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王伸手在盒子察看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不錯,確實是我要的東西。不得不說,兩位還真是有本事,拿到這東西,費了一番功夫吧?”
“嘿嘿,那是當然。不過這全要靠我哥,他……”
這聲音還沒有說完,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冷冷的向凶宅王說:“東西你已經看完了,我們要的消息呢?”
“嗯,你們要找的人,就在觀音村。至少一個月之內,他是不會離開的,你們一定可以找到。不過,你們兩兄弟如果十年之後再去那裡,找不到人了,可不要說我賣給你們的消息是假的。”
“哼哼。”那兩兄弟無精打采的迴應了一下凶宅王的笑話,然後忽然一陣狂風,他們都不見了。
我伸手把臉上的白紙撕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問凶宅王:“剛纔來的是什麼人?”
凶宅王把頭套拿下來,打了個哈欠說:“兩個老鼠精,一個叫小牙,一個叫大牙?”
“大牙小牙?”我大吃了一驚:“怪不得聽他們的聲音這麼面熟。”
“難道這又是你要找的人?”凶宅王也覺得有點好奇。
“我倒不是要找他們,只是恰好認識他們而已。他們在跟你做什麼交易?”我一邊說着,一邊低頭向那盒子裡一看,發現盒子當中是一團泥巴,泥巴中間是一團毛茸茸的爪子。
“他們是來賣爪子的。上一次我從你那得到黃鼠狼的爪子之後,越想越覺得可惜,這東西如果是成對的就好了。恰好這兩兄弟來了,找我打聽一個人,我就提出來了,用爪子交換。”
凶宅王嘿嘿一笑:“還真是怪了,這兩兄弟本領挺差勁的,而且膽量又小,怎麼就敢把黃鼠狼的手給砍下來呢?”
“原來是凶宅王救了我一命。”我總算恍然大悟了。在將軍山的時候,本來我和紅線必死無疑了,幸好大牙和小牙臨陣反水,把黃鼠狼的手砍斷了。
不過這種話我是不會告訴凶宅王的,不然的話,依着他唯利是圖的性子,肯定會從我身上狠狠地敲詐一筆。
“對了,你今天晚上找我是幹什麼來了?”凶宅王把一對爪子妥善的收好了,還細心的在上面寫了一個數字。這大概就是它的標價,我儘量不去數上面有幾個零,免得後悔。
我把斷劍拿出來,遞給凶宅王:“我想把它做成匕首。”
“做成匕首不合適。”凶宅王搖了搖頭:“這把劍不是凡物,做成匕首就屈才了,最好是把它重新鑄在一塊。你看看上面的道紋,要是從上到下連貫起來,那才威風呢。”
我想了想,感覺凶宅王說的也有道理,於是問他:“那你知道誰能幫我把劍鑄起來嗎?”
“這個嘛……”凶宅王歪着頭想了想:“一時間我也沒有什麼人選。我幫你打聽打聽吧,這樣的奇人義士肯定不少。”
我有些失望的答應了一聲,然後指着桃木柄上的陰陽魚說:“你認識這個嗎?是一個元神附在上面的。”
凶宅王研究了一會,搖了搖頭,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而我把斷劍裹進衣服裡,道了聲別就要走。
“哎哎哎,你去哪?天都這麼晚了,你乾脆在我這過夜得了。”凶宅王把我拽住了。
“你算了吧,你這鬼氣陰森的,我在這過夜,能睡得着嗎?”我掙脫了凶宅王的手臂,翻牆走了。
凶宅王只是無奈的笑了笑,並沒有留我。
從他的大宅子裡面出來我就後悔了,因爲凶宅王的家太偏僻了,不僅偏僻,恐怕還擔着一個鬧鬼的名聲,出租車根本不肯往這邊來。不僅沒有出租車,連自行車都少。
我一邊向大路上走,一邊東張西望。
“哎呦,哎呦,別動別動,免得撞到你。”身後忽然突兀的響起這麼一聲來。
我回頭一看,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爺爺,騎着一個小三輪車,正歪歪扭扭的走過來。
我差點笑出聲來:“就這三輪車?就這麼慢的速度?這還怕出車禍?”
三輪車是人力的,老爺爺年老體衰,騎得很慢,晃晃悠悠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忽然腳下一打滑,身子一歪,從地上掉下來了。
我下意識的跑過去,伸手要把他扶起來。老爺爺一邊掙扎着站起來,一邊嘟囔着說:“別怕,別怕,我不訛人,不訛人。”
聽他這麼說了之後,我先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老爺爺的表現太像是碰瓷的了。
不過我不害怕,我現在是孑然一身,不定哪天就和木夭一塊浪蕩江湖了呢,他想訛我?那也得找得到我啊。
“老爺子,我不怕你訛,你活動一下手腳,看看哪有什麼不對勁?”我笑着把老爺爺扶起來了。
“你你你,你不訛我,但是你要殺我。”老爺爺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
“我要殺你?我殺你幹嘛?你是不是糊塗了?”
“你不殺我,你身上都揣着刀呢。”
我這才發現,兩截斷劍不知道什麼時候露出來了。我把劍拿出來,放在老頭的三輪車上,微笑着說:“我不碰它,現在行了吧?你活動下手腳,看看有沒有受傷,如果受傷了,我帶你去醫院。”
“唉,你是個好人啊。”老爺爺依言活動了一番,然後皺着眉頭說:“我的手腕好像摔斷了。”
“摔斷了?不就是從三輪車上掉下來了嗎?至於把手摔斷嗎?老年人的骨頭這麼脆?”我掏出手機來,照了照老頭的手腕,沒有紅也沒有腫,看起來不像是有事的啊。
我正打算把手機放下的時候,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這手……好像有點太過粗糙了吧?
老年人的手一般很粗糙,但是老爺爺這雙手,就像是開裂了的樹皮一樣,而且顏色也不大對,我下意識的摸了一把,硬邦邦的,簡直就是木頭雕成的手。
“嘿嘿,胡異啊,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呢?”耳邊傳來一聲冷笑。
我猛的一擡頭,脫口而出:“黃老頭,是你?”
“沒錯,是我。”身邊的老爺爺已經露出了真面目,正是追殺了我很久的黃老頭。而他騎得那輛三輪車,也變成了一輛紙車。
我的斷劍放在紙車上,距離我遠遠地,我根本夠不到,而黃老頭神色複雜,說不清是憤怒還是興奮:“上一次,你就是這麼被大牙那個兔崽子抓住的吧?唉,你這孩子,助人爲樂是好事,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也是良訓啊,你以後可要小心點了。不不不,你已經沒有以後了。”
黃老頭沒有拿我怎麼樣,既沒有用繩子把我捆住,也沒有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但是我知道今天跑不了了。他即使失去了一雙手,我也不是他的對手。如果有劍在的話,還可以拼一把,只可惜現在……
我只能嘆了口氣。
“今天我本來是來抓大牙那個小兔崽子的,誰知道那一對兄弟太小心,三繞兩繞,把我繞糊塗了,他們倒逃走了。我本來打算回去了,誰知道忽然感應到你就在附近,唉,老天爺對我還算可以。”黃老頭絮絮叨叨的,押着我要離開這裡。
我距離斷劍越遠,逃跑的可能就越小,不由得心焦如焚。
“等一下,我有話要說。”我停住腳步,很誠懇地對黃老頭說:“咱們在狐丘的時候,不是已經達成協議了嗎?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爲什麼還要抓我?”
“我是跟狐丘達成協議了,但是我現在反悔了,不行嗎?”黃老頭這話輕描淡寫,說的理所當然,我頓時噎在那裡了。
“你不是號稱最講老理嗎?你不是一諾千金嗎?”
“哦,我是僞君子,當着人前是一套,在人後是另一套,你可不要信。”黃老頭壞的坦坦蕩蕩,不要臉的坦坦蕩蕩,我就算是指責,也不知道該怎麼指責了。
人家自己說自己是一坨狗屎,你還怎麼罵他?
我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只好跟着他向前走了。而黃老頭冷笑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我聽的:“你先是破壞我兒子的屍體,又給他戴綠帽子,我能放過你?你可真是太天真了,狐丘也是天真的可以。”
轉眼之間,我們來到了大路上,黃老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大街:“好了,再走一段,等人再少一些,我就施展一些手段,帶你到我的地方去。”
“人再少一些?這裡除了我們,還有別的人嗎?”
黃老頭擡了擡下巴,指了一個方向,我看到一輛汽車,正緩緩地從我們身後駛過來。
我百無聊賴的看了一眼,就不再關注了,沒精打采的問:“紅線和秋石呢?還在你那裡吧?”
“嗯,他們倆很好,你不用擔心,你很快就能見到他們了。”黃老頭咂了咂嘴:“那個丫頭不錯,很聽話。那個小道士就倔得很,飯也不肯吃,誰也不肯喝,跟他說什麼都只當沒聽見。不過沒關係,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他,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