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布印花的窗簾還在那不知趣的翻卷着, 嘩啦嘩啦的作響。幾縷青煙從剛剛熄滅的油燈蕊升了起來,但是,立即就被風吹散了。
沉寂的月光靜靜的灑在青年的身上, 那是一身黑色的長風衣, 衣襟在微涼的晚風中擺動着, 一頭顯眼的白髮, 微微泛着月亮的銀光。
骸沒有立即做出回答, 他依然環着雙臂靠在窗前,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突然出現在這裡的阿諾德。眼前的青年雙手隨意的插在風衣的口袋裡,就好像剛纔攻擊骸的手銬不是他扔出的一樣。
“哦呀, 彭格列初代沒有跟你提過這件事嗎?那麼我沒有義務解釋給你聽。”
阿諾德眯起了眼睛,目光銳利而充滿殺意。這是他那張表情不多的臉上最容易辨認的表情了。他不喜歡管別人的閒事, 並不代表對彭格列的事情也漠不關心。然而, 骸也不是那種會老實回答問題的性格。
現在, 兩人間的氣氛就好像一根緊繃的細線,隨時可能斷掉, 然後就是一場不可避免的打鬥。
窗外的夜鶯不合時宜的啼叫了幾聲,而與此同時,屋內響起了金屬碰撞的聲音。
阿諾德輕鬆的用手指轉着幾副手銬,迅速的攻擊着對面的‘文森特的心腹’,而‘文森特的心腹’迅速的掏出手槍, 用金屬的槍膛擋住了飛向自己的手銬。
兩種不同金屬的碰撞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骸覺得自己的右手被手銬與槍膛的撞擊振的有些發麻。在‘文森特的心腹’這種僞裝下, 能夠使用的武器只有手槍, 但是阿諾德的攻擊如此迅速, 根本沒有留給他開槍的時間。
處於不利狀態的骸一直在躲避阿諾德的攻擊,骸非常清楚阿諾德可不是用一把手槍就能解決的對手。短暫的思考間, 阿諾德已經衝到他的身邊,手銬的反光刺着他的眼鏡。
“乓”的一聲,又是金屬碰撞的聲音。帶着紫色火焰的手銬纏在了三叉戟上。靛青色的霧氣四散開來。
“哼,果然是你,跟斯佩多有相同的氣味。”
用力的揮動了一下手中的三叉戟,纏繞在上面的手銬徑直飛了出去。阿諾德迅速的向後跳了一步,與骸拉開了一段距離。
“我可不喜歡被拿來和他做比較呢。”
阿諾德敝了一眼被甩出去的手銬,轉過頭來打量着眼前這個人,明明剛纔面前還是一位中年有些偏胖的大叔,現在卻站着一個紫色頭髮,散發着靛青色火焰的青年。
收起了掛在腕上的手銬,阿諾德轉身向門口走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我沒有興趣跟你打下去,我不是來找你的。”
說話間,阿諾德並沒有停下腳步,直到他走到門口,擰開了門把手。
“不過我可以給你個忠告,不要那麼自負,以爲你們的計劃總會成功。說不定在你們沉睡的時候,敵人早就甦醒了。”
阿諾德的聲音消失在了走廊裡,只留下骸在那思考他話語的含義。阿諾德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裡,他一定是查到了什麼。而且必定是與彭格列有關的,那麼澤田綱吉肯定也會牽扯在其中。
“黑手黨真是麻煩。”
骸自言自語的走到窗前,關上了那扇被風吹開的窗戶,一陣霧氣後,映在玻璃上的又是那個中年大叔的樣貌了。
入秋之後,天氣突然就轉涼了。綱吉還沒來得及適應就感冒了,明明還沒有涼到那種程度,綱吉就被山本圍上了一條暖灰色的大圍巾,還一直拍着綱吉的肩膀說他體質太弱,應該多鍛鍊,惹的藍波一直在那嘲笑他。
如果在屋子裡,綱吉肯定會拒絕圍着這麼大的圍巾的,但是走在文森特的後花園裡,穿成這樣到並不會覺得熱。
上次見過萊斯之後,綱吉讓獄寺先一步回到文森特總部,自己則是在萊斯那裡短暫的停留了幾天。畢竟他們兩個一起回去會讓文森特的人起疑。
在這幾天中,綱吉很是佩服萊斯。儘管上次隨他一起來的人馬全軍覆沒了,萊斯卻又很快的啓用了加百羅涅的備用聯絡方式。相比之下,綱吉覺得自己在17世紀過於依賴火焰探測器了。
所以,在這養傷的日子,萊斯一直沒有閒着,加百羅涅家族人員的調動和部署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的那份沉着與優雅,原來是來自於內心的自信。看來與文森特的一戰是他們三個家族共同的選擇。
綱吉伸手接住了一片正在下落的葉子,葉子並沒有全部變黃,還有一半是綠色的。綱吉擡頭看了看眼前這棵大樹,已經開始泛着土黃色了,比起夏季吹落一地的繽紛落英,秋季地面上的這些皺巴巴的葉子就顯得有些頹廢了。
抵達文森特總部已經有一週多了,雖然綱吉從進來的那天就受到了盛情的款待,但是,最關鍵的西爾法.文森特卻一直沒有出現,這就使得兩方家族的同盟問題和對付彭格列的對策一直拖延着,沒有任何進展。
雖然綱吉也不是真的會跟文森特一同對付彭格列。但是,住在文森特總部被他們監視的同時,也能夠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這對雙方來說都是一個危險的遊戲,就看誰先露出馬腳。
“澤田,極限的你在這啊。”
左手拿着一個小牛皮紙袋子,了平敝了一眼站在離綱吉有一段距離的兩個監視者,走到了綱吉身邊。
“大哥,找我有事?”
“澤田,從下午開始,就有大量的火焰信號進入探測器的範圍,然後向蘭達佐的東邊和北邊移動。”
了平放輕了聲音,確保監視他們的人聽不見他們的談話內容。
“有人開始部署了。”
“嗯,還看不出來是敵軍還是友軍。”
“我們的人也已經就位了吧,大哥。”
“放心吧,澤田,究極的早就按你說的部署好了。”
一臉自信的拍了拍胸膛,由於動作太大,了平左手的牛皮紙袋子差點掉了下來。
“對了,大哥,剛纔就想問了,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哦,是給你的蜜餞,章魚頭一會兒會把你的藥拿來,讓我先把這個交給你,極限的男子漢可不要怕苦啊,澤田。”
把小包的牛皮紙袋子塞到了綱吉手裡,了平重重的拍了拍綱吉的肩膀。
綱吉感到有些無奈,雖然對守護者們的無微不至很感動,但總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當成了藍波,也許不應該讓他們幾個在一起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