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茶几前的布萊恩,手捧一個精緻的漢白玉杯,喝了一口人頭馬,臉上的表情相當的陶醉,咂咂舌,回味無味的樣子,搖晃了幾下杯子裡,還剩半口的酒,有點捨不得喝完的意思。
這是黛娜殺死溫麗斯後,第二天的晚上,也是那場聯誼賽的前一個夜晚。
面對明天的比賽,布萊恩絲毫沒有一點的擔憂。他這次下的賭注,不是一般的小,有一千萬英鎊。要說布萊恩嗜酒如命,並不爲過,但對於金錢,他比酒還要貪婪。下了這麼一筆大數目,布萊恩卻一點也不緊張,因爲他確信,以喬治三連冠的實力,拿下這場比賽,應該是小菜一碟。
所以,布萊恩草草地“餵飽”了夫人後,下了牀,只穿着件底褲衩便來到大廳。家裡沒有客人,菲傭跟打手,也都打發走了,一個人難得清靜,想起前天晚上,加里送來的那瓶路易十三級別的人頭馬,一陣興奮,當下取來,斟了半杯,悠哉美哉地品嚐了起來。
“加里這個王八蛋,雖然死了,可他送的這瓶酒,真TMD是極品。”布萊恩心裡一掂量,這瓶恆久彌珍的人頭馬,加上無價的喬治,那麼開給加里的一百萬英鎊,算是值得了。想到這裡,他美滋滋地喝下了漢白玉杯,那剩下的半口美酒,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來。
大廳門口,有人在“篤篤篤”地敲了三下,三下過後,是重重的兩聲“咯咯”。
沒有菲傭的稟告,也沒有按響門鈴,布萊恩不用去想,都知道是黛娜找他來了。
以黛娜的身手,根本不用菲傭去爲她,打開別墅的院子大鐵門,而不按響門鈴,則是她一向前來“覆命”的暗號。
布萊恩親自爲黛娜開了門,眼前頓時爲之一亮。
黛娜沒再穿那件黑衣服,一身淑女裝,臉色很紅潤,披肩的長髮,散在肩膀上,下身穿着條短裙子,露出一雙套着暗黃色長筒薄襪子的腿。臉上很淡定,額頭上貼了創口貼,一副有心思的模樣。
這副裝束,打破了布萊恩腦中,那一向精悍、妖嬈的形象,他是第一次看見,黛娜穿着這麼像個女人的衣服,差點認不出她來。
布萊恩明顯愣了一下,關上門,請黛娜坐下,問:“你跟喬治談戀愛了?”
黛娜的臉色變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樣問,但她沒有回答,只是默不吭聲。
布萊恩笑了起來,道:“喬治那小子,果然有點能耐,連你這個仇視男人的女人,也征服了。”說完,拿過另一個普通玻璃杯,斟了半杯,遞到黛娜面前。黛娜是他黑道事務上的總理事,喝他半杯心愛的美酒,一點也不心痛。
黛娜握住“U”形杯子下,那根透明玻璃腳,輕輕地呷了一口酒,心情似乎得以平靜了些。她的目光,不小心落在了布萊恩那條褲衩上,三角底下尖凸的部分,馬上驚慌地移開。
布萊恩剛從牀上下來,胸膛上還是汗津津的。他雖然人入中年,可是腹部很平坦,不像別的發福中年男人,肚子隆得像個孕婦,十分難看。
“看得出來,你已經跟喬治上過牀了,所以,我這副模樣,就不用避忌你了。”布萊恩犀利的眼光,掃了遍黛娜的身子,發現她那原本結實、健美的肉身,明顯鬆懈了些。他是過來人,一眼看出那是初得男人滋潤後的模樣,散發出淡淡的女人味。
黛娜的臉色,馬上變得有點難堪起來。
“你這次來,決不是告訴我,明天的比賽,喬治準備好了。你還有別的事情。”布萊恩一眼看穿了黛娜的心思,道,“說吧,是什麼請求?”
“我……”黛娜有點慌亂,一反往日精悍、老練的作風,緊張地看下了四周,見沒有旁人,纔開口道,“伯爵大人,我請求你一件事情,要是明天的比賽,喬治沒……沒能幫你贏取冠軍,求……求你放他一條生路,好嗎?”
這次,輪到布萊恩驚訝了。在他的心裡,壓根兒就沒想過,喬治會輸。他認定喬治,百分百會贏取冠軍。現在聽黛娜這樣一說,就好像美好的夢想,給人破壞掉了一樣,頓時勃然大怒:“喬治要是輸了,我會毫不客氣地殺了他。”
黛娜早料到布萊恩會這樣,所以剛纔一直難於啓齒,就是這個原因。
“伯爵大人,求你,看在我爲你效命多年的份上,放過喬治一次,好嗎?求你了。”黛娜說着,雙膝跪在了布萊恩的面前,十分真摯地懇求着道。
“你是你,他是他,”布萊恩見黛娜,拿她跟他多年的合作關係,來要脅,更火了,“你知道,不管是誰,只要沒能幫我贏得比賽,就是死路一條。這是功臣俱樂部,一向來的做法,要是爲喬治破例,那以後主將車手們,還怎麼肯拼死爲我賣命?你要是爲你自己的事情,來請求我,不管什麼事,我都會答應你。可喬治這件事情,我萬萬不能答應你,即使看在你多年的份上,也不行。”
黛娜聽布萊恩說得這麼堅決,頓時從地板上“霍”地站起。她這次爲了喬治,已經放下了她那冷傲的架子,這樣跪地求人,那是出道這麼多年來,壓根兒沒有過的事情。想不到,布萊恩還是不給面子。既然如此,她也犯不着再苦苦哀求,以自己的身手,殺了布萊恩都有把握,何必要看他的臉色?
“如果喬治萬一失敗,你真要殺他,那麼,你也準備好自己的棺材。”黛娜警告完畢,甩門而出。
布萊恩氣得怒罵了一聲:“婊子,你竟然敢反我?走着瞧。”
看見這個爲自己效力多年的得力助手,竟然會爲了一個剛上了牀的男人,而跟他撕破臉皮,氣得抓起桌上那瓶捨不得喝的人頭馬,“乒乓”一聲,狠狠地摔在地板上。
“他狗孃養的,太氣人了。”布萊恩在氣頭上,還在喃喃地咒罵着黛娜。他現在有點後悔,怎麼之前,沒找人破了她的身子,以至於喬治上了她之後,她就把終身託付給他了。這個未經男女之事的蠢女人,一旦給人佔了身子,就認定那是愛情,纔會這樣叫囂着跟他翻臉。布萊恩越想越生氣,真是便宜喬治這小子了。
布萊恩想起黛娜,剛纔跟他發飆的樣子,那兇橫的勢頭,可是從沒見過的。看來,她真的付出真心給喬治了,要真是這樣,那就棘手極了。
對於黛娜的底細,布萊恩最清楚不過。在沒收羅在羽下的時候,黛娜就是一名出色的女車手,而在做女車手之前,又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豔的女殺手。她要是真的來殺布萊恩,即使布萊恩有很多保鏢保護,也一樣難逃此劫。
布萊恩有點害怕起來,爲什麼剛纔的口氣,不軟和一點呢?現在得罪了這個婊子,她報不報復自己,盡未可知,但如果她回去之後,跟喬治遠走高飛,那就損失慘重了。不行,得趕緊穩住她的心。
布萊恩當下拔通了黛娜的手機。
黛娜上了那輛跑車,剛跑上公路,聽見手機響,便停下車來,取出手機一看,認得是布萊恩家裡的座機號碼,以爲他同意了她的請求,這才急匆匆地打電話來。
“怎麼,伯爵大人,你改變主意了嗎?”
“剛纔我說話的口氣,重了點,特打電話向你道歉。”布萊恩說這話,明顯有點不甘心。他位高權重,一向都是高高在上,一向都是別人軟語低聲,哈巴着他,這會被逼無奈,放下尊嚴跟架子來道歉,心裡頭卻把黛娜幹了一十八遍不止,仍不消氣,暗想,等比賽結束,一定把這對狗男女殺了不可。
“道不道歉,我倒無所謂,”這個時候,黛娜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在路邊點了根菸,吸了一口,才慢哉悠哉地接着說,差點讓布萊恩等得不耐煩,幾乎要甩電話發飆,“我要的是結果:你改變主意了嗎?”
布萊恩聽這話的語氣,反而他成了黛娜的助手,是他在求着她一樣,怒極了,但還是不得不,強行忍住:“行,我答應你那個請求,不過,你知道,這次比賽,我下的賭注不小,可千萬要叮囑喬治,用心去贏取比賽啊!”
“抱歉,”黛娜張開性感的紅脣,輕輕地吐了個菸圈,吊了布萊恩有半分鐘的時間,才接着道,“我剛纔吸了一口煙,現在吐了出來,感覺真是舒服死了。我忘了告訴你,就在這一口煙,吐出來的時候,我突然改變主意了。伯爵大人,請原諒,我跟喬治,都不再爲你效命了。”
“什麼?”布萊恩以爲聽錯了,他剛纔還在爲自己,放下架子來求她,而心不甘情不願。原以爲這樣子,百分百能穩住黛娜的心,沒想到這個婊子,竟然得寸進尺,突然不想再爲他賣命了。
“你跟喬治要離開我嗎?”布萊恩絲毫怒不起來了,聽黛娜那樣一說,還真的害怕她會回去慫恿喬治,不讓他去參加明天的比賽。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損失不僅僅是押了出去的,那筆數目不小的賭注,還會因爲臨時棄權參賽,而加罰一半賭注的違約金。
“不是我們要離開你,伯爵大人,”黛娜不急不慢地道,“是你逼我們離開的,這隻能怪你。”
“婊子,你……”布萊恩這下忍受不住了,暴發了出來,用最惡毒,最下流的語言,罵着黛娜。
“如果你覺得這樣罵,能解氣的話,你儘管罵個夠。”黛娜聽布萊恩抓了狂,像一條被激怒得喪失理性的瘋狗,呵呵,忍不住用白皙的小手,遮住紅脣偷笑了起來。哼哼,看上去這麼個,道貌岸然的伯爵大人,竟然也有被氣得發瘋,口中吐出大失他身份的污言穢語來,那感覺真是甘暢淋漓之極。
“不過,你要是不想那筆賭注,扔進了大海里,我們還是可以合作一次的。”黛娜等布萊恩罵得筋疲力盡的時候,才突然回勾他一下,讓他痛恨不得,也捨棄不得。
“你這個婊子,怎麼合作,快說。”布萊恩氣急敗壞地道。
“明天那場比賽,我讓喬治繼續爲你去贏取比賽,”黛娜道,“不過,贏了比賽之後,那筆彩頭,我們跟你,五五平分。怎麼樣?”
“要是你們贏不了,那又怎麼說?”布萊恩不笨。
“要是贏不了,我們拍拍屁股走人。”黛娜差點沒笑出聲來,這次,真是玩死這個布萊恩了。
“哼哼,”電話那頭的布萊恩,給黛娜氣得快要吐血,罵不出口,只能變相地冷笑,“要這樣,那我還不如另外請人上場,幹嘛要送這個好處給你們?”
“那你去請別人吧。”黛娜道,“明天就要開賽,你是下地獄去找加里,讓他爲你推薦一名主將車手嗎?要真是這樣,我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說完,掛了電話,下了跑車,支起了架腳,斜靠在車墊上。黛娜知道,布萊恩一會,絕對會打她的電話。
果然,掛下電話沒多久,布萊恩思前想後,最後不得不又拔通了黛娜的電話。
“怎麼樣,親愛的伯爵大人,打我電話,是要我陪你聊聊天,解解悶嗎?”黛娜竟然嬌滴滴地發嗲,那股風騷的勁頭,差點讓路過的一條,準備向着樹頭劈腿撒尿的野狗,發情。
“婊子,你有種,你有能耐,老子今次裁到你手裡,算倒了個大黴。”布萊恩身份盡失,這番語氣,就跟市井裡的流氓混混一般無二。
“哎唷唷,你心裡有什麼話,就說嘛,幹嘛不好意思說了?”黛娜像足了一個情人,“不說,我可要掛了啊!”
“不準掛!”布萊恩真的沒轍了,道,“你說的那個條件,我答應了,五五平分,便宜你們這對狗男女。”
“這就乖了,伯爵大人,”黛娜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接着道,“跟我們合作,以喬治的實力,至少不會讓你輸掉比賽。你要是找別人,別說時間倉促,找不到人,就算找到人,也未必能幫你贏得比賽。到頭來,那筆賭注,還不是一樣打了水漂?找我們就不同了,非但能保住你那一千萬賭注,還能幫你贏回幾千萬,這樣的好事,你要是想不通,那就跟傻瓜沒什麼分別。你說是不是,伯爵大人?”
“去你奶奶的。”布萊恩氣得“啪”一下,掛掉了電話。
黛娜見布萊恩粗魯地掛掉電話,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來,騎上跑車,一陣風地往功臣俱樂部裡趕。
布萊恩掛了電話後,氣不過來,一腳踢翻了面前的茶几。那張茶几,凌空倒翻,雖然是玻璃構造,竟然能吃住布萊恩這一腳。但騰空翻轉之後,重重摔落下來,卻吃消不住了,“噹啷”一聲,摔了個粉碎,玻璃碎片濺了一地。
布萊恩的夫人——朱蒂,一個行止端莊、談吐文雅的女士,聽見丈夫在大廳裡,像條瘋狗一樣,對着電話狂吠了半天,這會踢碎了茶几,弄出這麼大的聲響,就躺不住了,披了睡袍出來,安慰他道:“親愛的,生這麼大的氣,小心傷了身子。”
布萊恩坐在沙發上,埋頭死勁地抽菸,對夫人的安慰,充耳不聞。
朱蒂走過來,挨着布萊恩坐在沙發上,把頭斜進他的懷裡,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告訴我吧,我來替你分擔下。”
布萊恩正在氣頭上,見她這樣纏着自己,一副“喂”不飽的樣子,馬上推開她:“快滾開去,別來煩我。”
朱蒂知道丈夫正在發着火,可沒想到他會對自己動粗,被他推了開去,即時把壓抑了多年的不滿,暴泄了出來道:“你竟然對我動手了?你別忘了,你這個伯爵之位,是我從孃家帶過來給你的,沒有我,你就是一個平民百姓,什麼都不是。”
“你說什麼?”布萊恩給朱蒂踩着痛處了,他這個皇室伯爵之位,是她嫁給他時帶過來的,同僚們總不免在背後嘲笑他“靠女人爬上來的軟蛋”。
布萊恩抓着朱蒂的衣領,搖晃了幾下,最後一甩手,推她倒在地板上:“婊子,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曾經揹着我,給我戴綠帽子。”
朱蒂一聽,臉色煞白。布萊恩雖然是個手段狠辣的黑手黨人物,可在房事上,根本無法滿足隨着年齡,漸漸進入如狼似虎階段的朱蒂。兩年前,她在一個朋友舉辦的舞會上,認識了長相英俊、談吐幽默的喬治,兩人眉來眼去,乾柴烈火,當場不可收拾,就在舞會的洗手間幹了起來。當時在場的人,都聽到了緊鎖的門後,傳來朱蒂那放浪形骸的吟叫聲,礙於她往常端莊舉止熱情待人的作風,不想就此傳言,毀了她的名節。所以,布萊恩對這事,也是耳聞不詳,不知真假,更不知是跟哪個野男人,這兩年來,他一直都不敢發作。
“我沒有,你這個雜碎,你竟然敢這樣污辱我?”朱蒂惱羞成怒,走上前去,狠狠地踩了一下布萊恩的腳板,氣忿忿地回到臥室。“砰”一聲,關上門,還將門鎖反鎖上,不讓布萊恩進來。
然後,朱蒂躺在牀上,開始拔打喬治的電話。
接下來的這場比賽,我將會用“錯開、穿插”的手法描寫。看過這一章的朋友,都知道,黛娜殺了溫麗斯的第二天,到她跑來求布萊恩,這一段時間裡,其實發生不少事情。這是比賽前的事情,跟比賽中、比賽後,會一起穿插在一起寫,只要抓入切入點,看完之後再串連起來,就會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再次感謝給我投票的朋友,感謝來看的朋友,更感激收藏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