阿甘一臉茫然，刀客倒是反應很快，“查下搜索引擎啊。”
“怎麼查？我只會在搜狐和新浪上查，但查不到。”
“google一下，”刀客說，“我來幫你查。”
一會，他看着網頁念給我聽，“出處不知道，但最早可能是唐朝李白的詩句，縹緲兮翩緜，見遊絲之縈煙。”
“多謝刀客。”我趕緊也去查了下google。
“不謝，那首是《愁陽春賦》，”刀客又問，“我記得論壇上有個人就叫翩緜吧。”
“嗯，我就在和她聊天。”
“是美女嗎？”刀客嘲我，“你應該只和美女聊天吧。”
“在網上誰知道對面長什麼樣，翩緜你沒見過？”
“還真沒見過，”刀客回頭問阿甘，“阿甘，你見過翩緜嗎？”
阿甘頭也沒擡就說：“見過一次，忘記長什麼樣了。”
刀客嘆了一口氣，“那肯定不是美女，是美女的話，阿甘一定記着得住。”
阿甘沒在意，對我們說，“與其關注網絡裡看不見的，不如多放點心思在現實生活裡。旁邊辦公室，坐着個小美女，打扮很潮，看界面也在上我們的論壇，你們誰認識？”
刀客接過話，“旁邊辦公室？是勤工儉學辦的吧，我倒不知道里面有美女啊，你確定？”
“你要說很漂亮吧，也不至於，畢竟我們學校美女多，但是我總覺得她哪裡見過。”
“勤工儉學是徐景軒管的啊，他也管我們，碰到他問問唄。”刀客說。
“這怎麼好意思問，我有女朋友的。”阿甘一本正經道，“夏秋實，要不你去問？”
“我不問，我怕被人打出來。”
“不會的，”阿甘給我打氣，“女孩子其實很喜歡別人打聽她的。”
我沒理她，在網上和虛擬世界裡的那幾個女性朋友們打情罵俏，比去隔壁打探美女是誰有趣多了，至少我不會臉紅。他們見我沒反應，也不說了，過了會兩個人都去吃中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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