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宿舍前的臺階,閔蕙笑着問祈冰:“你們寢室裡藏龍臥虎啊,個個相貌非凡,舉止怪異啊,哈哈。”
“我,沒說假話吧。這是你看到的吧,個頂個的怪誕。現在看見你這個大美女來了,這下好,個個眼放綠光,露出真面目來了。我還以爲他們真不食人間煙火呢,搞半天還是庸人一堆。”祈冰譏笑道。
“人嘛,都有七情六慾,哪能真的是神仙呢。我看你不太合羣,這個毛病要改改。你要知道你要和其他七個人要在一起生活幾年,低頭不見擡頭見,難免要打交道的。他們呢是有點毛病,有點另類,但本質上還是一個活生生的普通人,與常人沒有兩樣。也許他們覺得自己是陽春白雪,別人是下里巴人。這不過是一種自我評價而已,經不起現實的評判。他們有缺點,也有優點。你呢,要儘量和他們打成一片,在一起取長補短,互相學習,互相容納,互相諒解和理解。只有這樣,你才能夠成熟起來,睿智起來。你覺得我說得有道理沒有?”閔蕙最後問道。
祈冰點點頭,表示認可閔蕙的說法。
走在林蔭小道上,他們看見夕陽透過樹林灑下最後的餘暉。蒼茫的林椏間鳥語啁啾,倦鳥已經歸林。西邊的天際,暮靄慢慢泛出玫瑰色的光澤,這是太陽落山前的呢喃和告白。
他們一邊欣賞着校園暮靄的景色,一邊交談着,不知不覺之間就來到了學校食堂。
祈冰執意要請閔蕙吃飯,祈冰多要了兩份小炒,然後找了個空座一起吃了起來。
祈冰邊吃邊看閔蕙,閔蕙容貌沒怎麼變,只是身形略微豐滿了一些,顯得成熟了一些。閔蕙那對酒窩依舊那樣迷人,酒窩裡似乎盛滿了柔情和蜜意。
閔蕙意識到祈冰在觀察自己,於是打岔道:“你們班沒有搞過集體活動嗎?”
“纔開學一段時間呢,還沒有搞過呢。就是想搞,好多同學並不熱心。”
“也不見得,也許剛開始,大家還要在一起熟悉一段時間,磨合一段時間。”閔蕙說。
“聽說學校有很多社團之類的組織吧?”祈冰問道。
“是的,有啊。多着呢,像文學、書法、藝術、朗誦、足球、籃球等都有相應的社團和協會呢。你可以去報名參加啊,多參加一些校內的活動,可以多結識一些新同學,廣結人緣,拓寬自己的視野,對自己的發展還是有好處的啊。”閔蕙這樣勸道。
“這個嘛,不急,慢慢考慮。學校的事情還有好多都沒弄清楚呢,你比如說學校有幾個大門,有幾個食堂,幾個實驗室,幾個圖書館,幾個數學樓,多大面積,多少教授,多少學生,都還是未知數呢,呵呵。”祈冰一一羅列地說道。
“呵呵,想不到你祈冰還是那樣細心啊。時間長了,這些自然都會弄清楚的。”
“就是啊,所以我也不慌不忙的應付着目前的事情。”
“呵呵,穩坐釣魚臺,勝似閒庭信步啊。”閔蕙說着放下手中碗筷,“祈冰吃好了沒有?”
“吃好了,跟你在一起吃飯,不吃都飽了。呵呵。”祈冰打趣地說。
“你啊,還是那樣,就喜歡開玩笑。那就走吧,我們去校園裡轉轉,你不是說校門有幾個還沒弄清呢,我們就去數數校門吧,哈哈。”閔蕙開心地說。
“好啊,好啊,有你陪着,啥事都可以弄清楚了。”
祈冰沒有想到這幾天反差這麼大,閔蕙似乎又恢復以往的樂觀和活力,與剛見到的閔蕙相比,實有天壤之別的感覺。眼前的閔蕙纔是真實的,實際的,祈冰似乎有點感動,沒想到閔蕙會主動提出出去轉轉。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昏暗的路燈在樹林間若隱若現,像是瘮人的鬼火在閃現。
路上行人不多,只是在樹叢中似乎發現有戀人依偎的身影。
閔蕙下意識地挨近了祈冰,兩人的手有時不經意間碰到了一起,但兩人又將手很快縮了回去。
“害怕嗎?”祈冰逗閔蕙。
“有什麼怕的啊,在校園裡呢。”閔蕙裝作無畏的樣子。
“真不怕啊?你看那樹林裡是什麼?”祈冰突然停下腳步,指着不遠的樹林深處恐怖地叫道。
“什麼呀,怪嚇人的。”閔蕙說着,不敢去看,害怕地往祈冰身上靠。
祈冰看着閔蕙外強中乾的樣子,很是得意。特別是閔蕙下意識地緊挨他的身體的時候,祈冰感覺到少有的愉悅和滿足。
“沒看見嗎?好像有個黑東西在那裡跳動呢。”
“不會吧,哪裡啊,是個什麼啊。”閔蕙想看又怕,有點恐懼地說。
“你站一下,我去裡面看看是個什麼黑東西。”祈冰說完,就裝着欲往那邊去的樣子。
“你別去了,怪嚇人的,我們走吧。”閔蕙緊緊拉住祈冰的胳膊,不讓他往那邊走。
祈冰暗自發笑,心想閔蕙還是那個柔弱的樣子啊,這麼一嚇,就顯出原形來了。
祈冰順水推舟,連聲說道:“好,好,不去了。我們走,免得你害怕啊。”
“我纔不怕呢,是怕你遇到不好的事情呢。”閔蕙不予承認。
“呵呵。是爲我啊,那謝謝哦。”祈冰調侃道。
他們繼續往前面走去,閔蕙發現自己挨着祈冰太近,於是離開祈冰一點,保持一定的距離。
祈冰感覺到閔蕙的窘迫和害怕,卻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他們就這樣規規矩矩地行走着,漫談着,他們聊人生,聊生活,聊趣事,聊校園......兩人似有默契一般,唯獨不聊以前的事情。這也許是他們聊天的底線。
他們愉快地交談着,全然不知時間過了很久了。天色漸沉,校園內越發顯得靜寂。樹林裡不時有不知名的蟲子在鳴叫,更加加劇了寂靜的幽深。
閔蕙擡頭看看天色和路上的漸少的行人,說道:“祈冰,天色不早了,快到熄燈時間了,我們往回走吧。”
“好啊。”
“祈冰記得不,今天數了幾個大門啊,呵呵。”閔蕙笑道。
祈冰也笑道:“呵呵,一點不記得。數是數了,但很快還回去了。看來還得改天繼續數。”
“你啊,什麼改天啊,恐怕你是大學幾年也難得數清楚呢,呵呵。”
走上宿舍臺階,到了宿舍大廳後,祈冰說道:“好了,該分手了,晚安!”
“晚安!”閔蕙看看祈冰笑了笑,兩個酒窩像是盛着兩汪清泉,是那樣清澈和婉柔。
看着閔蕙轉身走上對面的樓梯,看着閔蕙成熟和婀娜的背影,祈冰心裡像是盪漾着一股溫馨和柔美的暖流。
回到宿舍,幾個同學還在看書。看到祈冰回來,大鬢角首先發難:“祈冰啊,你終於回來了,感覺咋樣啊?跟哥幾個叨咕叨咕啊。”
“叨咕什麼呀?”
“你和那個叫閔什麼的之間開心的事啊。”
“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們是同學,不是你想的那樣。”祈冰厭惡地說道。
“呵呵,還藏着掖着呢。小氣。”
“什麼小氣啊,搞不懂你說什麼。洗洗睡吧,時間不早了。”祈冰說着拿起臉盆出門打水。
“那這樣吧,祈冰,等會熄燈後,開黑燈會再說,那樣聽起來多帶勁啊。”大分頭也跟着起鬨。
祈冰出去把門猛地一帶,只聽門“嘭”地一聲關上了。
“喲,發脾氣了,算了,不說了,人家不願意說就別勉強了,睡吧。”另外一個同學說道。
洗漱完畢,祈冰躺在牀上,想着今天和閔蕙的愉悅地交談,心裡甚是快慰。就如溜子說的,跟現在的閔蕙接觸,全然不能談及以前的事情。他今天做到了,她也做到了。祈冰知道,閔蕙是在極力逃避以前的事情,不想讓那個難堪的事情帶到現在的生活中來,哪怕是一點點。其實祈冰現在心裡更多的是思戀劉莎莎,而現在的閔蕙對他來說,就像一幅美麗的風景,只能欣賞而不能隨意染指,甚至不能妄加議論和評判。或者說像一隻嵌在玻璃罩裡面的美麗花瓶,只能觀覽而不能觸碰。如今閔蕙能夠開心地和他交往,像從前一樣無拘無束地交流,祈冰覺得已是非常不易的事情了。
閔蕙躺在牀上同樣難以入眠。她欣慰是祈冰能夠體諒她的難處,從不再談及以前的事情。她相信緣分,知道和祈冰是天意,是冥冥之中的定數。她以前是那麼喜歡祈冰,正因爲那件不可啓齒的事情,讓她壓抑了多年,讓她失去了很多朋友。她曾經想過,這輩子還會碰到祈冰的,哪想到這麼快就在大學裡相遇了。當她和祈冰並肩走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內心是非常高興的,只是不敢隨意表露出來。看見祈冰她又覺得很自卑、很無奈,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對不起他。不管以後如何,祈冰永遠是她的摯友和藍顏知己。她不奢望祈冰能夠成爲自己的另一半,只要看見他,跟他做朋友就是心裡最大的願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