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古夭的話,頓時感覺很慶幸,幸好天書的第一卷在我這裡啊。可見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終究還是不忍讓我死掉,給我留了一條生路。
也許我找不齊全部的四卷天書,但是一生修行第一卷,用真氣代替心臟,過一輩子也可以接受。
我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古夭又對我說:“不過你修行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天書中的內容博大精深,不可胡亂揣測,不然的話,一旦走火入魔,那可就麻煩了。”
我心中一凜,忙問:“有預防的辦法嗎?”
古夭皺了皺眉頭說:“有一些徵兆你要注意。開始的時候,你身上的某些肌肉會控制不住的輕微抽搐。比如眨眼,或者露出奇怪的表情。如果有了這種症狀,一定要馬上停下來。不然的話,後果會越來越嚴重。”
“有多嚴重?”我緊張的問。
我之所以問後果,因爲我知道,我不可能停下來,停下來血液不流通,我可能很快就死了。
古夭嘆了口氣說:“如果你不理會這些徵兆,一定要向後修行的話,很快你就會發現,你的身體有點不聽使喚。無緣無故的出拳出腿,不小心打傷別人。到後來,你的腦子也會越來越糊塗,陷入到癲狂當中,變成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心想:真的到了那個程度,那還不如死了呢。
古夭對我說:“如果你第一卷天書已經融會貫通了,應該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所以你也不要過於擔心。”
我點了點頭,忽然心中一動,很好奇的問:“我記得你之前也學過天書,也曾經走火入魔。還有,你也吃過那種仙丹,難道……”
古夭哈哈一笑,一伸手把衣服撕開了。我瞪大了眼睛,看到古夭和我一樣,心口是凹陷下去的。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的心臟也……”
“沒錯,我的心臟也丟失了。”古夭嘆了口氣,語氣中透着一絲悔意:“我丟了心臟,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我年輕的時候,明明有了木夭的媽媽,可是我守着這千嬌百媚的美人還不知足,還要沾花惹草。大概在二十年前,又或者是十幾年前,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我只記得我化作了一個翩翩美少年,來到了人間。”
“我勾引了一個有夫之婦,和她過了一段很恩愛的時光,結果……唉……”
說到這裡,古夭重重的搖了搖頭,一臉落寞的住口了。
我聽得心癢難耐,很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古夭卻偏偏不肯再說了。
這讓我心裡大罵不已:你要麼就別說,說就說完啊。
古夭嘆息了一會,忽然站起身來,對我說:“我在山洞裡面還發現了另一具屍體,是個女孩的,她應該就是那位紅線姑娘吧?”
我愣了一下:“紅線的屍體?在哪?快帶我去看看。”
古夭擺了擺手:“跟我來吧。”
我跟着他走出草屋,沿着山路轉了一會,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草棚子,草棚自裡面有很多石頭壘成的臺子,臺子上面放着不少屍體,屍體上都蒙着白布。
古夭看到這些,就愁容滿面:“這都是狐丘的人,這一場大戰,我們真是死傷慘重啊。”
他領着我從屍體身邊傳過去,走到了最裡面。然後掀開了一塊白布,我果然看到了紅線的屍體。
紅線躺在臺子上,臉色灰敗,確實是死了,我估計再有幾個小時她就會長出屍斑來。
我坐在石臺旁邊,看着她的身體很久都沒有說話。
這一次紅線真的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我沒有嘗試着招魂,因爲我清楚,招魂根本沒有用,我是親眼看着她魂飛魄散的。
古夭從旁邊遞過來一把劍:“我們發現她的時候,這把劍在她身上插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的劍吧?”
我看了看斷劍,點了點頭。
“唉,你們之間的恩怨我也不問了。你把劍收好,帶着人下山吧。”古夭把劍塞給我,就慢悠悠的向外面走了,一邊走,一邊嘀咕着說:“老妖和水夭你不用擔心,他們兩個帶人下山了,去尋找木夭。過段時間,把狐丘安頓好了之後,我也會下山,沒準到了人間還會再見你。”
我把劍塞進懷裡,然後把紅線抱起來了,隨後,我抱着她大踏步的向山下走去。
天黑乎乎的,山路崎嶇難行。記得第一次離開這裡的時候,我走的戰戰兢兢,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我很坦然,似乎根本不畏懼任何妖魔鬼怪。
這時候我修煉的天書起了作用,我能在山路中走了這麼久,還有力氣繼續前進,甚至可以憑藉着微光看到腳下的路。
等到半夜的時候,我終於來到了大路上。
這裡說是大路,其實依然偏僻的要命,想要攔到一輛車很難。
我等了很久,忽然有一道光束照到我的臉上,我的眼睛頓時就出現了短暫的失明。
這幾天我一直在生死邊緣渡過,所以馬上就吃了一驚,隨手把紅線放在地下,從身上抽出斷劍來,擋在胸前,大喝了一聲:“是誰?”
那邊沉默了一會,試探着問:“是胡異?”
我愣了一下,很快也認出這個聲音來:“是高警官?”
強光消失了,幾秒鐘後,我看到高警官就站在我不遠處,手裡還握着一個大手電筒。
“你怎麼在這裡?”我們倆幾乎是同時說出這句話來的。
高警官發了一會楞,對我說:“我接到附近村民的舉報,說最近有很多打扮古怪的人用到山裡來,我以爲是什麼不法分子,所以帶隊進來看看。”
“打扮古怪的人?”我有點沒反應過來。
“嗯,聽村民的描述,應該是些和尚道士的。”
我聽到這裡才反應過來,估計是秋石約來的那些幫手。
高警官還在感慨:“我帶隊進來之後,一個人都沒有看見,倒是見到了不少打鬥的痕跡。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出家人也會械鬥嗎?就算要械鬥的話,也不至於躲到深山裡邊來吧?”
他嘟囔了一句纔想起來問我:“你到這個地方幹嘛來了?”
我有點無奈的說:“恰好我就是來械鬥的。”
“啊?”高警官大吃了一驚,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嘆了口氣:“那些打扮奇怪的人,確實是和尚道士,他們是進山來捉妖的,我恰好就被他們當成妖怪了。”
高警官嗯了一聲,忽然又舉起手電照了照我:“你背後這個人很面熟啊,是紅線?”
我點了點頭。
高警官笑了:“紅線又受傷了?這姑娘可真是多災多難啊,光我碰上的就好幾次了。”
我嘆了口氣,對高警官說:“這次不是受傷了,是死了。”
高警官沉默了一會,這才問:“她不是道士嗎?是誰殺了她?是那些妖怪?”
我聽高警官的聲音都在顫抖,好像恨極了一樣。
我撓了撓頭,有點心煩意亂的說:“她是死在自己人手上的,你們警方願意出一個通緝令也沒關係。殺她的人,一個叫天機子,另一個叫侯萬年。”
高警官點了點頭。
其實我心裡很清楚,警方的通緝令一點用都沒有,我這麼幹,無非是想噁心一下這倆人罷了。
我把狐丘的事情簡要的說了一下,但是也沒透漏什麼情況,只是跟他說差不多就可以收隊了。大戰結束,那些修行人應該已經離開了。
這時候還沒有離開的,八成是有什麼私心,想要在狐丘弄到什麼寶貝。萬一被警察撞見了,反而有危險,誰知道對方會不會狠下心來殺人?
自從見識了天機子之後,我對那些修行人就越來越不放心了。
套用木夭的話說:一臉的道貌岸然,其實都是衣冠禽獸。
我坐上了高警官的警察,高警官親自擔任司機,而我把紅線放在了後座上。
一路上我們倆都有點沉默。
我心中惴惴不安,有點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訴他秋石的事。
他找兒子已經這麼多年了,忽然間聽到兒子的死訊,會不會承受不住?
我瞞着他,或許是給他留了一線希望,可是眼看着一個人做無用功,是不是又太殘忍了?
猶豫良久之後,我試探着問:“高警官,你最近還在找秋石嗎?”
高警官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他苦笑着說:“自己的兒子,怎麼可能不找?”
“如果找不到了,將來你怎麼辦?”我看到高警官有些詫異的看着我,連忙解釋說:“秋石是道士,這些人來無影去無蹤的,可不好找。”
高警官沉默了一會說:“找不到了,那還能怎麼辦?就一直找吧,等我老了,找不動了就算了。嘿嘿……”
高警官前面的話還算正常,等說完之後,又嘿嘿笑了一聲。
這聲音滲人的要命,我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小心翼翼的問:“高警官,你笑什麼?”
高警官的身體都藏在黑影裡,詫異的說:“我沒有笑啊。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