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之後,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現在剛剛兩點四十分。我沿着同志街向南走了一小段路,之後左轉走上西康路。在這晴朗的五月裡,我帶着從未有過的輕鬆愉悅的心境走在這條被晴朗陽光覆蓋的繁華的商業街上,這條路、這裡的每一個人、每一家店鋪的門面都被陽光染上了一層金色,即便是微風,也彷彿帶着絢麗的色彩劃過我的眼前,但是我無心去留意與我匆匆擦肩而過的每一個人,以及這喧鬧的街景,只顧乘着輕快的步履走向“羅馬假日”。
當我來到“羅馬假日”咖啡館的門前的時候,發現梅莉正一個人坐在臨窗的座位上,開心地向我揮着手,然後示意我在原地等候,她起身背起了我的攝影揹包離開了座位,向着咖啡館的門口走來。
“嗨!雨!”梅莉一邊開心的向我走來一邊叫着我名字,走到我面前的時候,她再一次讓自己的雙腳“不小心”踩在了我的鞋子上,從我們身邊經過的人都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帶着詫異的目光邊走邊回望着我和梅莉的雙腳。
“嗨!呵呵!”我笑着迴應,我的雙腳沒有挪動位置。
梅莉輕輕的擁抱了我一下,然後把兩腳從我的鞋子上移開,帶着微笑的表情看着我的眼睛,“這是什麼感覺呀?雨!”梅莉問道。
“開心幸福的感覺!”我擡頭看看了晴朗的天空說道,然後低頭看了看兩隻鞋子,上面清晰地印上了梅莉的“足跡”。
“呵呵!雨!我今天想和你一起拍照!”說着梅莉把背在肩頭的攝影揹包提在了手裡,“你的生日,總該留下些記憶的東西纔好呢!是不是?以往在過生日的時候,拍過照吧?雨?”
“自上了初中的時候起,我就沒有再拍過生日照!今天是我中學直到大學畢業以來第一次在生日裡準備拍照!”我接過了梅莉手裡的攝影揹包背在了肩頭之後說道。“你想去哪裡拍照呢?”
“去牡丹園吧!好嗎?”梅莉問道。
“OK!那我們走吧!”
“嗯!我們去人民大街坐6路公車!”說完,梅莉挽着我的胳膊,緊緊地偎依在我的身旁,沿着西康路向着人民大街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梅莉總是不時地把目光轉向我的眼睛,目光相遇的時候,她便會緊緊的挽一下我的胳膊,隨後淺然一笑。我們彼此都已經無法數清這是我們第多少次走在這裡了,而這一次的意義卻已經不同於以往。
因爲今天並非休息日,所以當我們趕到牡丹園的時候,發現這裡的遊人並不多。五月裡的牡丹園,景緻怡人,而且又正趕在了牡丹的花期尚未結束的時間,所以可以在花房中欣賞到品種繁多的牡丹。我拿出了尼康照相機,準備爲梅莉拍照,這時,梅莉說道:“雨,今天要先給你拍照!生日照!呵呵!”說完便從我的手裡接過了照相機。於是,我們在牡丹園裡一邊走一邊選景,拍照的背景都是梅莉挑選的,由於我平時極少爲自己拍照片,所以,就連拍照時我的動作也是梅莉親自教的。
拍了大約十張之後,梅莉提出要拍我們兩人的合影,於是我們又請一位路過的、吉林大學的女學生幫忙,拍了三張合影——一張在花房中、另外兩張是外景。作爲答謝,梅莉從攝影揹包裡拿出來一聽百事可樂送給了那位女學生。後來我又爲梅莉拍了單人照,直至把一整卷的膠捲用完。拍攝合影的時候,其中在花房中的一張是梅莉伏在我的身後,帶着頑皮的表情、雙手捏着我的耳朵拍下來的,也許是因爲這個動作太好笑了,所以連爲我們拍照片的女學生也忍不住笑了。
這張照片後來曾經被我裝到了相框中,擺在了我住所的寫字桌上,其餘的照片我專門買了一本相冊裝了起來。但是,在後來的日子裡,因爲我們的這張合影帶給了我太多的苦楚,並且這苦楚隨着時間的延續還在不斷地加深,直至到了讓我無法承受的時候,我便將它從相框裡取了出來,放進了相冊中,然後被我放到了書櫥上最高的一層,極少再翻看了!因爲那些是凝固了我與梅莉最開心幸福的短暫時光的記憶,而翻閱逝去的、陽光與笑容不再的時光是一件會讓人傷感到痛苦的事情。
從牡丹園出來,梅莉提出要回到桂林路去逛超市、買菜,打定了主意要親手爲我準備晚飯,我對她說,已經忙了一上午的家務,所以還是我來做或者乾脆去米蘭後浪漫主義披薩餐廳吃飯。但是梅莉堅決反對,因爲她已經決定必須親手爲我做飯吃纔好,因爲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彼時她所言的特別與我所理解的特別,含義有很多的不同。然而在彼時,我是無法知曉的。
“那好吧!我們去坐6路公車。”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之後說道。時間還不到四點鐘。
“現在時間還早,我們走走好嗎?雨,你累不累?”梅莉問道。
“好啊!不累,我也想和你一起走走了!”我答道,然後把攝影揹包背好。
“嗯!雨!”
於是我們從牡丹園的北門出發,沿着東中華路向西走,到了同志街的十字路口左轉,徑直沿同志街向南,走向桂林路。一路上,梅莉挽着我的胳膊緩步前行,因爲步調不快,所以走起來也並不覺得累。在這個日已西斜的時刻,我猜不到梅莉的心中在想些什麼。這一次她沒有把目光轉向我的眼睛,期間有幾次,梅莉的手緊緊地抓着我的胳膊,甚至已經讓我感覺到了一陣陣的疼痛,但是我沒有說出來。我忍不住把目光轉向了她,看得出來,那並非她有意爲之,而是一種不自覺地動作,似乎心裡正在承受着某種極大的壓力。她的臉上沒有來時的微笑表情,而是微蹙着眉頭,當她發現我正在看她的時候,又短暫的恢復了與我的目光相對的時候的那種微笑。
“你怎麼了?不要緊吧?”我不安的問道。
“沒關係的,雨!我沒事!”梅莉看着我的眼睛說道。
“真的不要緊?”
“嗯!真的!別擔心!雨!“梅莉回答道,說着,她逐漸鬆開了手,並且發現了我的手臂上已經被她的手抓得變了顏色,“雨!這是我剛剛抓的嗎?”梅莉驚訝的問道,“很疼吧?”看來,梅莉的確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力度有多大。
“沒關係的!我倒是很擔心你,是不是又害怕了?”我問道。
“有點兒!但是現在沒事了!就那麼一會兒!雨!”
“我們坐出租車回去吧!不要去購物了!我有點放心不下!好不好?”我說道。
“不行!我就要去!你如果再說,我就要生氣了!雨!”梅莉說道。
“可是……”
“我真的沒事了!雨!”說完,轉過身來輕輕的擁抱了我一下,“走吧!雨!”
“那……好吧!”我說道。
“呵呵,走吧!”梅莉說道。
在接下來的路上,梅莉似乎沒有剛剛那麼緊張了,臉上的表情也恢復了到了來時的樣子,直到超市的時候,她沒有再用力抓過我的手臂。快到超市之前,她忽然問我:
“雨!我們交往多久了?”
“從我們那一次在學校裡邂逅到現在,已經一整年了吧!”我回答道。
“時間過得真的很快呢!我們交往一年了!呵呵!”
“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我問道。
“因爲今天是個特別日子呀,而且也恰好是我們交往一整年的時候!”
“這是個讓人感到甜蜜而開心的巧合!呵呵!”
“用你的話說,是‘命運’吧!呵呵!”
“是啊,也許是吧!”我笑着回答道。
此時,我們已經來到了超市的門口,雖然還沒有到下班的時刻,但是超市入口處的進進出出的顧客已經開始讓這裡變得忙亂。超市對面的肯德基餐廳裡顧客也開始多了起來,伴隨着同志街上的洶涌車流和嘈雜喧鬧,時光之箭飛速流逝,那飛過的痕跡久久的印在我的眼中、心裡,現實與虛幻的界限再次模糊了起來。
我與梅莉走進了超市,把攝影揹包和我的揹包暫存在了存包處,領了一輛購物車,走進了商品售賣區。
“猜猜我會給你做什麼好吃的,雨?”梅莉開心地問。
“這個嘛,猜不出來!呵呵!只要是你爲我做的,都會是我喜歡吃的!”我一邊推着購物車走一邊回答。
“呵呵!雨!你說的話真讓我開心!”
“當然咯!我們要開開心心的!一定!”
“嗯!雨!告訴你吧,我也學做壽司!準備做給你吃!好嗎?呵呵!”梅莉說道,此時我已經看不出她剛剛在路上的時候的那種緊張情緒了!
“好啊!很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