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的牙、《化衍祖蠱陣》的陣核,都被那羣小蟲子們得到了。”
雖然全身氣息不斷增強,逐漸有了真正屬於“頂尖”武道宗師的味道。但司馬嶽臉上陰沉依舊揮之不去:“這樣一來,皇嫂計劃必然沒有成功可能,我若想更進一步,也會最終止步於頂尖武道宗師之程度……與被鎮壓千年前沒有任何區別。”
“但就算先找到陣核,皇嫂此刻掌握實力也遠超於我。依照她計劃,我也依舊沒有任何超脫宗師境的機會。”他邊吸收遊離蠱道之力,鞏固這具瓷屍身體境界,邊仔細盤算着:“可惜小蟲子們實力還是略差,等我這次吸收完應該足以碾壓他們了。若遇到皇嫂控制的十五具身體,最多撐上幾分鐘就會被全殲。”
“所以……”
他歪了歪腦袋,單手一拳轟在旁邊地面上。
堅固青石板如脆瓦般瞬間炸裂。一個巨大坑洞出現同時,整座“458”號寶塔形古窯也被強橫強橫拳勁直接轟成碎墟,露出底下真容。
一個與古窯大小相同,上面刻畫着反寶相花紋飾的巨型圓盤。
圓盤中心,鑲嵌着塊純白色羊脂玉。
被姜芷幽刻意留下線索,標出記號的古窯之下,《化衍祖蠱陣》造型果然與別處有些不同——別處陣法至少被埋在五六米深地底,與上方“大一統”陣遙相呼應。但這“458”號古窯底下露出的上古蠱陣,卻就在淺淺地表。
淺到只需掃開底下那個支撐窯火燃燒的陣法,就會露出全貌。
“抱歉了皇嫂,我不可能永遠做你的小皇弟。祖蠱傳承,那只是你一直以來不切實際的幻想而已。”司馬嶽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絲落寞之色:“在此地被鎮壓了一千多年,你那位親愛的皇帝陛下……”
“算了,這一切就讓小皇弟我也終結吧。祖蠱傳承也好,祖蠱意識也罷……唯有我武道修行,纔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無敵的力量。”
他走到足有十平方米麪積的巨大圓盤中心處,將鑲嵌其上那塊玉石取下,就這麼直接送入了自己口中。
伴隨着一陣令人牙疼的“咯吱咯吱”咀嚼聲,司馬嶽刻畫在自己胸兩瓣反寶相花紋飾倏地亮起層幽黑光芒,與《化衍祖蠱陣》陣紋上光澤,如出一轍。
無數道黑色氣流從圓盤四周噴涌而出。
空氣中幾乎涌滿了數不勝數的氣流,密密麻麻如同魚獲歸來的遠洋船艙般……僅這一刻,圓盤中衝出蠱道之力數量,就幾乎相當於此前整座古窯城內散逸之和。
而這些蠱道之力,有靈性般主動涌入了司馬嶽體內。
一道接着一道,將他整個人都堆成顆巨大黑霧圓球。
頂尖武道宗師氣息越來越濃,圓球中心那瓷化身軀也變得越來越光可鑑人,漫天黑霧都無法遮蓋其中耀眼光芒。
這位來自一千多年前東晉朝的琅琊王,正藉助整座蠱陣內散逸而出的蠱道力量,不斷衝擊着超越武道宗師的境界。
“快一點……再快一點!”
“青丘”那張儒雅成熟面孔,變得無比猙獰瘋狂:“只要再給我點時間,一定可以的!遠古時代有人能做到,我司馬嶽……一定也可以!”
“只要成就超脫業位,皇嫂如何,復生的祖蠱意識又如何?!”
“再強的存在,我也必能一拳以破之!”
“快點啊啊啊啊!”
……
……
姬亦鳴提示下。
躲在黑暗中的所有人都目睹了“458”古窯旁發生一切。
即便以贏行天見識,此刻也禁不住有些面色發白。只是那雙深邃如宇宙般的眸內,卻閃動着莫明光芒——
(這是,超越頂尖宗師的境界嗎?)
雖然距離太遠感應不到那邊氣息,可哪怕對修行者世界沒有太多見識的姬亦鳴,也知道此刻司馬嶽身上,正發生着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轉頭看了眼完全不清楚狀況的蠱蛇,心中暗自比較片刻後還是搖了搖頭。
上一場戰鬥能憑着自己《太一長生訣》內息,和歐海潮層出不窮的輔助手段,打了司馬嶽一個措手不及。而現在……哪怕那傢伙不像杜陵陽控制瓷屍般,每一次復生都能增強部分力量……
好吧……望遠鏡內那個傢伙,現在根本不是增強部分力量的樣子。
“贏老大,你全盛時期能發揮出這種異象嗎?”
看了一陣歐海潮終於忍不住放下單筒望遠鏡,轉頭朝氣息依舊衰落的贏行天問道。
後者並未回頭,手裡依舊握着陣盤爭分奪秒地恢復《行天決》內息,只輕聲開口回到:“他在吸收底下大陣積蓄不知道多少年的力量,轉化爲自身內息。試圖攀登武道高峰中最艱險奇駿,也是最不可思議的境界。如果成功的話……”
贏行天停頓片刻,終於還是把心中猜測說了出來:“這世間會多出一個東晉朝活下來的‘超脫’境武者,整個修行者中,恐怕無人能治。”
超脫境?
雖然從未聽過此稱呼,但歐海潮也與青丘、蟲豸道等人一樣,在閆思光口中聽過此地“大一統”陣可能關係着超越宗師境力量的關鍵。聞言很快明白了贏行天口中這兩個字含義,頓時臉色大變:“怎麼辦?來不來得及阻止他?”
此刻閆思光也未再去研究地上裸露陣紋,帶着護目鏡的腦袋微微有些發抖,聲音中包含着許多不確定:“‘大一統’陣只是有一定可能,幫助宗師境高手邁出超越極限力量那一步的機會。可想不到《化衍祖蠱陣》,居然還有如此簡單粗暴的用法。”
“繼續了一千多年甚至數千年的力量,同時涌入一位武道宗師體內,的確可能硬生生堆出位‘超脫’境界存在。”他猶豫片刻,邊思索邊回答道:“但根據我之前測算,藉助‘大一統’陣突破的方式非常溫和。眼下這種……”
“太極端,無限的力量衝入體內,就算他能煉化並藉此衝擊‘超脫’境,也會留下許多隱患。”同樣始終望着司馬嶽周圍情形,贏行天也終於得出結論:“這種方式無論能不能最後成功,都不是我想要的。”
歐海潮雙眉一皺:“但問題在於就算他日後有隱患,現在滅殺我們也輕輕鬆鬆。哪怕殺了我們之後他被這股力量撐爆,那又有什麼用?”
其餘幾人一齊沉默下來,唯有那蠱蛇百無聊賴地用巨尾拍打着地面,金色頭顱時不時左右張望着。
衝過去阻止,恐怕根本不是司馬嶽對手。
坐看他突破頂尖武道宗師境界,又只會講局勢引向更無計可施的絕境。
怎麼辦?
姬亦鳴正無計可施間,旁邊蠱蛇突然用腦袋拱了拱他腰:“嘶嘶,嘶嘶!”
“噓,別吵。”
他反手揉一揉這萌貨腦袋,送過去股《太一長生訣》內息。只是這幾乎已成了一人一蛇間條件反射般的“流程”,卻未讓蠱蛇安靜下來,而是繼續不斷供着姬亦鳴腰部,口中“嘶嘶”聲越來越急。
“怎麼了?”姬亦鳴摘下護目鏡,轉頭去看時才發現蠱蛇一雙金眸滴溜溜轉動着,巨尾則直直指向幾人所在位置另一邊。
數百米外“211”,和更遠處的的“314”、“277”幾座古窯方向。
有動靜?
他心中微微一動,重新戴上護目鏡朝那邊望過去,很快就壓低聲音招呼其餘三人。
“快看那邊,杜陵陽出現了。”
三座散發幽藍色光芒的古窯洞口,一具具瓷屍正從中魚貫而出。
一次三個。
兩次六個。
三次……
四次……
心中摸摸幾數的幾人,數到十二個時正以爲被杜陵陽控制瓷屍已全部出現,卻見那三個洞口又一次同時鑽出三具瓷屍。
十五人?
多出來的三頭瓷屍,一身黑袍臉色蒼白猙獰,面孔上密密麻麻分佈着無數傷痕。
——“蟲豸道”三位宗師。
歐海潮倒抽一口冷氣,失聲道:“那三具屍體也被轉化了?!”
“該死,剛剛應該把他們燒掉的!”姬亦鳴眼神微凝,心中生出股後悔情緒:“明明在那邊有足夠時間,爲什麼我會犯下如此輕疏的失誤!”
所以現在。
一邊是即將進入“超脫”境的武者司馬嶽。
一邊是控制了十五具瓷屍,傳說中有着頂尖蠱道宗師境界的杜陵陽。
“每次覺得局勢已經壞到不能在壞時,老天爺總會再一次給我們驚喜。”歐海潮苦笑一聲,眼內已有了等死的明悟:“好吧,這次上林湖古窯城遺蹟探險,是老道我這輩子最後一次了。不過能與贏老大你這種當世絕顛人物合作,與姬小兄弟這樣的性情中人結成忘年交……”
他看了眼黑胖子閆思光,又加補一句:“與閆老兄這樣的陣法大家相識,也算老道沒白活一次。可憐我那老婆子年紀輕輕要守活寡,也不知道多久就會改嫁。”
“等一下,未必會那麼糟糕。”姬亦鳴盯着三處古窯內鑽出的十五具瓷屍,總感覺它們臉上表情似乎有些奇怪:“杜陵陽與司馬嶽兩人既然訴求不一致,此刻司馬嶽拼了命的吸收《化衍祖蠱陣》力量,這位成恭皇后未必會坐視呢。”
“那樣一來,或許我們的機會……”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什麼般看了歐海潮一眼:“你老婆子,年紀輕輕?”
臥蠶眉道人傲然一笑:“前年結婚,96年的小妹仔!今年才22歲。”
“……”
所有人都有些無語地白了他一眼,才重新把目光轉回杜三座古窯處。
“那你還叫什麼老婆子,弄什麼下酒菜……”姬亦鳴無語地搖了搖頭,未再繼續這尷尬話題:“小心些,別被他們任何一方發現了。”
“真愛來的嘛!”歐海潮尷尬地嘟噥了句,很快打出幾道“諱令”照在所有人包括蠱蛇身上,將他們氣息全部隱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