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冰也跟着停下腳步,扶着車看看四周,回道:“這裡說話不太方便,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efefd”
“去哪呢”
“去濱江公園。”
“還有點遠呢。”
“我帶你,你坐後座。”
祈冰帶着田紫菱從迎江路直到江邊,再順着江堤騎行約莫一刻鐘就到了濱江公園。這裡江堤上豎着濱江市1954年迎戰百年不遇大洪水的漢白玉砌成的嵌有光輝頭像的紀念碑。防洪紀念碑建於1969年,是爲“同志爲濱江市人民戰勝1954年洪水題詞”而建的紀念碑。該碑地處濱江市濱江公園江堤上,面向大江,佔地1160平方米。臺基高4.9米,正面與兩側設寬大臺階,四周圍以護欄。碑身高37米,碑頂立直徑1.8米五角紅星,下飾紅綢、葵花簇擁圖案。碑身正面鑲嵌乳白色大理石,上有用鋁板鍍金製成的親筆題詞:“慶祝濱江市人民戰勝了一九五四年的洪水,還要準備戰勝今後可能發生的同樣嚴重的洪水。”題詞上部紅瓷磚上還嵌有頭像。基座正面鐫刻詩詞水調歌頭.游泳,左右側面爲濱江市人民抗洪搶險大型浮雕,構圖完整,造型生動,氣勢雄偉。
“到了,這是紀念碑,我們進去吧。”祈冰推着車子,指着眼前的防洪紀念碑說道。
“哇,防洪紀念碑好雄偉啊我聽說過,但一直沒有機會來看。”田紫菱嘆道。
祈冰推車走進堤內,來到防洪紀念碑的臺階下停住,對田紫菱說道:“這裡面對長江,背靠紀念碑,是個非常安靜的場所,我就在這裡跟你說說我的心裡話。”
“好啊,好啊,坐檯階上嗎”
“是啊。我這裡有報紙你拿去墊着坐。”祈冰停好車從公文包裡取出幾張過期的報紙遞給田紫菱。
“你真是細心,看不出來啊,呵呵。”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祈冰隨地一坐。
“你不墊報紙啊”田紫菱着急地叫道。
“不應,不用,沒那麼嬌氣,你是女人,我是男人。男人不用那麼複雜,越簡單越好。”
“看你,雖說天熱,這石頭等會還是會出寒氣的,你鋪張報紙。”田紫菱說完,一把拉起祈冰,將報紙鋪在地上。
“呵呵,勁還不小啊,好吧好吧,聽你的。”祈冰重新坐下。
田紫菱並肩和祈冰坐在一起,中間隔着一人的距離。
“這裡空氣真好,人也不多。祈冰,你看,輪船”田紫菱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欣喜地叫道。
“哦,是輪船,你再仔細看看,那是什麼”祈冰指着輪船後面翻飛的江鷗問道。
“咦,那是鳥吧怎麼跟着輪船跑啊一隻,兩隻......八隻,好多啊。”
“這是江鷗,它們跟着輪船跑,是爲了吃魚。”
“跟着輪船跑吃魚”
“是啊,輪船的螺旋槳在後面,螺旋槳翻出的浪花,驚動了江裡的魚,就會有魚兒蹦出,所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田紫菱打斷祈冰的話,像是明白了幾分。
“等會太陽西斜下沉的時候,江景還要好看。”祈冰賣着關子。
“太陽還高着呢,怎麼個好看法”田紫菱不解地問道。
“還是你自己等會慢慢欣賞吧,我說出來就缺少懸念了。”
“好吧,趁着太陽還未西斜,你說說你的心裡話吧。說說你到底承認沒有”
祈冰掏出一根菸點上,隨後猛吸一口,吐出一個菸圈,然後看着菸圈慢慢擴散而去。祈冰緩緩地回道:“不承認不行,承認了還是不行。”
“我怎麼聽不懂呢。什麼不行,不行的啊。”
“我跟你說話隨意,沒有任何遮掩,沒有任何謊言。那個姓趙的帶着猜測和事實一股腦兒全捅到市委組織部了。部裡要我寫材料,澄清這一切。紫菱,你說,我是說出真相,還是不說出真相我考慮了幾天,最後還是如實說了。”
“你不應該說出真相。這事有我扛着,揹着,看那個姓趙能把我怎麼樣。你這樣做,一下子毀了你的大好前程,太不值當了,讓我很難於接受。你太輕率了”田紫菱激動地說。
“紫菱,你聽我說。我是走在逐步寬廣的仕途上,是擁有很好的前程。但是你要知道,我做了這個事情,我不忍眼睜睜地看着你們受虐待、受侮辱、受欺負,特別是我那不敢認的親生兒子,我是一分鐘都不想讓他受傷害。爲了兒子的未來,我的前程可以拋棄,可以不要,但是兒子不行,他要健康地成長,快樂地生活,長大之後成爲一個有用之才。”
“但是,你這樣做,代價太大了,好不容易......哎,還要受人家的白眼和蔑視,你將來的路還那麼長,哎......”
“我跟組織說了實話,因爲我不願意欺騙組織,被組織培養這麼多年,我始終懷有報恩之心。另外我向市經委李主任提交了辭職報告......”
“停停,你交辭職報告了”
“是啊。”祈冰淡然地說道。
“哎呀,你啊,你跟組織說了實話,組織上不會開除你的吧你不至於辭職啊”
“你想,我就是不辭職,揹着那麼多的麻煩,我還能有什麼好的前程呢”
田紫菱默然不語,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紫菱,我知道你的心情,你完全是爲了我好,這個我很理解也很明白。你要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我要是不主動,恐怕事情還要更糟。你想想,我身上有污點,有把柄,特別是在男女關係方面,在非婚子女方面,組織上能重用我嗎不先處罰我纔怪呢。我先辭職,以退爲進,主動防禦,主動坦白,總比被動挨罰要好得多,起碼對外我還可以落一個金身。不等組織處罰,我先辭了職,先走了人,你再處罰我,也就沒有意義了。你想想,人都辭職了,處罰對象不在了,再來處理就顯得多餘了,你說是不是”
祈冰雖然說了這麼一大通理由,但是對於田紫菱來說終究一時難於接受。她沒想到事情會因爲姓趙的搞得這麼糟糕,搞得這麼難以回頭。她恨死自己了,爲了姓趙的面子,她誘惑祈冰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原以爲皆大歡喜的事情,竟被姓趙的欺騙了,害慘了。她恨不得立即找到姓趙的,當面質問他,掌摑他,甚至殺死他。他不僅葬送了祈冰的前程,也毀了她的人生。她恨,她怨,她悔......
看見田紫菱突然變得煞白的臉,祈冰連忙伸手搖了搖她的肩膀問道:“怎麼啦紫菱不舒服嗎”
田紫菱搖搖頭,嘆息道:“是我害了你,我不是一個好女人啊。”
“幹嘛這麼說,不是你害我,是我願意的。我沒有失去什麼,我得到一個兒子啊。”祈冰往田紫菱身邊靠了靠。
田紫菱眼圈一紅,大顆的淚珠滴落在祈冰的手腕上。
祈冰愛憐地看着田紫菱,用手拂去田紫菱臉上的淚水。
田紫菱一隻手推着祈冰的手,一隻手捶打着祈冰的胸脯,嗔怪地說:“你啊,你個傻瓜,要我說你什麼好呢......”
祈冰順勢按住田紫菱的手,柔柔地說道:“那你就什麼也別說,什麼也不說。”
田紫菱將頭埋在祈冰懷裡。祈冰聞着田紫菱頭髮上發出的香味,心裡不免砰然一動,像是有股熱流從上至下流遍全身。祈冰捧起田紫菱的臉,用脣吻着田紫菱泛着淚光的雙眸。田紫菱緊緊抱着祈冰,任由祈冰輕輕地吻着......祈冰的脣接着移向田紫菱的臉,再後就是田紫菱溫潤的脣......田紫菱身體一抖,任由祈冰溼滑的舌尖攪動着自己的粉舌......兩人像是完全粘合在一起,無論什麼力量都難以將他們分開。
今天的親暱他們好像等了一個世紀,雖說不是夫妻,但是他們的情感超越了夫妻之情。
過往船舶的一聲汽笛,驚擾了他們忘我的激情。田紫菱從祈冰懷裡掙脫出來,驚惶地看着江面。
祈冰幫田紫菱整理了一下紛亂的頭髮,輕輕地說道:“別怕,是船上的汽笛聲。”
此時的江面變得紅殷起來,原來是西沉的太陽將最後的一抹紅色灑在了江面之上。
“好美啊,真好看。”田紫菱癡癡地看着江面說道。
“是啊,此時此景,我不由得想起了白居易暮江吟中一句詩。”祈冰摟着田紫菱嘆道。
“詩裡怎麼說的”田紫菱期待地問道。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祈冰慢慢吟道。
“不太應景啊。什麼殘陽啊,瑟瑟啊。這裡是美麗的夕陽,流金的江水。你套用的不對。我想啊,應該是李商隱的登樂遊原中一句來得比較貼切,那就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祈冰,你覺得如何”田紫菱歪着頭看着祈冰問道。
“好是好,只是後面一句讓人覺得有些惋惜和無奈,至少有點悲慼的色彩。”
“那用哪首詩來慨括最好呢”田紫菱給祈冰出了個難題。
祈冰想了想,說:“有了,應該有這麼一首詩。你聽啊,元末明初詩人陶安所作泊江州中說:江雲紺綠夕陽邊,江水空明海氣連。一點遠帆如白鳥,數聲急鼓隔蒼煙。”
“好,好,這幾句詩很是貼合你現在的心境。”田紫菱讚道。
“此話怎講”祈冰不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