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父王側妃家的親戚。”凌玄素乾笑幾聲,指着澹青蕪便問,“此番你們來裕王府作甚?莫不是也衝着這世子妃的位置來的吧?哎,這些日子三天兩頭就來幾位富家千金,才消停一段時間,真是煩人。”
澹青蕪聽見凌玄素語氣中的不耐,緩緩低頭,沒有做聲。
凌玄素見她這模樣,愈發來勁,笑道:“你父親是幾品官?”
澹青蕪答:“三品官。”
凌玄素又問:“裕王幾品?”
澹青蕪咬了咬脣,僵硬道:“王爺是皇親國戚。”
凌玄素得到這個答案譏諷地笑了,而澹青蕪的面色已是青白一片,她自然明白他幾個問題只是在提醒她的身份,她不過是個三品刺史的女兒,高攀不上他堂堂世子。而自幼在江州便是嫡長女的她,一直是個天之驕女,何曾被如此奚落過。
“還有,以後不要叫我表哥,我的母親是這裕王府的正妃,你的親戚是我父王的側妃。”凌玄素話音至此,只見澹青蕪已落下羞憤的淚水,他甚覺無趣,便將目光投向她身後的澹青菡,收起摺扇指着她,“你是澹霖的庶女吧?你姐姐身爲嫡女都羞憤難當,你怎還有臉站在此處?”
澹青菡見凌玄素那滿臉狂妄,口中接二連三出言不遜,怒氣已是一忍再忍,直到他拿着扇子輕蔑的指着她時,她一把揮開他那幾乎要指向她鼻尖的扇子,揮手便是一巴掌。
那速度,快到極致,就連會些拳腳功夫的凌玄素都閃避不及,結實地捱了這一巴掌。
澹青菡深處食指,遙遙指向他,冷冷道:“這一巴掌是要告訴世子爺,如何尊重人。”
“你敢打本世子?”凌玄素驚愕之餘,怒氣登時涌上心頭,衝她怒喝。
“你不過是出身比旁人好了那麼點,擁有這世子之位,將來還能不費吹灰之力世襲王爵位。可你這樣一無是處的人,又憑什麼瞧不起我父親,他可是憑自個兒本事
一步步走到現今地位。就連裕王,都對父親禮遇有加,你區區一個世子憑什麼出言不遜?”澹青菡句句凌厲,毫不留情面的將這個世子爺說的一無是處。
臉上掛着兩行淚珠的澹青蕪被這一番話怔在原地,半晌纔回神,上前扯住澹青菡,“青菡,休得對世子無禮,你不要命了!”
凌玄素氣憤地揚起手,似要還她一個耳光,卻遲遲未下手,他從來不屑於打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可到後來,凌玄素才知道,這澹青菡從來就不是所謂的手無縛雞之力。
澹青菡心想着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子爺便夠了,看他那遲遲未落下的大掌,便害怕的躲至澹青蕪身後,“大姐,世子爺要打我。”
澹青蕪忙勸阻,“世子爺莫怪青菡,她年幼不懂事。”
凌玄素這才收手,可怒氣依舊,那似火的眸子直射澹青菡,有種要將她扒皮抽筋的衝動。
身後忽閃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衝散了此時的硝煙瀰漫,衆人皆朝笑聲望去,只見一名妙齡少女,身着紫衣長裙朝這邊走來,“大哥,本就是你有錯在先,鬧到父王那兒去,只怕你又要被禁足數月了。”
澹青菡聽這語氣,便知來人身份,正是裕王嫡女凌安瀾。
“澹家與王府本就來往密切,澹家小姐自然配得起你這個世子爺。”凌安瀾一把扯過怒氣騰騰的兄長,笑着化解此刻的劍拔弩張,“父王那邊傳來消息,今夜有貴客到府,我們好好準備一下。”
“貴客?”凌玄素眉頭微蹙,想不到此時還會有哪位貴客來府上。
“楚親王殿下和太尉大人。”凌安瀾說到這裡,面色有些凝重,旋即化作一抹無謂的淡然,“正好兩位小姐也在,王爺有令,今夜之宴請二位小姐共赴。”
澹青蕪一臉的疑惑,她身處江州,卻一直明白裕王是太子黨,今夜竟宴請這楚親王,究竟存了何樣的心思。
倒是澹青菡的目光森冷了幾分,姚家滅門之
案最大的嫌疑人便是楚親王主使,今夜可與楚親王這樣近距離的相處,對她來說是個極好的機會。
緊緊握拳的手卻徒然鬆開,且不說還未查清真兇是否爲楚親王,她爲了澹家的存亡也不能在宴會上如此明目張膽的動手。
去赴宴前夕,澹青菡將早已準備好的匕首取出,藏於靴內,再撫了撫腰間纏繞的軟劍,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卸下。今夜的晚宴,不能出任何差池,靴內的匕首若是被人發覺還能用防身之詞掩蓋,可這軟劍若被發現,楚親王只怕是會疑心,還是小心爲上。
準備好一切後,便由下人引路,去了王府宴客正堂,放眼望去,奢華的堂內沒有外人,唯獨有澹霖、凌玄素、凌安瀾,澹青蕪則俯首在澹霖的耳邊輕言細語,澹青菡便大步走了過去,低聲喚了聲:“父親,大姐。”
澹青蕪一見她來,立刻噤了聲,澹霖則清了清嗓音,笑道:“青菡,聽說今日你失禮於世子?”
此時,正低頭與凌安瀾說話的凌玄素擡頭,望着正對而坐的澹家父女三人,嘲諷地笑道:“澹大人好本事,教了個牙尖嘴利,手腳利索的好女兒。”
澹霖方纔已大致聽澹青蕪說了此事,雖然他官位不高,可好歹是個江州刺史,自己的女兒被世子如此貶低自然心有不快,“青菡年幼,行事多少有些魯莽,也確實怪下官教導不當,常讓她謹記人敬我三分,我便敬人七分,人若犯我一分,我必十分還之。”
聽着澹霖那明顯向着女兒的口氣,凌玄素那才壓下的怒火便再次升起,可凌安瀾卻在案几之下輕輕捏了下他的手,示意他不可亂來。
凌玄素雖然脾氣火爆,目中無人,卻也明白今夜是父王特意安排好的晚宴,容不得他在此時鬧出事端,便冷冷一笑:“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澹青菡見凌玄素那滿心怒火無從發泄的模樣,笑容愈發洋溢,倒是身畔的澹青蕪臉色早已是慘白一片,竟不知父親竟有這個膽子與世子爺爭鋒相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