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衛忠全看了一眼前方,揮手示意:“傳令下去,全軍急行!”
聽聞此令,青龍軍團的士卒們全都是精神一震,彷彿已經聞到了殺伐的氣息,全軍朝前奔跑前進,行軍速度一下子都加快,比之前快了不止一籌。
伏擊有講究,尤其是讀過幾本中國古代兵書的衛忠全,心裡更是清楚,一場伏擊能否成功,前期的準備萬分重要,一旦被敵軍探路的斥候察覺到一點不對勁,那將前功盡棄。
就這樣又前進了大概一里地左右,眼前曲曲折折,山路上被一座座丘陵小山遮擋,四周全是難以攀登的高峰,叢木茂密,不仔細看的話,實在是難以辨別清楚。
“命令各千人隊,立即分批駐紮,弓箭隊在前!”
“是——”
一聲低吼,五千士卒立即採取了行動,紛紛清除掉附近的活動痕跡,然後涌上山頭,在斥候的帶領下,埋伏在了適當的位置之後,紛紛熄滅了火把,安靜下來。
整個過程並沒有出現什麼差錯,因爲這兩個月來,青龍軍團早已經組織過數次類似的訓練,包括如何築造掩體,如何通過簡單的手勢交流,如何借用周圍的樹枝等物品進行僞裝,幾乎是爛熟於心。
山間,微風輕拂,帶來陣陣涼意。
“大帥,消息可靠嗎?”屈勇率領第一千人隊,就趴在衛忠全的旁邊,望着山下的小路,忐忑問道。
“廢話!我們麾下的士卒探查了五六天,早就確定通往康城的兩條路,另外一條已經被義軍切斷,你說他們會走哪一條?”衛忠全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有點恨鐵不成鋼。
自己麾下這個千人將,戰場上率領部下衝鋒陷陣是一把好手,可就是腦子不太靈光,有點沉不住氣。
“這晚上的,鄭軍會連夜趕路嗎?不會這麼着急吧……”屈勇呆了一會兒,又問道。
“十萬火急,裡應外合殲滅我軍攻城部隊的大好機會,地方的主將一定不會錯失的。”衛忠全道。
“那大帥,我們要在這裡等到……呃……”屈勇正想再問,忽然見旁邊所有的人都在瞪着自己,頓時脖子一縮,趴在土丘上不再說話。
時值月初,天邊只有一輪彎彎的月牙,五千士卒如同黑夜中的幽靈,趴在樹木和山丘後一動不動,緊緊等待着敵軍的到來。
由於並不知道對方到底有多少人馬,所以作爲主帥的衛忠全也不知道這次伏擊會不會順利,所以一直派出斥候,小心在前面探查,一旦有情況就過來彙報。
直到半夜,遠方終於亮起了一絲絲微光。
來了?
衛忠全心中一凜,今晚是蒼軍進入鄭國後的第一次大戰,成敗關乎戰局的走勢,可以說是十分重要。
約莫半盞茶的時間,一小隊斥候回來,稟明瞭情況。
果不其然,一會兒之後那些亮光越來越密,一條長長的火龍出現在視野中,夾雜着嘈亂的聲音匆匆朝着這邊而來,而在隊伍之前,有一批騎着馬匹的斥候,在隊伍前一里之地探路。
見此,趴伏在前線的將士心中一緊,紛紛屏住了呼吸,五千士卒的埋伏在山坳中,幾乎佔據了一片山頭,如果被這些敵軍斥候發現,那今天的埋伏可就要功虧一簣了。
好在,或許是夜晚的緣故,那些前面探路的鄭軍斥候並未有太大的警覺,更沒想到連綿的山坳上,還埋伏着五千蒼軍士卒,只是在稍微溜達一圈,便派了一個人折返稟明情況,其餘的斥候繼續向前探路。
衛忠全鬆了一口氣,等那些探路的斥候過去,讓傳令兵打出一串手勢,示意弓箭隊準備。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弓弩隊。
一架架連弩擺放在山丘上,調好了位置,對準下方的山路,在月色下看起來就像是一架架猙獰的戰爭怪物。
本來,每個千人隊配備一百個弓弩手,湊起來整個青龍軍團一共是五百個弓弩手,但是在戰爭中角色常常互換,所以在這之前,每個千人隊又各自挑選了一百個箭術相對較好的士卒,正好湊夠了一千個弓弩手。
作爲弓弩隊的依仗,連弩一共有一百架!
沒錯,就是一百架!
當初,大軍出征之前,科技部日夜研發,經過幾次改造,終於把連弩的模型固定,交付給工部製造,連日趕工下,出征的時候一共是二十架連弩,如今將近半個月過去了,又從蒼國境內又運來了八十架連弩,一起湊夠了一百架。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對於青龍軍隊的將士們來說,這每一刻都是煎熬。
終於,鄭國大軍舉着火把,浩浩蕩蕩的到了預定的伏擊地點,馬蹄聲響和一些兵卒趕路時的閒聊,飄到了耳中。
“放箭——”
頓時,山道兩邊埋伏的青龍軍團士卒,紛紛衝出掩體,弓弩手最先做出反應,開啓了連弩的勾手。
“嗖嗖嗖——”
“嗖嗖嗖——”
“嗖——”
“嗖嗖嗖——”
“嗖——”
漫天箭矢如同下雨一般,從兩側飛向了鄭軍,連弩中夾雜着普通弓箭的聲音,聲音緊密而急促。
一百架連弩開動,開啓了一波猛烈的齊射。
山道上,頓時傳出噗噗的怪響,彷彿是什麼東西洞穿了肉軀的聲音,伴隨着一聲聲淒厲的慘叫,整支軍隊大亂不已。
一波又一波箭雨傾泄而下,而且專門朝着有火把的地方猛射,僅僅幾十個呼吸的功夫,山道上已經看不到一個移動的火把。
“救命——”
“啊!我身上着火了!”
“快逃——”
“我們中埋伏了!將軍,將軍在哪裡!”
“怎麼辦——”
鄭軍士卒們紛紛驚恐大叫,驚慌失措,特別是那些隨軍的農民兵,哭喊着滿地爬,瑟瑟發抖。
有如此狀態的不僅僅是士卒,那些騎在馬背上的將軍也是一樣,當馬受驚的時候,由於沒有馬鐙之類的東西,很多將領就直接從馬背上掉下來,跌落在泥地上。
就譬如千人將蔣英博,眼看着身邊的將士一個個倒下,就連身邊的親衛都在一**箭雨和戰馬的驚擾下走散,他背上冒起一陣陣涼氣,摸爬着滾到一個小溝中,躲在一塊石頭的後面。
此刻,他已經意識自己中了埋伏,只是在這漆黑的夜中,根本分不清楚周圍的情況,根本不知道要發出什麼命令,更何況這人喊馬嘶的,一個人的聲音很快就會被湮沒在人羣中。
憑着多年的戰場經驗,蔣英博根據周圍的箭矢密集程度判斷,敵軍至少也有三千名弓箭手,按照一支軍隊中弓箭手的比例的計算,也就是說敵軍的規模至少在一萬以上!
這個推斷,使得他心中的恐懼更加濃郁,對於未知物的恐懼,讓一名久經戰陣的千人將都不自覺地心顫起來。
突然,前方傳來了一聲破空之響,還未能他反應過來,便猛然感覺到一根什麼東西,以強勁的力道貫穿了自己身上的皮甲,扎進自己的身體。
箭矢!
他下意識的朝着胸口摸去,卻只能感覺到外面短短一截。
這是箭矢?
面對疼痛和死亡,蔣英博的心中升起一種不甘,箭矢的長度都是差不多的,因爲要要使箭鏃、箭桿、箭羽三者保持一種平衡,達到最理想的射程和精準度,箭矢的外形都是差不多,尤其是長度,而插入自己的身體中的這一支箭,卻比一般的箭矢要短許多!
這麼短的箭矢,必須要用更小的弓,怎麼可能還有這麼大力量?
難道蒼國研究出了一種新的弓箭了麼?
好的武器不用,反而要用更差的兵器?
蔣英博驚駭地想着,旋即只感覺渾身彷彿一輕,所有的痛楚也迅速消失,整個人好似煙氣般向上飄。
再然後,他便再也感覺不到什麼了。
“啪——”
如同一件死物,重重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