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道臺府蘇弘文蘇公子的人。”夏元珊煞有介事的說道,一點也不怕張昌。
道臺府三字一出,還真把張昌給唬了下。
“道臺府?你怎麼不說自己還認識太子?”張昌話是那麼說,卻也沒那麼造次了。
“今天你敢碰我試試。”夏元珊一張高高在上的臉絲毫找不出破綻。
“夏元珊,咋們走着瞧。”張昌撂下一句狠話,悻悻的走了。
張昌走了,但今日這個事還遠遠沒完。
琴字間外聚幾個湊熱鬧的人,正盯着夏元珊議論,討論的無非是她剛纔說的話。夏元珊說的話是真是假?蘇弘文和她是什麼關係?等等一類。
夏尋雪看着夏元珊,“道臺府”三個字一出,她也是驚了一下。夏元珊和蘇弘文,是什麼時候的事?和蘇弘文有過幾次接觸,雖然不深,夏尋雪對他的印象還好,他不像是那種隨便的人。那現在是什麼情況?夏尋雪是怕,夏元珊因爲張昌,把蘇弘文給牽扯了進來。再到事端中的夏元珊,完全是一副無畏的樣子。
此時,就連柳氏也摸不清個狀況,夏元珊至那天去道臺府還衣服回來,什麼也沒提過。道臺府,那不是普通人家,要沾個邊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之後,柳氏也當這件事過去了。
“各位客觀,茶樓有事,今日提前打烊。沒喝完的茶水,也不收費,各位對不住,請回吧。”柳氏讓茶樓裡的茶客都回去了。
道臺府
蘇弘文和蘇老太爺在木屋前的茶座喝着茶,喝的是蘇弘文從夏尋雪拿回來的藥茶。
“啊切。”蘇弘文抿口茶,莫名的打了個噴嚏。
“天寒了,多穿點衣服。”蘇老太爺關心蘇弘文。
“爺爺,我沒事。”蘇弘文放下茶杯,盯着杯中輕漾的清茶出神。至昨夜回府,他一直在想着夏尋雪的事,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找蘇老太爺商量一下。
“爺爺,我昨天下午在三和醫館遇到了夏姑娘,她救了一箇中毒的小孩。”蘇弘文把經過大致的和蘇老太爺說了一遍。
蘇老太爺聽着蘇弘文的話,沉默着,不語,一雙佈滿滄桑的眼眸不斷深沉,越發深邃,裡面似藏了很多東西。
她和那人長得那麼像,她認得十八學士,她也懂醫術,這一切是巧合?
“那你是想?”蘇老太爺人老心明,一眼就瞧出蘇弘文一大早陪他喝茶,是有事而來。
“我感覺得出,夏姑娘對太醫院很大的牽絆。”蘇弘文說道。
“太醫院報考進行得怎麼樣了?”蘇老太爺問道。
“報名已經結束,十天後,會進行第一輪的筆試。我查了太醫院的報名冊,沒有夏姑娘的名字。”這也是蘇弘文急着來見蘇老太爺的原因,如果夏尋雪拖到十天後,到時就算是道臺府也沒辦法了。
“去把你爹叫來。”蘇老太爺說道。
“爺爺,你?”蘇弘文不知道蘇老太爺要做什麼。
“你一早過來,不就是想爺爺幫一下她。”蘇老太爺一句話點中了蘇弘文的心思。
“好,我馬上就去。”
蘇弘文走後沒多久,蘇平生便匆匆的來了。自從老太爺搬到後院去,就沒主動找過他,雖然不知道爲了什麼事,蘇平生也不敢懈怠,撂下沒有處理完的公務,急急忙忙就和蘇弘文一起來了後院。
“爹,您找我有事?”蘇平生畢恭畢敬的站在蘇老太爺身邊。
“這次太醫院的招考是由你負責?”蘇老太爺問道。
“是。”蘇平生回答。
“在報名冊上,加個名字上去。”蘇老太爺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
“爹,報名已經截止,名單也全部上報給朝廷了。”蘇平生顯得有些爲難。說來也奇怪,四王爺對這次太醫院的招考異常的重視,老太爺都是官外人了,怎麼也突然關心起太醫院的事來了。
還是因爲,蘇老太爺要加的那個人比較特殊?
“這是你的事。”蘇老太爺懶得和蘇平生多說。
“爹,那人是誰?”蘇平生也不敢再多說。
“夏尋雪。”
……
入夜,天寒。
蘇傅子屋子的燈還亮着,有人從外面推門進去,捲了些冷風進屋裡,來人又把門給關上了。
“查得怎樣了?”蘇老太爺坐着,桌上的茶已涼了。
“我親自去了一趟長青縣,夏遠清生前是那裡的縣令,所以很容易就問到了。令采衣是夏遠清的正室,十七年前,她獨身來到長青縣,後與夏遠清成親,於六個月後生下一女,便是夏尋雪。夏尋雪六歲那年,令采衣病逝。不過,關於令采衣來長青縣之前的事,我經過多方打探,沒人知道……”
來人把查到的信息,全數稟報了蘇老太爺。
不單是蘇弘文,蘇老太爺也很在意夏尋雪的事,於是,找人去調查了夏尋雪。只是,他查的不是夏尋雪,而是夏尋雪的母親。
“六個月?”蘇老太爺認真聽着來人說的話,他疑惑的說道。一般是十月懷胎,就算是早產,那也不該六個月就生了。
“是六個月。”來人確定的說道。
“再去查令采衣這個人,勢必查清楚。”蘇老太爺交代。
另一邊,興盛茶樓。
張昌的事後,茶樓就一直關着門,沒什麼事,夏尋雪早早就回了閣樓。
她躺在被褥裡,沒有睡去。天窗開着,可以看到外面的天,墨色的夜空沒有星星,一彎玄月很亮很亮。
正如蘇老太爺所懷疑的,令采衣嫁入夏府六月後,生下夏尋雪。當年的真相,不是對外聲稱的早產,而是,夏尋雪並非夏遠清親生。
那年夏,令采衣流落至長青縣時,已懷有身孕。
這件事,直到夏遠清臨終前,才告訴了夏尋雪。“雪兒,我不是你的親生父親……那是十七年前,你娘流落到長青縣,昏倒在了縣府門口,剛好我從外面回府,就找來了大夫。大夫說你娘已經懷孕三個多月,因爲幾天沒吃飯,所以才餓昏了……咳、咳……我問你孃家在何處?相公是誰?人在哪裡?問她要去什麼地方?她什麼也不說……縣裡有風俗,女子未婚先孕,被人發現,是要浸豬籠的……後年,我就和你娘成了親,那年的十二月,我記得,當天下了場很大很大的雪,你娘生下了你,取名尋雪……”“那我爹是誰?”“我不知道……咳、咳……那麼多年來,關於她的事,你娘一個字也沒說過……”
令采衣已死,除了留下一本醫典,再無其他。
唯一的線索,是她的師父說,令采衣的那本醫典有可能來至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