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養傷

我做了很多夢,有時候我夢到自己是公孫衍,有時候我夢到自己是一條蛇,還有的時候我夢到自己是侯萬年。

在夢的最後,有三個我來到了肉身跟前,他們大打出手,要爭奪我的肉身。

這時候,原本直挺挺躺在地上的肉身忽然坐了起來,大喝了一聲:“我誰也不是,我是胡異。”

我喊了這一聲,忽然就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了。

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塊大石頭上面。而我身邊坐着一個妙齡少女。

這少女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緊張的看着我:“你醒了?”

我點了點頭。

“那你還認識我嗎?還記得我的名字嗎?”少女小心翼翼的問。

我看她一臉緊張,不由得有點好笑,就算我忘了她的名字又怎麼樣?至於緊張成這樣嗎?

不過我張了張嘴,正要說她名字的時候,忽然呆了一下,因爲我發現我確實忘了她的名字。

我皺了皺眉頭,尷尬的說:“我忘了。”

少女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變,忽然抽出一把刀來架在我的脖子上:“說,你是誰?”

我心裡茫然的很,心想:這都哪跟哪啊,這少女變臉也太快了吧?我就算忘了她的名字,也不至於要殺我吧?

我一臉苦笑,老老實實地回答說:“我是胡異啊。”

“哼,還在裝,胡異會不認識我嗎?”少女的手腕用力,我感覺冰冷的刀鋒正貼在我的脖子上。

“你你你……你小心點。”我滿臉賠笑:“我當然認識你,只是一時間沒有想起你的名字來,你是木夭身邊的小丫頭,對不對?”

少女聽了這話,臉色緩和了一點,嘟囔了一句:“看來你真的是胡異。”隨後她又幽幽的嘆了口氣:“可是你居然忘了我的名字,真讓人失望。”

我有點尷尬的問:“那你叫什麼來着?”

“我叫小貓。”少女氣鼓鼓的說。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你叫小貓,你是一隻老虎。”我恍然大悟。

“嘁。”小貓翻了個白眼,又問我:“我們家小姐呢?是死是活,到哪去了?”

我聽她提到木夭,不由得神色一黯,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說:“木夭被帶走了,不過應該還活着,對方讓我用身體換人。”

小貓聽到木夭還活着,頓時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現在能動嗎?能動的話就跟我過來,族長要見你。”

族長?我有點茫然的看了看小貓,看她沒有回答的意思,就試探着從地上爬起來了。除了胳膊腿還有點痠疼之外,一切都正常。

我跟着小貓沿着山路向上爬去,路上的時候我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是踏踏實實的肉身。我頓時有點慶幸,看來那個侯萬年也是個半吊子,說什麼我的肉身不能用了,簡直是胡說八道,我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不對,不對。我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來,當時我看的清清楚楚,秋石把肉身的心臟弄壞了。

人的心臟壞了,還怎麼可能活過來?我現在很想扒開衣服看看我的胸口,但是小貓就在旁邊,這個動作實在有點不方便,所以我只好忍住了。

以往我來到狐丘的時候,小貓都熱情接待,她的話很多,能夠找到各種話題和我聊天,但是這一次,小貓變得很沉默,神色也有些黯然。

很快我就知道,這種黯然不是針對我的,而是因爲狐丘。

我已經走到狐丘了,這裡的一切都被毀掉了,房屋倒塌,樹木燒燬,到處都是一片焦土。

好存活的羣妖不足六成,他們都圍坐在火堆旁邊,竊竊私語,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凝重的神色。

我從他們中間穿過的時候,這些狐妖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朝我點點頭。這讓我很是感動。

小貓最後把我領到了一個草屋跟前,對我說:“族長就在裡面,你自己進去吧。”

我看那草屋,木頭還散發着清香,草葉還是綠的,顯然是剛剛搭建而成的。

我朝小廟點了點頭,就走到木屋跟前,伸手要敲門,但是裡面已經有一個聲音回答說:“進來吧。”

我答應了一聲,輕輕推了推退房門,就走到了小屋當中。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小屋裡面更是黑乎乎的。不過等我進去之後,就有一盞油燈亮起來了。

我看到小屋中擺滿了牌位,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

這些牌位原本是放在祠堂的,估計是祠堂被毀掉之前,被狐妖從裡面搶救出來的。

在牌位中間,有一個老者正安靜的坐着。

我看到他之後,頓時就愣了一下,指着他說:“你你你,你就是……”

“沒錯,我就是族長。”老者衝我微笑着點了點頭。

“可可可……可是你……”我有點結巴,越着急越說不出話來。

“可是我比上一次老了幾十歲是不是?”老者好像早就知道我要說什麼似得。

我點了點頭。

“狐丘遭逢大難,我這幾天心力交瘁,看起來老了幾歲也算正常。”老者嘆了口氣。

我這時候終於理清楚了思路,小心翼翼的問:“你是不是……是不是木夭的父親?”

老者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怎麼?我老了幾歲,你就不認識了?”

“你已經好了?”我驚訝的問,然後又有點尷尬的說:“伯父好。”

老者點了點頭:“我叫古夭,你也不用伯父伯父的叫了,我們狐丘的風俗和人間還是有點不同。”

我答應了一聲。

古夭請我在牌位中間坐下了,這才問我:“木夭到底怎麼樣了?”

我嘆了口氣,把在墓室中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古夭聽了之後點了點頭,對我說:“對方既然想要用木夭做人質,那就不會害她,她暫時是安全的,我們再想辦法把人救回來就可以了。”

我嗯了一聲,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對古夭說:“我是你們救回來的嗎?”

古夭點了點頭。

我有點奇怪的說:“當時我記得很清楚,我的心臟已經被秋石弄破了,可是我現在怎麼還活着?”

古夭的臉上呈現出一絲不忍之色,他對我說:“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我心裡有點不安,總覺得古夭的神色似乎透漏了什麼不好的事。

我解開衣服看了一眼,頓時驚呆了:我的心臟已經消失了,只剩下一塊凹陷。胸口上還有一道疤痕,上面封着密密麻麻的線。

我摸了摸心口,確實沒有心跳。

我已經是死人了?我茫然的看着古夭,可是古夭卻沒有給我答案。我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手腕上倒是有脈搏。

這可真是怪了,一個沒有心臟的人居然有脈搏?緊接着我又確定,我也是有呼吸的,體溫好像也正常。皮膚緊繃繃,沒有出現屍斑。

也就是說,除了少了一顆心臟之外,我和正常人一模一樣。

古夭見我一臉茫然,對我說:“外面來的那些修行人並沒有在這裡呆多久。因爲人有人的世界,妖有妖的世界,他們大舉入侵,已經觸怒了周圍的種族。附近三山五嶽的妖魔趕過來,把他們嚇跑了。”

“等這些修行人離開之後,我們在墓室中找到你了。你的心臟確實已經破碎了。我幫你把破碎的心臟丟掉了,然後進行了簡單的縫合。恰好我幼年的時候得到過兩枚丹藥,這丹藥一顆已經被我吃掉了,另一顆就餵給了你。我知道你曾經被人奪舍,不知道那魂魄是不是還留在你的肉身當中,所以我讓小貓守着你,等你醒過來之後盤問一番……”

我點了點頭,然後很好奇的問:“你給我吃了一顆丹藥?這顆丹藥這麼神奇嗎?讓我沒有心臟都可以活着。”

古夭對我說:“這顆丹藥的來歷很不一般,恐怕不是人間之物。”

我聽古夭又要提到什麼仙界,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古夭似乎也知道我在想什麼,微微一笑說:“至少這丹藥有起死回生的效果,你是見到了吧?其實說是起死回生,也並不準確。準確的說,這丹藥可以讓你再活七七四十九天,四十九天之後,沒有心臟還是沒有心臟,你還會變成一具屍體。”

我聽了這話,頓時一黯然。不過我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古夭斬釘截鐵的說:“據說秦代有一位能人叫公孫衍,他寫了四部天書。這四部天書練成之後,可以長生不老。身體裡面的器官就像是頭髮一樣,割了可以再長。如果你修煉天書的話,心臟是有可能長回來的。”

我有點泄氣的說:“公孫衍啊,我知道他,他的天書不是早就被毀掉了嗎?”

“並沒有完全毀掉,你身上不是就有第一卷嗎?就算心臟不能完全復原,修行第一卷也是有好處的。”古夭笑眯眯的說:“第一卷練到小成之後,體內真氣遊走不休,可以替代心臟,讓血液在全身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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