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有節奏的戰鼓聲,在蒼國大軍中響起。
麒麟軍所有士卒聽後,都不再肆意屠殺,而是顧盼左右,紛紛變換陣列。
麒麟軍一共分爲兩部分,左右各一部,紛紛朝着催馬,朝着敵後方奔跑。
這個戰術,他們已經訓練過了十幾次。
至於爲什麼要這麼做,就要說到馬的天性了。
馬這種動物,是不會主動往較大的物體身上衝撞的,它會自主的迴避面前的障礙物,如果腳下有活人的話,也會主動的迴避,不要踩踏,這是一種天性,所有的馬都不能克服這一點。
所以,在面對這種大規模撤退的時候,騎兵如果陷入了步兵方陣,就一時難以抽身,只會讓敵人跑掉,尤其是在面對重步兵的時候,騎兵正面衝鋒只有在步兵很混亂的情況下才有效果,不然是衝不進去的,更別提什麼剋制了。
這也是爲什麼那些有名的衝擊騎兵,大多使用長度非常長的長矛根本原因,爲的就是在戰馬採取迴避或減速動作之前,就用手裡的武器攻擊到敵人,破開擋在戰馬面前的障礙,製造空隙,讓馬匹能夠保持速度繼續前進。
所以說,麒麟軍在這個時候,不宜和盛軍繼續糾纏,時間如果久了,自己就會產生混亂導致陣形破裂,要想追殺那些軍隊,幾乎不太可能了。
也正是因此,耿貴當機立斷,下令變陣。
同樣,這也是利用了馬的天性。
對馬匹熟悉的人都知道,馬這種動物除了膽小易受驚之外,還有一個雙重天性,那就是追隨和競爭,即便是最強大的戰馬也不能例外。
在戰鬥中,馬匹會不自覺的跟隨頭馬,一開始的時候做一個引導,就算是頭馬戰死了,戰馬的競爭意識非常強烈,還會繼續往前奔跑。
馬一旦跑起來,都會有強烈的意願跑到最前頭,在戰場上,有部分戰馬是把自己跑到口吐白沫而活活累死的。
所以,久經戰爭的將士們,通常可以看到其中一匹馬,衝着另一匹馬蹶蹄子,其實這就是一種挑釁和競爭。
“轟隆隆——”
麒麟軍再一次催動起來,直追撤退的盛軍。
整個戰場上可以看到這樣一幕。
以白虎軍團爲首的步兵,跟隨在連弩戰車的周圍,不斷的往前推進和掩殺,麒麟軍直撲逃竄的敵人,從兩翼和身後發動襲擊,但是並不圍攏,只是一點一點的蠶食,給予壓力。
這種情況下,那些沒有得到撤退命令依舊交戰的盛軍也動搖了。
大部隊都逃跑了,大家留在這裡,哪裡還有活路?
一方是鬥志高昂,一方是隻想着保命,戰局呈現出一邊倒的局勢。
當然,這個時候,留下來阻擊的盛軍並不是整個戰場上最絕望的一羣人,因爲在他們的後方,撤退的盛軍比他們更爲狼狽。
在麒麟軍團的迂迴和蠶食之下,盛軍士卒爲了逃跑已經丟盔棄甲,找不到任何建制。
這還不是狼狽的地方,最狼狽的是,他們發現無論自己怎麼跑,都甩不掉後面那些追兵,像是被什麼東西黏在後面一樣,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幾里路下來,盛軍士卒全都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很多人一邊逃跑一邊脫衣服,驚恐萬分。
這一幕被戰車上的盛軍主將看在眼裡,臉上也浮現出一片哀色。
再這樣下去,士卒們只會活活累死,只怕再跑幾里路,整支軍隊已經完全沒有抵抗之力了。
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
就算是停下來迎戰,根本組織不起隊列,而沒有隊列的士卒們,在這一支強大的軍隊面前,只有被屠殺的命運。
“咔嚓——”
這是馬蹄踩過人軀體的聲音,
盛軍士卒的痛苦很短暫,因爲當他們還來不及反應的疼痛的時候,正好被後續的馬匹踐踏而過。
“咔咔——”
在一陣令人牙酸的碎骨聲中,麒麟軍士卒毫無憐憫地催動馬匹,踐踏過這些跌倒在地的身軀,胯下坐騎那碩大的馬蹄生生從人體踏過,踏碎骨頭、壓碎胸腔,留下一個又一個深深的馬蹄鐵的印痕。
數以萬計的盛軍士卒,直接被踐踏至肉泥。
“轟隆——”
兩支麒麟軍合二爲一,全部黏上了撤退中的盛軍,那些奔跑中的士卒早已顧不上將令,直接擺脫大部隊,朝外側散逃。
不得不說,這支盛軍在接二連三的犯錯誤。
首先,在面對騎兵的絕對優勢時,一定不能撤退。
其次,撤退之時,絕對不能往一個方向。
最重要的是,在被騎兵黏上之後,更不應該四散潰逃。
很遺憾,初次面對騎兵的盛國大軍,按照常規作戰方式的套路,把這些禁忌全給犯了一遍。
“這到底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馮忠龍站在戰車上,不時扭頭看向那些正在衝殺的麒麟軍,心如死灰。
從一軍統帥的角度看,今天已經輸了,十五萬大軍將覆沒在此。
從另一個方面看,這一次征討蒼國,三十餘萬大軍盡皆覆滅,盛國直接損失了三成有餘的軍事力量,這是一個巨大的損失,三五年之內,如果洞國大舉來犯,盛國將處於一個非常不利的被動地位。
更重要的是,晉國會盟之後,天下風雲再起,新一輪的滅國之潮已經來臨,盛國在這裡大跌一跤,等於就失去了先機,被越來越強的諸國吞滅。
罪人呀……
馮忠龍長嘆了一口氣,對旁邊的副將說道:“阿義,你我這麼多年並肩作戰,情同手足,爲兄有一事要拜託你。”
“大將軍,你要幹什麼!”副將大駭,他當然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連忙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大不了逃得一命,想出了應對之法,再一雪今日之恥呀!”
馮忠龍搖搖頭,眼裡一片哀色,道:“今日一敗,我大盛十五精銳葬送在此,就算我能逃得一命,朝中的那些大臣會放過我嗎?就算是陛下信任,也終究要給國人一個交待,十五萬大軍,這背後是十五萬個家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