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校長的夫人?”我驚訝的脫口而出,嚴尋慌忙捂住我的嘴巴,皺眉責怪我道:“嚷那麼大聲做什麼?”
皮膚科的護士長是韓方程的夫人,難怪韓校長會出現在這兒,不過,這和嚴尋仇視韓方程有什麼關係?
我不禁生疑,本想再問些什麼,卻硬生生的讓嚴尋看得把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許久以後,我發覺那時的自己當真不是一般的蠢,難怪嚴尋時常說我像是豬,想起來,我當時在大庭廣衆之下那麼嚷嚷委實是太引人注目。
所幸,整個醫院的人都在忙,韓方程也早已經走遠,除了嚴尋,也沒人注意我。
嚴尋面色沉沉,眼眸裡略帶責備的看着我,頗爲不悅:“真不該帶你來的。”
切,我還不樂意來呢!說的好像是我死皮賴臉的跟着他來似的,若非他提起我媽媽,若非這件事和我媽媽有關係,我連一步也不願意踏進來,更不會讓嚴尋握着我的手。
我鬱悶的看了他一眼,心裡默默的對他進行唾罵,鄙視!流氓!老流氓!猥瑣大叔!不要臉!走路就走路,做什麼要握人家的手!
可也不知爲什麼,我並沒有拒絕,每次嚴尋握着我的手,我心裡就會無比踏實。
縱然,我知道如今跟他沒有可能,還是忍不住去貪戀這種溫暖。這種感覺讓我惴惴不安,我想擁有,卻又怕。
嚴尋說,他和我媽媽是被陷害,他花了許多年的時間也沒能找到真相,我生怕他永遠也找不到。
我相信他說的話,可旁人未必會相信,我爸爸更是不會信,即便未來還了他清白,我爸爸也未必會同意我和他來往。
非要做出選擇,我想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我爸爸。對我而言,終究還是我爸爸更重要,愛情沒有了,還能再遇到,可是親情沒有了,卻再也回不來。
現實就是如此,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我總是想得頗多,想到這些事情,我又迷茫了。很不自在的掙脫嚴尋的手說:“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兒,不需要牽着,不會連累你什麼,我自己會走……”
嚴尋彷彿看出了我的心思,他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的走在前面。
走了五六分鐘,在一個辦公室門口停下來。辦公室的門開着,有兩三個護士在裡面忙着,其中一個看上去年紀稍微大些的,忙忙碌碌的和其他兩個年輕護士說着什麼。
這個正在交代工作的中年女人就是韓方程的夫人,大約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雖然年過四十,容貌卻是姣好,素雅的護士服穿在她身上竟別有一番風味,完全不輸給那些十幾二十歲的小姑娘。
校長夫人姓連,具體叫什麼名字,我也不知道。只聽見嚴尋喊她連阿姨。要是我媽媽還在世的話,也就只比嚴尋年長十多歲,他竟然叫人家阿姨。
這要是放現在,是要讓人扇耳光的,哪個女人樂意被一個小自己十幾歲的男人叫阿姨。
別說是嚴尋了,就是我這樣的年齡,見了也不能叫阿姨。他叫人阿姨,那韓方程就是他叔叔了?當然,這種話,我不會說出口,我只需要默默的跟在嚴尋身後。
“小嚴啊,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麼?”校長夫人和嚴尋似乎很熟悉,與嚴尋談話之間,有意無意的看我:“這是……女朋友?”
對此,嚴尋沒有否認,他恬不知恥的作答:“算是吧。”
沒等校長夫人再問話,他便開門見山:“連阿姨,有件事,我一直想問您。”
“什麼事?”辦公室裡,校長夫人欠身坐在辦公椅上,神情從容淡定,說話的語調十分和藹可親,平易近人這一點,倒真是和韓方程挺像,估計是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久了,便潛移默化了。
嚴尋側眸看了看我,似乎有些難以啓齒,猶豫了半許,神色極其凝重:“我想問,關於寧老師的事。”
當嚴尋提到寧老師三個字時,校長夫人顯然很不自在,雖然她在極力的掩飾,可有些東西,還是掩飾不住,譬如說她無意間露出閃躲的眼神,她臉上是笑着的,可眼睛卻沒有笑,語調聽起來很隨意,卻又不隨意,彷彿就是刻意佯裝出的隨意,不緩不急道:“哦,寧老師的事兒,你想問寧老師什麼?”
我長得像我媽媽,也像我爸爸,因此,也看不出我到底像誰。嚴尋說,校長夫人曾經是我媽媽的朋友,可我沒見過她,她也沒有見過我,即便是見過,那也是許多年前的事。
如今只怕她認不出我是我媽媽的女兒,因此纔會和嚴尋說出那樣一番話,話語間還有意看了看我,眼神很警惕,生怕我聽到了什麼。
嚴尋也算是擅察言觀色,他輕握住我的手,笑着說:“其實,過去的事情我也不願意提起,只是她,最近聽到不少傳言,你知道的,有的時候謠言能要了人命,所以,我希望連阿姨能幫我解釋一下。”
“她……是你的學生吧?”校長夫人沒有回答,眼裡勾起一抹笑意,輕瞥着我說:“小姑娘,兩個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無論聽到了什麼,都不要輕易相信。”
她的眼見力強,現在長得年輕的老師和學生基本沒有什麼分別,就連着裝也是大同小異,她竟能一眼就看出我是嚴尋的學生。
我和她不熟悉,也不太瞭解她的爲人,不過嚴尋這樣有意的隱瞞我的身份,可見,他是不想讓這個姓連的女人知道,我是她口中‘寧老師’的女兒,難不成,當年的事情和她有關係。
我至今都未曾想明白,媽媽爲什麼要承認,既然她和嚴尋是被陷害的,那麼她大可否認,告訴我爸爸,他們是被陷害的。
倘若,她願意多解釋一句,我相信,他們之間也不會鬧到分道揚鑣,甚至,我媽媽還丟了性命。
我靜靜的坐在旁邊,佯裝的十分文靜,就連嚴尋握我的手,我也只是淡然一笑,主要是吧,我生怕我一旦開口說話就露餡兒了。
有嚴尋在,也用不着我開口,他臉上浮出苦笑,頗爲無奈:“連阿姨,若是她肯聽一兩句,我也就犯不着來找您了,所以,我想麻煩您幫我解釋一下,您看行麼?”
“哎,這事兒讓我怎麼解釋?”她滿臉爲難,這種事兒的確是讓人難以啓齒,別說是她,就是讓我解釋,我也未必好說。
要是別人家的事情,讓我和秦露講,我還能說的順溜,可要和一初中生講,我當真是說不出口。
我知道爲難,嚴尋自然也知道,他明明清楚人家會爲難,還步步逼緊:“連阿姨,以前寧老師在學校裡就和您關係最好,您能不能告訴我,當時……寧老師怎麼會出現在……學校的酒店裡。”
學校的酒店?是我們學校門口那棟看上去很豪華的酒店麼?我忽然想起我爸爸路過那裡時,神情很不自然,呵,原來是這個原因。
“我怎麼會知道?”校長夫人的臉色不太自然,笑得極其牽強:“你也知道,寧老師向來很少與人交心的,她待你們兄弟算是好的了,這個問題,其實你可以去問問你哥哥,他和寧老師的接觸更多,我想,或許他會知道些什麼。”
她幾句話就將事情推到了嚴峰的身上,可我還是覺得她不大對勁兒,尤其是提起我媽媽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顯得侷促不安,儘管她在儘量的掩飾,卻怎麼也藏不住。
也許是怕嚴尋再繼續問些什麼,嚴尋未曾開口說話,她便急着下逐客令:“小嚴啊,我還有事,你們就自便吧。”
“那就不打擾您了。”嚴尋相當識趣兒,儘管他還想繼續問下去,還是很有禮貌的跟校長夫人告別。
一路走出醫院,嚴尋的臉色都很不好看,這回和上回不太一樣,我覺得他可能是見了校長太激動了,受了點兒刺激,因此精神不太正常,丫都開始喃喃自語了,他邊走邊在嘴裡叨叨:“不可能……不可能……”
在他說第五遍不可能時,我終於忍不住問他:“嚴老師,您在說什麼呢?什麼……什麼不可能啊?”
我從未見過嚴尋露出像現在這樣失魂落魄過,我連連喊了他幾聲,他才驚醒過來,結結巴巴的說:“沒……沒有什麼,走吧,先去吃午飯。”
嚴尋和我說話可從未像現在這樣結巴過,他是怎麼了?難不成……他是想到了什麼?嚴尋這個人從來不說大話,沒有證據的事情,他也不願意說。
我想,我問他,估計他也不會說什麼,等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午飯,吃得很安靜,我們兩個人一起吃飯,竟然一句話也沒有說,吃完更是無聊到逛大街,嚴尋有心事,我也有心事,逛着逛着,也不知道怎麼就逛到了另一個校區,那是個廢棄的校區,最近一直在拆,據說是要重修。
那校區坐車要不了多久,走路卻需要好些時候。我們去的時候,半個鬼影子都沒有。
“嚴老師,咱們回去吧。”老校區十分荒涼,尤其是在外面看,也是怪滲人的。
嚴尋看出我害怕,點點頭道:“嗯,走吧。”
“喂……”就在這個時候,嚴尋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接通了手機,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憤憤的掛了電話,轉眸對我說:“你先回去吧,我幫你叫出租車……”
“你要去哪兒?”我總覺得嚴尋今天不大對勁兒,從醫院裡出來他就很不對勁兒,我不想和他再做糾纏,可又忍不住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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