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我是在誇你麼?”喬雲娜抿嘴一笑道,“其實我是對你不滿呢,因爲你這樣,自己倒是顯得高大了,但是別人呢?難道別人都是小人麼?”
“哪有的事?”王逸飛聽她這麼說,不由尷尬地一笑道,“我好象沒有這樣吧?”
“呵呵,你自己當然不覺得呢,”喬雲娜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或許是你從小就練武的緣故,所以你說話做事常帶着幾份俠氣,總覺得幫助別人是應該的,而別人幫助你,則不好意思接受,這本來是很值得稱道的事情。”
“但是凡事都有個度,如果過了,就有些不好了,因爲對於某些人來說,或許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爲他無償付出就好,但是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如果他欠了你的情,他自己心裡也會覺得不安,所以你也要給他一個回報的機會,他才能心安。”
“再說你現在進了官場,這可不是一個講究俠骨丹心的地方,”喬雲娜笑道,“有時候你付出了,卻不接受回報,別人不但不會領你的人情,或許還以爲你揣着什麼壞心眼兒呢,所以我覺得嘛,以後你這個俠氣,也是要因人而使的。”
王逸飛聽她這麼說,不由悚然一驚,於是他很認真地說道:“受教了,這一點你不說的話,我自己還真是感覺不到呢。”
“別逗了,”喬雲娜抿嘴一笑道,“其實我也是剛纔偶爾想到,然後隨口說說而已,現在你這樣說,倒象是我在教訓你一樣。”
“說教訓也對嘛,”王逸飛笑道,“其實我這個人,有時候就是需要教訓的。”
“切,我可沒有那種好爲人師的習慣。”喬雲娜撇了撇嘴道。
兩人一路說笑逗樂,所以儘管柳溪鄉到長峰縣的班車顛顛簸簸,卻也不覺得難熬,車到長峰縣以後,兩人也沒逗留,而是直接上了去仁清的快巴車。
下午四點多鐘,王逸飛終於回到了單身宿舍,而喬雲娜也第一次光顧了他的小窩,因爲宿舍裡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有住人了,所以喬雲娜一進去就開始幫他收拾打掃,而王逸飛則忙着聯繫幾個需要拜年的地方——這對他來說也算是任務,所以他是早完早了。
晚上九點多鐘的時候,他又去常委樓拜見了杜書記,並給他帶去了一大袋從家裡帶來的山貨,雖然杜書記常說: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這水除了清白的意思之外,流動性也是很強的,這就說明,即使是品德再高尚的人,爲了保持彼此之間的交情,也是需要經常互動的。
不過王逸飛也知道,他和老闆之間的互動,最好保持在一個合理的範圍之內,不可近,更不可遠,因此他這次給杜書記拜年帶的全是家裡的土產,沒有花錢在商店裡購買什麼貴重禮品,因爲這樣既表達了對杜書記的尊重,又不會讓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味。
杜書記對王逸飛的到來顯然是很高興的,所以他不但詢問了王逸飛過年的情況,而且還問及了他父母的身體狀況,最後,杜書記又跟他談了一些新年的工作計劃和安排,因此王逸飛從杜書記家裡出來時,已經將近十一點了。
當王逸飛回到宿舍時,喬雲娜已經趴在他牀上睡着了,王逸飛知道她是累着了,因爲他們今天顛顛簸簸坐了五六個小時的車,後來她又忙着整理房間,這對於她這個富家千金來說,已經屬於高強度的體力勞動了,而且後來王逸飛出去拜年時,她一個人呆在家裡又很悶,所以她當然只能打瞌睡了。
“雲娜,醒醒。”王逸飛上去輕輕推了推她道。
“啊?”喬雲娜慵懶地睜開眼睛,然後打了個呵欠道,“你總算是回來了。”
“今天累着了吧?”王逸飛柔聲問道。
“有一點,”喬雲娜揉了揉眼睛,然後坐起身來道,“不過剛纔眯了一下,覺得好多了。”
“剛纔老闆談興很濃,我一直不好意思提出告辭,所以回來就有些遲了。”王逸飛帶着歉意解釋道。
“呵呵,那是好事嘛,”喬雲娜笑道,“如果他只讓你在家裡坐三五分鐘,那問題才大呢。”
“可是我本來說好十點鐘就送你去賓館的,這都遲了一個小時了。”王逸飛看了看時間道。
“那有什麼關係?”喬雲娜笑道,“賓館又不比學校,說去遲了就關了大門。”
“可是我們這院子是有大門的,”王逸飛笑道,“如果時間晚了,又得跟他們磨牙呢。”
“那倒也是,那我們趕緊走吧。”喬雲娜忙站起身來道。
喬雲娜的賓館是吃晚時就已經訂好的,而且距離市委大院也不遠,所以王逸飛把她送過去倒是沒有費多少時間。
第二天是正月初八,也就是政府各部門正式上班的時間,不過按照慣例,這上班的第一天都是不會正式辦公的,不過是大家湊在一起聊聊天,送個恭喜,然後由各部門召開一個收心會,這一天的日程就算是走完了。
不過王逸飛作爲杜書記的秘書,在時間上就沒有那自由了,所以他一直到下午三點多鐘,才抽出時間去陪喬雲娜,而這還是他向杜書記微露其意之後,杜書記特意開恩允許的,否則就算是晚上下班了,他也不一定能脫開身。
因爲這新年伊始,正是大家湊熱鬧、套交情的時候,同事之間,或者那些彼此熟悉,卻又達不到拜年這個程度的朋友,大家能聚在一起吃個飯,娛樂一下,那也是增進感情的一種方式,更何況不論交情,就是王逸飛現在處的這個位置,也有不少人等着請他吃飯呢。
而他一旦出去應酬,又不能把喬雲娜帶着,因此他得到杜書記的恩准之後,就直接把手機關了,然後安安心心地陪了喬雲娜半天。
到了初九,喬雲娜因爲呆在這裡諸色不便,而且又怕影響王逸飛的工作,所以她就跟王逸飛說,準備回蓉城去拜見師父,王逸飛雖然有些不捨,但是他也知道,她即使天天住在這裡,自己恐怕也沒有多少時間陪她,於是只好將她送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