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期報紙,正是刊登了傳說中,十四年前那則“秘聞”的一期。
“豈有此理!”熊敏訥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狂暴不已,怒喝道:“朕什麼時候對那豎子無禮了!從一進入到蒼城開始,那般破舊的小城,朕就因爲對他欣賞,所以從未有半分輕視,見面之時也都是客客氣氣的,一直謹守客人的本分,何曾對他無禮!“
“荒唐!”
“無稽之談!”
“污衊!無恥!”
熊敏訥在大殿中咆哮,殿中的內侍全都匍匐在地,動都不敢動一下。
沒辦法,伴君如伴虎,這段時間皇帝陛下的脾氣不好,已經有不少內侍被杖斃了,原因就是礙着皇帝陛下的眼了,或者說遞個水什麼的,忽然手就顫抖了一下,讓皇帝陛下不爽了。
今天,陛下的脾氣更大,也就更容易死人。
“哼!簡直是欺人太甚,上一次,污衊朕勾結外敵奪嫡也就罷了,朕寬宏大量,全當是小人之腹,沒想都這廝變本加厲,竟然又一次憑空污人名聲!”
熊敏訥氣得發抖,一腔的苦悶無人訴說,他這個皇位跟吳國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因爲他本就是嫡子之身,而且也是衆皇子中間,表現得最爲出色的一個,自然是得到了先帝的認可,被冊封爲太子,然後順利繼承皇位。
根本沒有所謂的陰謀與奸計,純粹是無稽之談。
這也就罷了,最多就是一些下層百姓的飯後談資,他到底是怎麼登上皇位的,世家大族是最清楚不過了,大家就當一個笑話聽聽。
反正,再怎麼說吳國是在他這一代被滅的,一來可以證明他確實能力非凡,二來關係到被滅亡的吳國,根本就是死無對證,無可奈何。
但是,說他後宮生活糜爛,對皇子的王妃有所覬覦,當初爭奪皇位不光彩,還振振有詞的說,當初在蒼城會盟的時候,他對蒼國皇帝極爲輕視傲慢,這就讓人受不了了!
一個皇帝的德行,是法理的佐證。
皇帝失德,傳出去之後,那名聲可就壞了。
弄不好,被哪國的史官當做正史寫在簿子上,他的名聲可就真的臭了。
委實可惡!
一連幾天,熊敏訥都吃不下飯。
滿腦子裡想的,都是這個不實消息,傳成什麼樣子了?
最後,頂不住心中的焦躁,他派出一些內侍出宮打聽。
這一打聽不要緊,那些回宮的內侍跪在地上都不敢稟報,最後修改了一下措辭,小心翼翼地複述出來。
聽到一半,熊敏訥就開始砸東西了。
現在,滿大街的百姓,都對他議論紛紛!
楚國的世族很強大,皇族不可能完全限制世族的言論,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個現象,那就是在楚城之內,只要不對當政者出言污穢,都算是一種議政,是老百姓們理所應當的權利。
老百姓們議論皇帝,也就沒什麼人管,自然而然也就越來越激烈,真的假的,假的真的,反正就是真真假假,謠言滿天飛,什麼寒心的揣測都有。
“陛下,那些世族着實可惡,明知道這都是不實言論,卻根本不加以限制,反而在背後推波助瀾,敗壞陛下的名聲。”
一名內侍稟告完,心裡有些害怕皇帝會拿他撒氣,於是就搬出自己在城內的看到的一些世族不作爲現象,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如何?”熊敏訥被勾起了好奇,問道:“他們做了什麼事?”
“稟告陛下,奴才在城內一家酒館打聽消息,就聽到了有消息說,各大世家對於此次謠言,非但不出面澄清,反而在暗處推波助瀾,分明是想污了陛下的名聲。據說,城內的世家們,對陛下與蒼國交惡一事頗有微詞,這段時間又在散播謠言,說陛下的寒門學堂,是亂國之策。”
“豈有此理!”熊敏訥大怒,手指向門外,喝道:“寒門學堂,到底哪裡亂國了?如今還只是在楚城周圍推行,他們就如此造謠,這要是真的大刀闊斧,還不得反了天!”
熊敏訥心裡有一口悶氣。
爲何?
寒門學堂是他的得意之作,一直被他寄予厚望,這些年平緩的佈局,就是爲了不刺激世家大族,激起強烈的阻擾,這些年由於對外擴張,各大世家賺得盆滿鉢滿,自然也就沒人特別注意到這件事,他也就準備打出第二道拳。
所謂第二道拳,就是準備如同蒼國的考舉一樣,推出一套制度,準備給寒門學子,安排一些官位。
沒想到,這兼併戰爭剛一打完,各大世家都還沒有完全消化掉含在嘴裡的利益,就開始來堵住這一條強國之策了。
到了他們的嘴裡,竟然就變成了亂國之策!
皇帝詢問,作奴才的肯定不能不說,於是那個內侍頓了頓,道:“回稟陛下,眼下民間的百姓,在世家大族的宣言下,皆認爲寒門學堂浪費了大量的錢財,耗費財力物力,還耽誤了那些年少學子的大好年華,讀書對種田沒有益處,又不能靠認字賺錢,所以浪費了民力。”
“這就是他們的理由?”
熊敏訥有些無語,本來還以爲這些世家大族會搬出什麼長篇大論,十分深奧的治國理論出來,沒想到最後竟然只是這麼簡簡單單的兩條。
浪費財力?
能有你們大手大腳,一擲千金地買玻璃器那麼浪費財力嗎?
耽誤年輕人的大好年華?
難道,賣身給你們爲奴,就不耽誤年華了麼?
讀書對種田沒有益處,那就更加的荒繆了。
讀書是爲了種田?
讀書,是寒門學子的唯一出路!
當然,這一點上,在楚國暫時還沒有明朗,因爲考舉制度還未頒佈,從某種角度上說,讀書在目前確實看不到什麼好處,自然對種田沒有任何的益處。
不得不說,世家大族們卡住了這個時機,佔據了很大的優勢。
一方面,民間輿論對皇帝不利,另一方面,各大世家又罕見地,意見高度統一,都想給皇帝一點顏色瞧瞧。
偏偏,只差一點時間,考舉制度就要推出了。
“可惡!”
熊敏訥一口悶氣憋在心裡出不來,暗罵了一句,而後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道:“世家大族們折騰什麼事,朕容後再去收拾他們,你給朕說說,其餘的國家傳來消息沒有,對報紙上的那些事,到底是何看法。”
“陛下,別的國家的臣民,對陛下是什麼看法奴才暫且不知道,但是聽說駐紮在邵國邊境上的青龍軍團,半個月前有異動。”
“什麼!此話當真?”熊敏訥大驚,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