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陸漢嚇了一大跳,呆了兩秒,緩過神來。嘭的拍他腦袋:“大哥!你吃錯藥了吧?”
隨着陸漢的喊聲,周圍的路人都將目光聚集在我們二人身上,我拍他這麼一下,都很不自在。
他時常同我開這種玩笑,以前我倒覺得沒有什麼,自從看了那些照片之後,他再和我說這種玩笑,我便笑不出來。
“我沒吃錯藥,我說的是真的。”陸漢抓住了我的手,低眸凝視我:“向晚,我說的是真的!我沒有在開玩笑!”
他滿臉認真,深情款款:“向晚,我愛你,我們交往吧?”
“陸漢!你是不是剛纔和人打架打傻了呀?”我抽出手,摸着他的額頭,心急如焚,萬分擔心:“你不會是中暑了吧?”
他沒有傻,他也沒有中暑,他說的是真的。我看得出來,可我不能接受,若是要拒絕,當着他的面兒,我還不知如何開口,畢竟我們是朋友。
如果我就在這衆目睽睽之下,無情的拒絕了他,我們還能做朋友麼?
我不想失去這個朋友,同時,我也不能和他交往。我不喜歡他,這對他不公平。我和他沒有未來,在一起了,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我可不想上演嫁入豪門的悲劇,我不是那塊兒料,也沒有那個心思。
最終,我只得以開玩笑的方式去回他。我原以爲,他會就此作罷,畢竟我和他的差別他也是知道的。
他是富家公子,他的父親替他安排好了未來的婚姻,他將來是要繼承他父親的事業的,他的圈子華麗而複雜。
我是貧民女,我永遠也無法融入那樣的圈子,如果有一天,我和他平起平坐了,那大概是我三十多歲,又或者五十多歲,也可能是七八十歲的時候。
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歡他,他對,也可能就是一時的新鮮感。倘若我真的和他走到一起了,只怕分手之後連朋友都做不成。
從嚴尋身上,我算是學到了這些道理,人得現實點兒,不能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也別做不自量力的事。
“我沒有傻,也沒中暑!”我不願意不自量力,陸漢卻讓我措手不及,他滿面誠懇,再次抓住我的手,認真而深情:“我喜歡你向晚!很久以前就喜歡你!”
“哦……我……我也很喜歡我自己。”我驚慌失措,唯有試圖逃避,急中生智的說了這麼一句。
我這算是拒絕了吧?我定定的看着陸漢,又重複了一句:“我也很喜歡我自己的!我知道我很可愛!”
“向晚,我……是認真的。”陸漢是聰明人,當然知道我是在拒絕他,他放開我的手,神情凝重:“你現在不回答我沒有關係,下週一告訴我答案吧,你放心,就算你拒絕我,我也不會太傷心,我們還是朋友!”
“最多就是想死而已!”我剛剛鬆了一口氣,他又添了一句。語氣不痛不癢,卻讓我覺得很不舒服,我總覺得,我要是拒絕了,我們以後見面都不會再是朋友。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陸漢就是個神經病,他見我露出憂鬱的神情,大笑三聲,吊兒郎當道:“我是那種爲了女人尋死覓活的人麼?我可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我告訴你啊!跟我交往,好處多着呢,你踹我的時候,不用太害怕,我一不會拿刀子捅你現任的肚子,二不會以死相逼……,又帥又有錢,還對你忠心不二,跟我交往不虧!你好好想想吧!”
望着陸漢漸行漸遠的背影,我瞠目結舌,目瞪口呆,無言以對。
從未見過有人這樣表白的,搞得不像是表白,倒像是我們家樓下推銷保健品的。
他推銷保健品,我卻不想買。可我要怎麼拒絕他纔好,他嘴上說不介意,我要真拒絕了,會怎麼樣?
陸漢會不會揍我啊?唉,這倒是不至於,只是,我們恐怕就沒法兒繼續做朋友了。
人生啊,就是有意思。我想交男朋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人搭理我,我想做單身貴族了,卻又冒出一堆爛桃花。
其他的姑且不說,剛剛送走陸漢,我又接到了嚴尋的電話,他還是一副人民教師的嚴肅語氣:“向晚,你來辦公室一趟,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我哪兒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故作糊塗,我纔不想去辦公室,估計他就是讓我去解釋下陸漢爲什麼要揍杜霖。
這事兒,杜霖自己肯定是不好意思開口的,說出來不僅顯得他很猥瑣,並且是相當丟人。
你是同性戀沒錯,你喜歡男人沒錯,可你要去欺騙人家姑娘的感情,非禮姑娘的哥哥,這就是大錯特錯,欠揍作死,活該被打。
嚴尋活了三十年,我不信他看不出什麼來。於是,還沒等他再開口,我搶先一步道:“我又不是杜霖和陸漢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今天在場的可不止我一個,您要是想問,大可以問問卿城,問問張飛揚,或者問陳瑞問李靖都行,反正別問我,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路過的。”
話說得太多,就變成了掩飾。嚴尋壓根不搭理我的拒絕,嗓音沉沉:“他們要知道,我還問你做什麼?馬上來辦公室一趟!”
“我不在學校!”我隨口扯了個謊,面不紅,心不跳。
“馬上回來!”他不容拒絕道。
回來!回來你妹啊!回來你大爺的!我就不回來你能怎麼着?你能怎麼着?你打我啊!拿現在的某句網絡流行語說,我當時那心情,真是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我心中的草泥馬還在奔騰着,嚴尋又加了一句:“你上次在植物園打架鬥毆的事兒我還記着呢,還有……”
“我馬上過來!”我不情不願,滿腹怨氣。
他這是幾個意思?他是想對我的檔案做點兒什麼嗎?身爲我的輔導員,他要是想對我的檔案乾點兒什麼,那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我和嚴尋,終究是剪不斷,理還亂。只要他當我輔導員一天,我就跟他藕斷絲連!這樣說好像太過淫蕩!可事實就是如此,我是個坦白誠實的人,我必須承認這個催人淚下的事實。
我的心情很複雜,仰天輕望天空刺眼的太陽,我發現陽光下的我太過黑暗,簡直就是婊子!
向晚!你不能做那種搞曖昧,綠茶婊的無恥舉動,無論能不能做朋友,檔案會不會被抹上黑點,你都必須要鼓起勇氣,接受這個事實,果斷的解決。
嗯嗯!對!就該這樣!擡頭挺胸,大步向前,勇敢的去辦公室吧!
我鼓起巨大的勇氣,勇敢的來到了辦公室,可笑的是,一見到嚴尋,我的勇氣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唯唯諾諾,還有故意讓嚴尋不自在的神經兮兮。
我小心翼翼的瞟了眼坐在辦公室裡的幾位老師,端端正正的站到嚴尋面前,畢恭畢敬,猶如解放軍叔叔見了*,眼睛瞪得瓦亮,精神奕奕:“嚴老師,您有什麼要問的,學生一定會如實稟報!”
“噗……”坐在他旁邊的男老師偷偷覷了覷我,臉部肌肉劇烈抽動,本就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我的背後也傳來田昊雨聲如蚊蠅的笑,她向來不愛大笑,就連恥笑別人,也是掩嘴,生怕別人看到她不淑女的行爲。
所以,其實她也很少恥笑別人。這會兒連她都發了笑聲,並且,她的表情一定是和其他老師一樣,怪異!他們都用怪異的眼神看着我,同時也看着嚴尋。
像是在說:“你的學生怎麼跟神經病似的呀?”
嚴尋現在一定很尷尬,我偷偷覷了他一眼,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薄不厚,適中的脣微微張開,嚴厲冰冷的吐出幾個字:“好好說話,別跟個精神病似的!”
呵呵呵,我低估了嚴尋,這樣他都不尷尬,反倒是我尷尬了。自作虐不可活,我怎麼忘了他的本質。他毒舌,從來不給人留面子,他能說在大廳廣之下說我是王八,也能不冷不熱的說我是豬,當然就能說我是精神病了。
既然被他戳穿了,我也就沒有必要再發神經了,我懶洋洋道:“嚴老師,有什麼事兒您快問?”
“杜霖是怎麼回事兒?”他雙眸略帶寒氣的盯着我。
呵呵,這人吧,有時候還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這事兒要是說出來,丟人的可不是我,是杜霖,也是嚴尋。
還是那句話,同性戀沒錯,騙人就是錯。同性戀不丟人,騙人才丟人,騙了人捱打更丟人。
我斜睨着嚴尋,用眼神暗示他說:“您真要我說?”
“說。”他絲毫沒有察覺到我暗示的眼神。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我再次暗示他。
“別廢話!”他一臉我是好老師的模樣,愈發有周德軍的風範:“快說。”
好!這是你逼我的!我掃視了一眼辦公室裡的老師,語速極快:“杜霖是個混帳,他欺騙了陸漢妹妹的感情,所以陸漢要揍他!”
最終,我還是沒有說出真實情況,只說了一半。我果然還是太善良了。
“就因爲這個?”嚴尋蹙眉,彷彿這並不算什麼事兒似的。
“不然呢,你以爲是什麼?難不成你還以爲杜霖搶劫銀行了還是殺人放火了?”我鄙視的看着他:“您的心理怎麼這麼黑暗啊!難怪是個老光棍!您要是沒有什麼要問的,我就先走了。”
我拔腿就跑,頭也不回,更不知道嚴尋在後面呵斥些什麼。
驕陽似火,走出教學樓的那一剎那,我覺得自己快要被烤熟了。
頂着這樣的烈日,還看見熟悉的人,我的心情也似如火的天氣。
炎炎烈日之下,邵安迎面走來,滿臉氣勢洶洶,一過來就拽住我的衣領,滿臉怒色:“向晚!你把夏夏弄哪兒去了?”
“你他媽有毛病是不是?周夏夏去哪兒了我怎麼知道?”我莫名其妙,滿腔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