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先前只是口舌之爭,你來我往不過是小意思,那麼柳小柔接下來的行爲算得上沉重打擊,就像在剜趙阿菊的肉,摘心取肝,痛的她渾身顫抖,不能自已,偏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輸。
“媽,收拾完了吧?把小寶抱好,我們走!小寶乖啊,來,跟奶奶說一個月後再見。”
柳詠鵬剛剛打來電話,說出院手續已經辦好,租的車也準備好了,催她和柳媽媽坐電梯去車庫。
孩子就像白紙一樣,她必須自己撫養。
趙阿菊本質不壞,但錯就錯在太過看重兒子和孫子。只看看尹振華婚後逐漸露出來的真面目就知道了,她絕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被養成那樣,觀念落後,不尊重女性,有時候簡直就是封建餘孽。
更爲關鍵的是,對長輩過度依戀,毫無擔當。
一遇到事情不是主動思考該如何解決,而是問媽媽,彷彿離了趙愛菊就活不下去。
趙阿菊果然一副十分難受的樣子,交出孩子的那一刻,只感覺心都碎了,並且將這種感覺無限擴大,認爲柳小柔纔是罪魁禍首,以後一定要報復。
陰惻惻地盯着柳小柔一家離開,趙阿菊恨得咬牙切齒。
一回到家,柳小柔只覺得看什麼都順眼,氣都順了,只是,她剛剛的那些氣勢全是裝出來的,實則身體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剖腹產原本就沒順產恢復得快,她還要坐月子。
她這邊爽了,趙阿菊母子倆就有些蔫蔫兒的,回到小區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像是損失了幾千萬一樣。
有那平時同趙阿菊有過節的,樂得上去踩一腳。
誰讓趙阿菊先前到處吹噓,說她自己有多麼疼愛兒媳婦,補品不要錢似的買回來給她進補,又吹噓早就知道性別,是個孫子,還說預產期就在這幾天,說自己馬上就要當奶奶了,到時候會請大夥一起吃飯喝滿月酒。
現在母子倆卻單獨回來了,卻不見產婦,也不見她口中的大胖孫子,更不見丁點喜悅,那人便敏銳地聞到了些八卦。
肯定有事情發生,還不是好事!
“阿菊,阿菊,誒,走那麼快乾嘛!放心,不找你借錢。”
“是小英啊,有什麼事嗎?天太熱了,我想回去歇歇!”
“好幾天沒看見你了,會清她們都在說你去醫院了,是不是你兒媳婦生了?誒,是兒子嗎?多重?”
趙阿菊原本不想聊這個話題,但也知道根本瞞不住。
等坐完月子,柳小柔還不是要抱着孩子回來。與其到時候費心解釋,或者在這之前被人亂傳,倒不如現在一次搞定,堵住這羣八婆的嘴。
“是,生了生了,是個兒子,差點九斤,又壯實又俊俏,哭聲大得很,跟振華小時候一模一樣。謝謝你們關心啊,但我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
想得美,問那麼多,不就是爲了得出這個結論嗎!
“是嗎,恭喜恭喜,可怎麼沒看見人啊?”
“是啊,你說的那樣好,我們都好想看看抱抱孩子。”
“你也知道,小柔這個人任性得很,根本不好相處。一出院就鬧着要回孃家坐月子,說是孃家的飯菜更合口味。說實話我是不同意的,有那不知道的死婆娘到處亂說,我怎麼解釋?你說是不是!”
“那你怎麼又同意了呢!”
“還不是因爲疼她!你想啊,我那親家母應該是比較瞭解她的口味和喜好的,回去坐月子也好,她開心我就開心。一想到這個,我就同意了。其實,你說在哪裡坐月子不是一樣的?只要她好,我孫子好,我就好!我明天就把那些補品給送過去。好了,我要回去休息了,空了聊啊!”
等趙阿菊和沉着臉的尹振華一走,樊小英就笑了。
趙阿菊永遠就是趙阿菊,說話總是那麼好聽!
什麼叫她心疼人家,多半是人家不想回來受磋磨。
想了想,便迅速地找到李會清等幾個平時就愛說人是非的小區公認的八婆,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
很快,小區裡流言四起,說的自然不同趙阿菊想的那樣。
什麼婆婆虐待兒媳,老公不聞不問反而助紂爲虐,嚇得兒媳坐月子都不敢回來,直接逃回了孃家,什麼尹家只管播種不管帶孩子,不待見兒媳婦,什麼事都丟給柳小柔的孃家,,反正挺難聽的。
趙阿菊聽了,氣得肝疼,偏又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再來說龔盈袖,三人之中她算是最順利最輕鬆最愜意的,既沒有刻薄不講理的婆婆,也沒有隻知道上網玩遊戲玩網友的老公,加上裘開符一直護着她,從生產到回家,一切都很順暢。
她現在只需喂/奶和休息,然後是喝大量的補湯,其餘的事全是蘇潤梔在做。
“蘇潤梔,給我倒杯水!我太口渴了,倒恆溫壺裡的。”
“蘇潤梔,去把這幾件衣服洗了。記清楚啊,這兩件是剛換下的,這一件是剛拆的還沒穿過。尿布要搓狠一點,不要跟沒吃飽似的,倒死不活的樣子。還有,千言的洗衣液在櫃子裡,是嬰兒專用的,不要跟大人用的搞混了……算了,算了,你讓開,我先給你灌一瓶。”
“蘇潤梔,過來搭把手,我躺久了手有點麻……”
“蘇潤梔,你怎麼這麼笨?學了這麼久還穿的這樣難看?你看,又穿反了!我跟你說,尿不溼不是這樣穿的!”
自打從醫院回來,蘇潤梔便忙成了**,除了要搓洗他的寶貝女兒蘇千言的髒衣服尿布揹帶,還要洗裘開符和龔慶慈以及龔盈袖的衣服。
加上龔盈袖半夜起來餵奶他也必須起來幫忙協助,幾天下來,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了,實在是缺覺。
就好比現在,他一邊打瞌睡一邊挽起褲腿蹲在廁所裡搓洗衣服和尿布,裘開符和龔盈袖在屋裡逗孩子玩,龔慶慈在廚房做飯,大家各司其職。
確實是沒有一個人閒着。
見盆裡的衣服還多,蘇潤梔便拿出手機準備放點音樂。哪知,手上因爲沾有肥皂非常的滑,一個不注意手機便滑到了廁所裡……
他眼疾手快地把手機撈出來,毫無意外地,已經死機了。
因爲沒想那麼多,他又強行開機檢查,結果,這一下便怎麼都打不開了,徹底死機了。
“媽,老婆,我出去一趟。”
“怎麼了,出去做什麼?衣服這麼快就洗完了?雖然不是你穿,但也要洗乾淨啊!孩子還小,皮膚嫩,不洗乾淨怎麼行?若是真洗完了,把牀單被套也拿去搓了,記得啊,別直接丟洗衣機裡,搓一遍再用洗衣機洗。”
“不是的,老婆,我剛剛不小心把手機掉廁所裡了,現在已經死機了,我要拿出去維修一下。”
“誒,去吧,去吧,簡直笨死了!”
“是啊,洗衣服就專心洗嘛,還玩什麼手機!我活這麼大歲數就沒聽過洗衣服還玩手機的!我看你對電腦和手機比對千言和盈袖更上心。都是當爸爸的人了,還是要努力做個榜樣的。”
“就他?呵呵,以後千言還是跟我學吧!我們不能害羞,畏畏縮縮的,要大方,要會交際,以後纔有出息,你說是不是啊,寶寶!誒,媽你看,她笑了,她笑了!”
蘇潤梔:……
嘆了口氣,蘇潤梔拿着手機出門去了。
要是可以選擇的話,他更希望自己的女兒將來是一個人見人愛、腹有詩書的淑女,而不是龔盈袖是的那種性格強勢、喜歡交際的女生。
雖然這樣想有些偏激,畢竟他也沒權利左右女兒的人生,但女生什麼的,還是可愛一點比較好。
經過專業的檢測,蘇潤梔的手機還是壞了,沒有挽救的餘地,只能換新的。
“撈起來以後你不該強行開機的,拿吹風機一吹,或者放在米缸裡放一會兒吸乾水也許還有救,但你一開機,主板就燒壞了。不過也沒事,你這款手機我記得是三年前出的了,內存小,處理器已經很差了,哪怕不玩遊戲也會很卡的,也該換新的了。”
大部分人一般都是兩年一換手機,這個頻率很正常。
聞言,蘇潤梔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他也是想換新手機的,可奈何錢不在他手裡啊!
回家後,蘇潤梔便同龔盈袖說了想換手機的事。意料之中的,遭到了龔盈袖無情的拒絕。
“換什麼換?有什麼好換的?新手機不要錢啊!這幾天你也看見了,養娃哪樣不花錢?你的工資很高麼?”
“可是我這個已經壞了,用不了了啊。”
他又不是原始人,哪有不用手機的!
“這有什麼!家裡還有兩個手機,一個是我年初淘汰的,起碼還有八成新,也就用了一年時間而已。要不是因爲帶兩個手機不方便,我也不會買現在這個雙卡雙待的。還有一個是爸爸上次去交寬帶費送的,他和媽媽都不喜歡用智能機,你用倒是剛好!”
“可是……”
“可是什麼啊!別墨跡!你先去把衣服洗了,還有牀單和被套……媽,媽,我纔想起忘了給你交寬帶費的錢,等下,我給你拿啊!”
“空了再拿,不急,我跟你說,你們倆口子欠我們的多了去了,上個月的電費水費氣費全是我交的,還有你說現在的肉價多貴,我們家哪天不是起碼三斤肉起……”
“是是是,包括給千言買衣服的錢一併給你,行了吧?”
“買衣服的錢就算了,那是我和你爸的一點心意。怎麼了,我這個當外婆的還不能給她買衣服了?真要算啊,那可是算不清的,你看啊,包被、尿布、奶瓶、奶粉、菊花晶、恆溫壺、浴盆、衣服……哪一個不是我買的?”
蘇潤梔在廁所裡洗衣服,半掩着門。但因爲裘開符的大嗓門,也有可能是故意要說給他聽,所以聽得十分清楚。
想要打開音樂蓋住這刺耳的聲音,卻又發現手機壞了,新的手機龔盈袖還沒拿給他,說是怕他手滑,再次落進廁所裡,要等他洗完了出來再給。
衣服和尿布還好說,洗了這麼一段時間,他已經有了心得,比如,髒的地方就先用冷水浸溼,然後抹上洗衣皁,使勁一搓就乾淨了;洗衣液比洗衣粉好用,但洗衣皁比洗衣液好用,清洗不費水,也不費勁……
可是,無論是牀單還是被套都真的太長太寬了,他看見就煩,這像是一種本能,又像是厭惡。
又不是天天穿着鞋子在上面踩,爲什麼就不能直接丟進洗衣機裡洗,非要搓一遍再丟進去?
龔盈袖說了,這樣可以節約用水。
直接丟進去的話至少要洗四十多分鐘,但若是搓洗一遍再丟進去洗,只需選擇速洗模式,十多分鐘就能搞定。
一邊洗,一邊鬱悶,蘇潤梔的挫敗感越來越強。
裘開符說的這些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爲他一向不管家務事,關鍵是每個月的工資只留下零花錢,其餘的都交給龔盈袖了。
只是,憑他和龔盈袖的收入,難道還交不起電費水費氣費,吃不起幾斤豬肉?
他真的好想搬出去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