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節:我從未離開

梅莉在與我聊天的過程中,總是喜歡向我提出問題,她提出的問題通常都出乎我的意料,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我認爲那些都是無關緊要的瑣碎細節,並不存在需要關注的必要,但是在她看來那都是新奇的問題,我就如同一個玩具箱,而梅莉則像是一個時刻都對玩具箱充滿了好奇心的小女孩,總是想要在玩具箱中發現新的東西。因此,我們的對話中,她提問的次數要遠遠的多於我。那個時候,她往往會顯現出她活潑的一面,這在她而言也屬於難得的輕鬆心境,正是因爲這一點,所以我對她提出的問題和提問的頻繁程度從來沒有感到過無聊和厭煩。

“雨,你有過失眠的時候吧?”

“嗯!但不是很頻繁!”

“那你在失眠的時候會怎麼做呢?”

“或者輾轉反側,或者躺在牀上聽着石英鐘發出的乾巴巴的聲音,或者起來抽一支菸、看看窗外;有的時候還會像被關在動物園的籠子裡的野生動物一樣走來走去呢!”我回答道。

“呵呵,像動物園裡的動物一樣走來走去,還挺形象的呢!”

“某種意義上的確相似!”

“走來走去的還怎麼睡得着呀!那樣做對緩解失眠好像沒什麼幫助吧?”

“所以呢,那是我故意說的假話!”

“我還以爲你真的會那麼做呢!”

“當然不會的!呵呵!”

“有的時候呀,你……哼!蠻壞的呢!呵呵!”

“是嗎?”我笑着反問,不置可否。

“是呀!”

“好吧!我是一個‘壞人’!”我回答道。

這時,窗外傳來了風聲,在這樣的一個初冬季節的夜晚,風聲往往意味着更加寒冷的空氣來襲,食堂裡的室溫也不如先前那般溫暖,相對而坐的情侶們已經開始有人向外走,看球賽的一幫人倒是沒人離開。

“外面這麼冷,早點回去宿舍吧!”

“可是我還想和你一起坐一會兒!不想讓你走!”

“我還會來的!或者我們可以趕在週末再去‘羅馬假日’!”

“嗯,可我還是不想你這麼快就離開!”

“我從未‘離開’過!一直都在這裡呢!”

“好吧!”梅莉的語氣中充滿了不情願,“其實,我一想到你還要回到住處去、那麼遠的路、天氣又冷,我就感覺應該讓你回去了,雨!但是心裡卻不想!”

“梅莉!”

“我們走吧!”梅莉又恢復了微笑的表情。

出得食堂的門,寒風迎面吹來,空氣比下午時分要冷很多,我不自覺的把梅莉摟得更緊了些。梅莉提出要送我到學校的大門口,被我拒絕了,我不想讓她獨自一個人在如此寒冷的夜晚從學校大門走回宿舍。在把梅莉送回到宿舍之後,我迎着寒風走到學校大門口,恰逢有學生從市區打出租車返回學校,所以我省去了等出租車的時間。在我趕回到住處的時候,時間剛好九點整。

回到住處之後,我給梅莉打了電話,告訴她我已經回到了住處,同時還叮囑她早點休息。電話中梅莉告訴我說,如果此時我能夠在她的身邊就好了,因爲她覺得有點冷;我當然懂得她的冷是因爲感到了孤獨——孤獨總是在陪伴着她!於是我安慰她說我們用不了幾天還會再見到面的,經過半個小時的勸慰,她的情緒不如剛剛那般低落了,此時也到了她的洗漱時間,我們這才掛斷了電話。放下電話之後,我坐到了寫字桌前面,開始看《西方戲劇史》,檯燈的燈光讓我在這個初冬的寒夜裡倍感溫暖,我心中很希望可以將這種溫暖傳遞給梅莉,讓她在這溫暖中沉沉地睡去!

時間已經接近午夜十二點,我卻睡意全無,今夜真的會失眠嗎?我放下了手中的《西方戲劇史》,心中思忖,梅莉此刻已經應該在睡夢中了吧!我打開電腦,準備給梅莉發一封電子郵件,想就今天到學校看她這件事情說點什麼,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只是想坦率地說一說心中的感受,而且面對面的聊天,是無法取代電子郵件的表述的。通過付諸文字的郵件,其內容含義會更加豐富,可思考的餘地也會更大一些,被理解的難度也會降低很多。

我是這樣的寫的:

想必此刻你已經在熟睡了吧?你在睡夢中的樣子一定很可愛!可我的睡意卻好像是在茫茫沙漠的驕陽之下徒勞的等待着一分鐘之後根本不可能會到來的傾盆大雨一樣——無論怎樣都是無法出現的!所以便坐在電腦前給你發郵件。我想要告訴你的是,我此刻非常想念你!我很喜歡看到你的笑容,就像我今天在食堂門口看到你的時候你面對着我的笑容。如果我能夠每天都可以看到你的笑容,那將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那證明着你在每天的時光裡都擁有着陽光和溫暖。今天在草場上等待你的時間裡,我忽而想到了你曾經獨自一個人在那片草場上小坐的情形,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想到了這些。我就一邊想着你的模樣和表情,一邊等待着你。讓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等待的時間裡,我的腦海變得非常純淨,總認爲那是一片淨土,可以喚起我真實的內心世界——因爲你。我總認爲,等待——是一個人的自我放逐和自我遺棄,通過這場放逐和遺棄,我得到了純淨的內心思考!那場景就如同是我在聽着協奏曲一樣,而那協奏曲就如同是爲你而演奏,正是你賦予了協奏曲與衆不同的魔力,讓我沉醉其中!這純淨讓我對你、對未來都充滿了希望,甚至傍晚時分原本陰霾的天空都因此有了些許夕陽的陽光,真希望那是春天裡的陽光——時刻都能夠溫暖着你!雖然我們之間的瞭解纔剛剛開始,但是請相信我,我會一直stand by you!我甚至認爲我就是因爲你纔來到這座城市的。你的笑容讓我的心中第一次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溫煦陽光,那讓我感覺自己正置身於幸福之中,認識了一個有理由讓我毫無保留的敞開內心世界的女孩子,你可以隨時進入到這個讓你一旦來此便可以什麼都不用去思慮的世界,只要你想這麼做!我需要做的是選擇一條正確的路走下去,而我現在也正在這樣做。梅莉,我就在你的身邊,隨着我們互相之間的瞭解程度的加深,你一定會明白這一點的!先說到這裡吧!儘管現在窗外寒風陣陣,但是寫字桌上的檯燈的燈光讓我感覺很溫暖,真希望我能夠把這種溫暖傳遞給你,讓你在這樣的溫暖之中擁有一個美好的夢境!

發了這封郵件之後,我並沒有期待梅莉回覆郵件給我,不是每一封電子郵件都需要一個回覆的理由。我只是把我的真實感受發給她看,只要梅莉讀過了郵件瞭解了我心中的想法,便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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