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墨聽他這麼說,也就放心了,於是兩人也就沒有再討論這個問題。晚上八點,一家樂餐廳,有三個男人正在一邊吃飯一邊聊天,他們正是王逸飛、陳震義和檢察官張靜初三人。
張靜初的年齡和陳震義差不多,一張臉生得棱角分明,一看就知道他是一個比較硬氣的人,這與他的檢察官身份倒也相合,不過如果從傳統的相面術來說,此人生相峻刻,屬於那種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揪着別人的辮子就不會放鬆的人,因此這樣的人如果當朋友的話,倒不是很合適。
王逸飛今天跟張靜初約在一起,本來確實想聊一聊金皇集團的事情,因爲他從陳震義那裡得知,兩年前張靜初參與調查了一個與金皇集團有關的案子,但是最後卻被金皇集團擺了一道,弄得鎩羽而歸,因此他把這件事視爲奇恥大辱,這兩年一直在暗中調查金皇集團的情況。
對於這樣的一個人,王逸飛當然覺得很有用,因爲人們常說,最瞭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敵人,張靜初既然跟金皇集團正面交鋒過,自然對它知之甚深,所以王逸飛想通過他更深入地瞭解金皇集團,另外,要想搞倒金皇集團,檢察院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關,因此他也想提前在那裡布個棋子。
不過他今天在車上聽了秦雨墨的話以後,知道自己過於低估了對方的勢力,因此有許多事情他都必須重新計劃,於是他臨時改變了主意,決定今天暫時不提金皇集團的事情,否則他一旦露出了這個意思,以後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陳震義當然知道王逸飛結識張靜初的目的,而且他也估計王逸飛今天準備聊這方面的話題,可是他眼看幾個人的酒都快喝完了,王逸飛對這件事依然隻字未提,他不由有些疑惑地想道,他怎麼還不把話轉上正題呢?難道是因爲和張靜初不太熟悉,所以不好開口嗎?
想到這裡,他便慢慢地把話引到了金皇集團上面,他這一引,沒有引出王逸飛的話,卻把張靜初的話匣子打開了,因爲早就知道王逸飛和陳震義的關係很鐵,而他跟陳震義的關係也不錯,因此他在某種程度上就把王逸飛當作自己人了。
再加上他此刻也有了四五分的酒意,所以他一聽陳震義提到金皇集團,心裡的那股鬱悶之氣就有些憋不住了,於是他便乘着酒意,說起了金皇集團的種種劣跡,而且最後他還憤憤不平地說,就算金皇集團勢力通天,他也一定要跟它鬥到底,將它的罪惡揭出來。
王逸飛聽他這麼說,不由心中一動,因爲他現張靜初要對付金皇集團的想法比自己更強烈,因此他馬上意識到,其實在這件事情上,他完全沒有必要先向張靜初伸手,而是可以等到他向自己伸出手以後,再從容應對,這樣不但能掌握主動權,而且能讓自己更隱蔽。
當然,這種做法多少顯得有些不厚道,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爲張靜初和陳震義爲人雖然都比較方正,但是在性格上有很大差異:陳震義這個人重情重義,不但可以一起謀事,而且可以交心,而張靜初屬於那種有仇必報的人,心胸略顯狹窄,因此王逸飛即使跟他一起謀事,也必須有所保留。
幾個人吃完了飯,也沒有進行其它的節目,便各自回家,張靜初坐車走了以後,陳震義一邊等車一邊對王逸飛笑道:“你今天說話好象比較保守啊。”
“呵呵,”王逸飛笑着反問道,“難道我平時說話比較開放嗎?”
“你別跟我打馬虎眼,”陳震義瞟了他一眼道,“你當時要我給你介紹張靜初,難道只是想跟他吃飯嗎?”
“那當然不是,”王逸飛見他說得這麼直白了,便搖了搖頭道,“只是我覺得時機還不成熟。”
“噢?”陳震義忙問道,“你是覺得對他還不夠了解,所以還不太放心嗎?”
“算是吧,”王逸飛這時也不能透露什麼,所以他很含糊地說道,“因爲他和你畢竟不一樣。”
陳震義聽他這麼說,倒是不好說什麼,於是他沉默了半晌,然後望着王逸飛說道:“你這樣謹慎一點很好,不過我覺得在這件事上,張靜初還是比較靠得住的。”
“噢?”王逸飛忙問道,“你爲什麼這麼肯定呢?”
“因爲我跟他打交道有五六年了,對他的性格非常瞭解,”陳震義很認真地說道,“象他這樣的人,是不會跟金皇集團妥協的。”
“是這樣嗎?”王逸飛笑着問道,“難道他真的不畏權貴?對自己的前途也不在乎?”
“那當然不是,”陳震義搖頭道,“不過我聽說他和張世仁有一段私人恩怨,所以他這麼緊盯金皇集團,有一半也是報仇的意思。”
“噢?還有這回事?”王逸飛愣了一下道,“你這個信息可靠嗎?”
“應該錯不了,”陳震義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道,“因爲這是他有一次喝醉之後告訴我的,雖然後來我問他時,他總是矢口否認,但是我認爲他越是這樣,這種可能性越大。”
兩人正在說着,這時有一輛空的出租車經過,王逸飛忙招手讓它停下來,然後對陳震義說道:“你先坐車走吧。”
“我們一起走,”陳震義笑道,“我搭你的便車到百家福市門口就行了。”
“你這時候去市幹什麼?”王逸飛忙問道。
“老婆讓我買點東西,我下班的時候忘了,”陳震義道笑道,“現在剛好去捎上,不然回去了她又會嘮叨一陣。”
兩人上車以後,因爲車上有司機,所以他們也沒有再討論先前的話題,過了七八分鐘,車到了百家福門口,於是陳震義跟他說了聲路上小心,便下車了,王逸飛回到市委後,先去王成義他們住的地方給病人做了針炙治療,然後纔回到自己的宿舍。
按部就班的日子就如同一針催眠劑,它不但讓你的感覺變得遲鈍,而且讓你的時間總是悄悄地從指間溜走,因此當許多事情向王逸飛紛涌而來的時候,他才猛然間現,原來就在不知不覺當中,已經進入十二月的中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