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月彌夫人真假論
臨晚鏡看着張宜修的那幅畫,腦海裡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畫兒,爲什麼你會認爲這幅畫像是現在的月彌夫人?”
“這很明顯啊,這幅畫中的月彌夫人戴着面紗,咱們今天見着的月彌夫人,也戴着面紗。只不過,一個輕紗蒙面,飄然若仙;一個黑紗遮臉,神秘莫測。”畫兒歪着腦袋,很客觀地評價了一下。
不過,她心裡嘟噥着,自從夫人回來之後,小姐在侯爺心目中的位置是直線下降啊。今天侯爺那態度,分明就是不管小姐如何懷疑夫人的身份,他都要維護到底,彷彿已經認定了那人就是夫人。
“沒想到關鍵時刻畫兒如此聰明,既然你能找出差別,不若你也來作畫一幅,就畫今天見到的月彌夫人。”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如果畫出來的兩個人再不一樣,她就可以肯定是有小人作祟了。
“小姐是想從畫中看出玄機?”這麼多年夫人不見蹤影,這一突然回來,也難怪小姐會起了疑心。何況,她看夫人確實有幾分古怪,她與自己的女兒不親近,倒是一門心思親近侯爺。血濃於水的親情都是假的嗎?怎麼她覺得夫人的腦子裡盡是男歡女愛?
是不是最近宮斗的小劇本兒看多了,老覺得夫人是利用侯爺在打擊自家小姐。看小姐今兒個被侯爺擠兌的,以往見着哪次不是寶貝女兒。今天就差把小姐趕出家門了。
“你且先畫出來吧,我去王府。”說完,也不等兩個小丫頭反應過來,她直接就直奔王府去了。
看到自家小姐要從攬月樓出侯府,再從侯府進王府大門,再想到她們這裡其實與王府只一牆之隔。
兩丫頭對視一眼,畫兒嘴碎:“你說要不讓侯爺命人把這堵牆推了算了,小姐這樣繞來繞去,她也不嫌棄麻煩。”
“主子輕功卓絕,她如果想走近道,直接跳牆過去就行了。”琴兒翻了個白眼,哪裡需要打通一堵牆那麼麻煩?
“翻牆動作多不雅?咱們家小姐好歹是大家閨秀,侯府千金,若是人家知道她翻牆與王爺私會,私下裡指不定傳成什麼樣呢。”畫兒一下子就給駁了,她自己現在越來越不守規矩了,偏偏還抓着從小所受的教導不妨。完全沒有發現,她自己早就被她那個不省心的小姐給同化了。
“反正主子天天都跑景王府去了,從正門難道人家就不說閒話了?”還不是會說主子沒有羞恥之心,未出嫁的閨閣女子,就敢天天上門與人私會。
“你不要亂說,咱們小姐與王爺情比金堅,不過是串門子,有什麼大不了的?”畫兒自己喜歡說小姐的不是,偏生又不喜別人說。
琴兒翻了個白眼,個神經病,鬼才理你!
這廂,臨晚鏡剛出侯府,就遇到景王的馬車從外面回來。
“鏡兒。”撩開馬車簾子,景王朝她招手,“過來。”
“阿景這是去了皇宮?”景王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比閨閣小姐還要遵守閨閣之儀,見他從外面回來,除了去皇宮,簡直不作他想。
“嗯,剛從皇兄的御書房出來,鏡兒可想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事?”拉着心愛之人的小手,景王眼底難得笑意滿滿,連與太后在宮中發生的爭執都能當笑話講給臨晚鏡聽。
誰說只有女生外嚮?這男的要是心向着外面,當孃的可就虧大發了。
“我的王爺,後宮都不能幹政,何況我一小小的侯府千金?”臨晚鏡似笑非笑地看着景王。這男人在她面前是愈發沒有那冰山的冷酷勁兒了,自從那夜溫湯池一別,景王見着她就跟見着肉骨頭似的。那熱乎勁兒,她都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待到兩人回到侯府,臨晚鏡推着景王進了後院。後院的主院是新修的,除了王爺的心腹,別人進不來。
一剛進院子,景王自己就迫不及待地從輪椅上站起來了。
拉着臨晚鏡的手,疾步走向裡間,更是多了幾分歡暢。
“可是,朝中那一羣大臣,卻是被太后攛掇得要讓本王入贅你這小小的侯府千金呢!”景王捏了捏臨晚鏡白嫩嫩的小臉蛋兒,他自個兒的臉現在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等着迎娶臨晚鏡過門的那一天來個一鳴驚人。拖累了自己二十幾年的毒,一朝全解,他倒是有些悵然。現在看到那張五官精緻如畫的俊臉,都覺得不真實。
最近王爺身邊的兩個心腹,乘風破浪都發現了自家王爺突然多了個壞毛病。有事兒沒事兒喜歡照一下鏡子。書房裡還放着一面臨家小姐送的銅鏡,這銅鏡看着人特別清晰,一舉一動,鏡中都看得一清二楚。
於是,王爺迷上照鏡子了?
實際上,他們哪裡知道,是自家王爺被自己的美色給驚嚇到了。他知道自己若是治好了那張臉,定然長得查不到哪裡去。皇兄與他一母同胞,自詡是皇室最英俊的美男子,可也沒有他這樣,一張臉好看得人神共憤的。
說起來,太后沒入宮之前可是皇城裡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就連現在年老色衰,也比一般宮妃漂亮。觴帝的五官多隨先皇,而景王卻隨了他最不喜歡的母后。
以前看着他臉上佈滿了醜陋的經脈,他自己都沒怎麼注意過自己的五官。可現在那些黑色消散,經脈也隱去了之後,他才發現,自己長得還真不錯。
至少,迷倒鏡兒絕對不是問題。
瞧瞧,他把面具一取,這丫頭看着自己的臉,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入贅侯府?”臨晚鏡眼睛睜大,不可思議地看着景王,“阿景,朝臣莫不是瘋了吧?”
其實,她更想問太后娘娘這是發的什麼瘋。可太后畢竟是景王的生母,一般人家的媳婦都知道,最好不要在人家兒子面前指責人家老孃不好。所以,臨晚鏡的話到了嘴邊,生生地改了方向。
若不是太后攛掇朝臣們,就那些仰天子鼻息過日子的大臣,能翻起什麼風浪來?
只是,她真沒想到太后娘娘這麼大方。明知道她老爹就是不樂意她嫁人,想招婿入贅,她就出了這麼個主意。
老爹一打瞌睡,太后娘娘就忙着遞枕頭。
果然,太后和自家老爹是相愛相殺吧?
不對,不對,她家老爹還是很愛她老孃的,一切都是太后娘娘在作死。而且,在得不到她老爹之後,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現在,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要送給她家了。
見臨晚鏡臉色一變數變,眼底的笑意怎麼都藏不住,景王纔不得不潑她冷水:“別以爲朝臣都是傻子,母后的主意,並不是真的想讓本王入贅侯府,而是借這個名頭打壓侯府。”
打壓侯府?
臨晚鏡一聽就來勁兒了,她只是思維比較跳躍,卻並沒有蠢到真的以爲太后愛慕自家老爹。她想趁機打壓侯府,無非就是篤定了就算羣臣死諫,觴帝也不會同意把景王入贅到侯府。
所以,說來說去,還是來找她麻煩的吧?明明都已經同意了賜婚,卻臨了又倒打一耙,給他們使絆子,她上輩子是多糟踐太后,才讓她這麼不待見自己啊?
“羣臣的意思,要麼本王入贅侯府,要麼剝奪你的世女之位,嫁入王府,乖乖當個景王妃。”夙鬱流景冷冷一笑,太后的意思,路人皆知,真以爲她攛掇大臣,就能改變皇兄的主意了嗎?皇兄是一國之君,而且是個明君,不是那些朝令夕改的昏君!
景王能想到這一點,臨晚鏡自然也能想到。太后這鬼主意,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想出來的。讓皇上剝奪她的世女之位,來打她的臉?實際上,這世女之位是觴帝親許,就算是打臉,也該是打了觴帝的臉纔是。
但凡當了皇帝的人,都不可能像當兒子時候那麼聽話。現在太后有多想掌控皇帝的決策,皇帝就有多大的逆反心理。太后越想左右皇帝,皇帝就越喜歡與她對着幹。
得了,以後嫁入皇家,她就乖乖地做一個安靜的美女子,待在一邊兒看戲就行了。
某女心裡想得倒是好,卻不知道,她在哪裡,戰火就會燒到哪裡。
“陛下怎麼說?”
“皇兄自然不會同意,鏡兒不要擔心,本王已經向皇兄和母后表明心跡,若是執意要二選其一,本王願意入贅侯府。”景王生怕自家小心肝兒因爲此事煩上了,立馬搖着尾巴表忠心。
“你當真肯入贅侯府?”似笑非笑地看着景王,眼角輕挑,她倒是不信,景王堂堂皇室貴胄,願意入贅區區侯府。
“本王的心意,難道鏡兒還不明白嗎?爲了你,別說是入贅侯府,就算是入贅地獄,本王也心甘情願!”見臨晚鏡不信,夙鬱流景心裡有些難過,面兒上還有點難堪。難道,都相處快要一年了,鏡兒還是沒把他放在心裡,便是他把她捧在手心裡疼,放在心尖上哄,她都這般沒心沒肺?
“讓你入贅地獄做什麼?便是侯府,我也捨不得委屈了你。阿景,我沒懷疑你的真心,你也不必如此謹小慎微。今天我過來,是想和你說另一件事。”
說着,臨晚鏡把老爹帶了個月彌夫人回府的事情像倒豆子一樣息數說與景王聽。就連她心裡的疑慮也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