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況超羣一行人聚餐回來之後,龍若海先是將葉嬋娟送回家。一路上,很是遭到了娟妹的不停抱怨。她嗔怪地說道:“都怪你,都怪你。這下子,讓我怎麼好意思見人哩。”
對於娟妹的抱怨,龍若海只能報之以微笑。他也不知道‘老夫子’爺爺和葉校長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會有什麼反映。對這個問題,葉嬋娟倒反而比龍若海看得簡單。
小丫頭笑靨如花地說道:“你怕了嗎,龍哥?既然不怕,那我們就一起抗爭。大不了,我就來一個離家出走。呵呵,你敢不敢接受我啊?”說完之後,就來了個‘拜拜’,轉身就一跳一蹦地回了家。
看着娟妹那如同揚柳隨風般的背影,龍若海感覺到自己有點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福氣,能找到這麼一個善解人意、貌美如花的女子爲戀人。
回到家中,龍若海躺在牀上,將中午的情景回憶了一遍。那個袁副主任談話很隨和,言談舉止各個方面都顯得落落大方。不過在龍若海的細心觀察下,還是發現了他對況超羣的刻意迎合,甚至是有點餡媚。
如果猜得不錯的話,況秘書應該是到寧北去任職。這個姓袁的,應該屬於是來送‘投名狀’的人物。搶在任命宣佈之前,先來和未上任的縣長拉上關係。這是個精明人物。
再聯想到況超羣那東一榔頭、西一棒的說話,總感覺到好象是話中有話。局裡平靜嗎?這麼一反問,他突然想到了一些跡象。魯光淦在支隊出現的頻率少了許多。偶爾出現,也是電話不斷,顯得比較煩忙。
自己在機關裡,有時到其他部門辦事時,也看到有些人說話很詭異的樣子。嗯,況超羣是傳遞了不少信息。首先是告訴我局裡不平靜。是的,祁局長要退居二線,各派實力人物都投入了競爭。在這種情形下,能夠平靜才真的是見了鬼哩。
上面的人,是在爭副局長。魯光淦呢,是在和戚長春爭副局長。對,應該就是這樣。那況大哥讓我釣魚,又是什麼意思呢?意思是不要介入紛爭。我這麼一個小人物,人家也不會看得上眼。如果真的參加紛爭,隨便哪一個人動動手指頭,就能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只是,眼目下的情況,倒真的和況超羣說的一個樣。我不參加紛爭,也是被打上了魯系的烙印的。管他呢,我破我的案件,其他的事,一慨不參加。惹不起,老子躲得起,總行了吧?
第二天,輪到龍若海值班。他早早的就到了辦公室。反正是無事可做,也就和王大爲一樣,捧起業務書籍看了起來。看得正是入神的時候,他感覺得到,有人走了進來。
擡頭一看,是魯光淦站到了自己面前。他連忙立起身來,招呼着說道:“魯支,你怎麼來了?”“呵呵,你在值班,我就不能來看看嘛。”龍若海正準備掏煙的時候,支隊長已經將自己的‘中華’香菸取了出來。先給龍若海和王大爲發了香菸,然後自己也噙上了一根。
“今天有福了,抽支隊長的好煙。”龍若海一邊對着王大爲擠眉弄眼,一邊幫着魯光淦點燃了香菸。
“瞧你這個德行。一支‘中華’香菸,就把你饞成這個樣。拿去。”魯光淦一邊嗔怪,一邊將剩下的大半包香菸扔給了龍若海。無事獻殷勤,必然有問題。龍若海一邊樂滋滋的將香菸接了過來,一邊在腦海中翻騰着。
“小龍呵,最近局裡有什麼情況嗎?”魯光淦坐下以後,很隨意的問起了工作情況。不過,他問的範圍和以往有點區別。不是問的支隊情況,而是問的整個局裡的情況。
“沒有呵。我只在支隊這邊轉悠,其他部門的事,很少過問。”龍若海知道這種題目不好回答。既然不想介入紛爭,當然還是少說爲佳。
“小龍,你這樣子可不行哦。你現在是中層幹部,將來還要挑更重的擔子。還有你,大爲。你現在已經是大專在讀生了吧。小龍這事辦得不錯。把這個問題解決了,你的事,也應該要擺上議事日程了。
從現在起,你們不能總是把眼光侷限在支隊裡面。都要有大局意識,政治意識。你們倆都是我信得過的人。到了關鍵時刻要頂得上用才行。平時要做有心人。有什麼情況,要及時向我報告。”
“小龍,現在是和葉老夫子的孫女在談對象吧?那個丫頭不錯。就是兩個老人的工作不太好做呵。這一點,你要有思想準備。有什麼困難,早點告訴我。大家商量着辦,說不定會有辦法的。”
接下來,魯光淦又和兩個部下,天南海北地聊了一會。一直到他離開時,龍若海都在猜測。猜測這位很少和部下聊天的領導,來意若何。說了案件,說了自己談戀愛,還說了一些什麼?
說了讓自己要有大局意識。不能只把眼光放在支隊裡。還對自己和大爲作出了承諾。這是什麼意思?是拉攏,是讓我們幫着打探局機關的動向。看來,這場權力鬥爭,已經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
龍若海擡頭一看,王大爲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小龍,你和我們這些老大粗不同,有很長的路要走。有些事,我們做普通警察的,是沾不得的。大人物,到了時間,可以一推了之。
小警察沾上了這些事,就很難脫身。此時要用人的時候,是一副面孔。大功告成的時候,嘿嘿,又會不一樣的。記住我的話,留點心眼比較好。”
“大哥,你說的話我懂。麻煩不找我,我也不找麻煩。老老實實的做自己的警察。官場上的事,我們小老百姓沒法管,也管不了。既然這樣,不如就安生一點,做本份工作。”聽龍若海這麼一說,王大爲放心地點了點頭。
龍若海從魯光淦的一席話語中得知,公安局真的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在這種非常時期,必須事事處處小心,不要讓自己捲入旋渦之中。但他不知道,嬋娟家中的暴風驟雨,卻已經是真的已經來臨。
“娟兒,你說說看。什麼對象不好談,偏偏要談上一個不學無術的警察。我們葉家這種門風,能讓這種人進門嗎?”這是‘老夫子’爺爺的聲音。雖然不高,卻已經是孕育了滿腔怒火。葉嬋娟伏在沙發上,一聲不吭。
看到這個樣子,她的爸爸也開了腔。憤怒地說道:“你也不打聽打聽,做警察的,有幾個好人嗎?賭吃嫖徭,敲詐勒索,無所不爲。我不要你找當官的,也不要去找富貴人家。
只要求是一個知書達理的人家,這個標準高嗎?你連這點要求都達不到,讓我的面子往那兒放!”
“小丫頭,家裡的人都是在爲你好。不然的話,姑媽也不會專門趕回家。女孩子家,圖的就是這麼一嫁。嫁上個好人家,一輩子吃用不愁。萬一嫁錯了門,這個罪有你受的呢。
你看看,過少兵多好。和你在一個學校工作。要文憑有文憑,要人品有人品。爸爸是市委書記。嫁到這樣的人家,你就等着做少奶奶吧。不但爺爺要佔你的光,爸爸、媽媽要佔你的光。就連姑媽呵,也要佔你的光。你看看,一大家人都要佔你的光。”
這是一個聲音尖細的女人在說話。她是嬋娟的姑媽葉羅蘭。自從爲丈夫升職的事,被‘老夫子’拒絕以後,就一直沒有回過孃家。這次是受過公子的委託,上門來提親的。
本來還沒有這麼急,只是過少兵聽許市長的公子許文傑說了,小丫頭已經在外邊談了對象。生怕夜長夢多,這才催着她趕回家來提親。由於她的回家,這才戳穿了葉嬋娟沒有談對象的謊話,也才造成了這麼一番劍拔弩張的氣氛。
爸爸和爺爺說話,嬋娟沒有敢頂嘴。姑媽開了口,她就有點忍耐不住。本來因爲是節假日,一家人湊在一起開心說笑的。有她一回家,就弄得這麼一副不可收拾的樣子。加上她又是幫那個花花公子過少兵做說客,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佔光,佔光,你就知道佔光。你知道他到學校時間不長,玩了多少女教師?典型的流氓。”葉嬋娟話又出口,葉家父子二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這個葉羅蘭也太不象話了,竟然給娟兒介紹這種對象。
葉羅蘭卻一點也不在意。滿不在乎的說道:“都到了什麼年代,你還這麼腐朽。男人有幾個情人,還不是正常不過的事。聽我勸一句,只要坐上了少奶奶的位置就行。其他的管了做什麼!”
“要找你們家去找,我家龍哥不是這樣的人。龍哥也不是你們說的那種警察。有正義,有智慧,有才華。”
“不管你怎麼說,我家就不能讓警察進門。”‘老夫子’拍了放在客廳中央的八仙桌子。葉校長也發出了最後通牒,威脅地說道:“你如果一意孤行的話,從此就不要進這個家門。要家,還是要警察,你自己看着辦吧!”
葉志遠這話一說,葉嬋娟嚎啕大哭,雙手捂臉,衝進了自己的房間。她的媽媽害怕出事,也連忙跟着跑了進去。
這場暴風雨,來得突然,來得洶涌。當事人之一的龍若海還處於茫然無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