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乎

長門別賦

阿嬌醒了,這個消息就算慕容軒與阿嬌兩個想瞞也是瞞不了多久的。所以兩個人商議之後,便在當天的下午就派了小路子去回稟了劉徹。

椒房殿中的劉徹聽到這個笑傲西的時候,心中忽然就鬆了一口氣。這一點,就連坐在他身邊的衛子夫都看出來了。

“陛下,阿嬌剛醒,一定很想見到陛下的,臣妾想,不如陛下去長門宮看看阿嬌吧。”衛子夫柔聲細語的道出了劉徹心中所想。

“朕答應了衛長,今日要陪你們母子幾個用膳的。”劉徹剛想應承卻忽然想起了之前與女兒的約定,心下有些猶豫不決。

“無妨的,只要陛下小鬧鐘有臣妾母子幾個,這晚膳什麼時候用都可以的。”衛子夫善解人意的說道,“但是今天阿嬌大病初癒,再加上李夫人的那件事,她的心情定不怎麼好,陛下還是去安慰她一下吧。”

劉徹聞言,心中亦是認同了衛子夫的話,只是他不好立刻就答應:“算了,朕明日在去看她亦是一樣的。”

“陛下,”衛子夫微微一笑,“今日去與明日去又怎麼會一樣呢。女人的心思啊,總是敏感的。阿嬌現在剛醒,如果陛下現在去看她的話,定會讓她心生感動的。陛下又何必在這個時候讓阿嬌心裡不痛快呢。”

劉徹聽了衛子夫的話心中雖然有些不以爲然,但是轉念一想阿嬌的脾氣,說不定就真的會在意這些。於是劉徹心中便有了決定,只是嘴上仍自與衛子夫調笑着:“若是朕去了長門宮,子夫心中可會覺得不痛快?”

“陛下說的哪裡話,臣妾若是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的話,如何陪做這個皇后呢。”衛子夫嗔了劉徹一眼,輕聲說道。

“真的不委屈?”劉徹盯着衛子夫的臉,似乎是想要藉此從那裡看清楚她是否真的如她的話中所說的那般大度。

“臣妾是陛下的皇后,這後宮的妃子與臣妾亦是姐妹相稱的,妹妹病了陛下前去探望,臣妾這個做姐姐的又豈會因此而覺得委屈呢。”

劉徹聽了衛子夫的話,心中十分滿意,因此臉上也帶了笑意:“朕知你從來都是賢惠的。如此衛長就交給你了。”

“陛下放心,臣妾會好好跟衛長說的。”衛子夫笑着應承了,那笑容中全是一個妻子對丈夫和他的小妾們的理解與包容,沒有一絲的勉強和作假。這樣的女子,該是所有男子心目中最佳的妻子人選吧。

果然,劉徹聞言看向衛子夫的眼光中有了憐惜和稱讚的神色。只是,縱然衛子夫做的有多好,有多迎合劉徹的心意,他給她的,最多也不過就是這樣的一個眼神而已。隨後,劉徹便起身離開了椒房殿,沒有片刻的停留,直接擺駕長門宮。

衛子夫看着劉徹毫不眷戀的轉身,眼中有一抹黯然一閃而過。而後當她的手撫上頭上戴着的流金鳳釵的時候,她的臉上重新掛上了溫柔的笑意。她已經有了皇后之尊,有了這些妃子以及天下女子都無法企及的地位與權力。是該滿足了吧,不是嗎?至少,就算是沒有得到劉徹全部的寵愛,但是她起碼也還有這椒房殿母儀天下的富貴榮華相傍,該是比任何人都來的幸福的吧。

這樣想着,衛子夫心中那因爲劉徹的離開而生出的一分黯然神傷早已被拋到了腦後。更何況現在的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去操心,也實在是沒有那麼的時間和精力去爲此傷神啊。她現在應該要擔心的是待會兒要怎麼跟衛長和劉據他們解釋劉徹的缺席吧。

當劉徹的車輦出人意外的停在長門宮的門口的時候,阿嬌正跟慕容軒在一起,兩個人相依相偎,小別重逢後的兩人,有着說不盡的情話。只是,劉徹的到來,卻打破了這一室一院的溫馨。

“陛下怎麼來了?”在劉徹進門的時候,阿嬌早已與慕容軒分了開來,並起身爲劉徹讓了座。

“怎麼,朕不能來嗎?”劉徹語氣不善的說道。他沒有想到自己緊趕慢趕的過來探望她得到的竟是這樣一句話,這讓劉徹心中一時有些氣不順。

“我不是這個意思。”阿嬌見自己隨便的一句話竟惹得劉徹端起了帝王的架子來,當下便不屑的撇了撇嘴。不過她也沒想在這個時候跟劉徹找什麼不痛快,因此儘管是心中不耐着,她卻是很好的將自己的心思隱了下去。

這時小路子端了茶進來,阿嬌見了忙接了過去,然後親自送到了劉徹的面前:“陛下請用茶。”

“嗯。”劉徹結果阿嬌親手端過來的茶,顏色稍霽,“朕聽小路子說你醒了便過來看看,你現在感覺如何?還有哪裡不舒服的?”

“啊,好多了。”阿嬌不妨劉徹會突然關心起她的身體來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是她在回答劉徹的問話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麼,當下語氣一轉,“只是,慕容公子說了,我的病情並未痊癒,只是暫時得到了控制而已。”

“慕容公子?”劉徹聽了阿嬌的話,轉頭看向慕容軒,希望人可以跟自己詳細解釋一下。慕容軒聞言擡頭飛快的看了阿嬌一眼,只是對於他眼中的薄嗔,後者卻沒有半點的害怕,反而還偷偷的朝他做了個鬼臉。好在劉徹此時正面向着慕容軒,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慕容軒見狀,只得在心底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順着阿嬌的話說下去:“如她所言,她的病我暫時也只能抑制住它而已,還未能根治。”

“難道是什麼不治之症?”劉徹皺眉問道,只是一個昏迷而已,怎麼竟會變得這麼複雜詭異。

“倒不是什麼不治之症,只是短時間內尚無法根治。我需要時間。”慕容軒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後說道。

“需要多久?”

“這並不是我說要多久就要多久的,要看具體的情況,少則幾月,多則幾年。”

劉徹聞言,眉間的痕跡顯得越發的深邃了,幾個月?幾年?難道要讓這個男人在長門宮一直住下去不成?只這樣想着劉徹就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

“小姐,該喝藥了。”這時月兒端了阿嬌的藥走了進來。不是她非要在這個時候進來,而是她沒想到劉徹竟然會在這裡逗留這麼久,況且,阿嬌的藥總不能誤了時辰吧。於是月兒才硬着頭皮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還沒等劉徹說話,慕容軒便習慣性的上前接了月兒手中的藥碗朝阿嬌走去。

“可不可以待會兒再喝啊?”阿嬌一見慕容軒端着藥碗朝自己走來,便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這藥要按時喝纔有效果。”慕容軒一臉的不同意。

“可是,可是這藥好苦啊。”阿嬌一邊說着一邊嘟起了小嘴,看樣子她是真的很怕慕容軒手中的那碗藥。

劉徹聽了阿嬌的話微微沉了臉色:“良藥苦口利於病,你怎麼能因爲藥苦就不喝呢。”

“可是真的很苦嘛。”阿嬌看了劉徹一眼,“又不是你喝,你當然說的輕鬆了。”天知道她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後最怕的就是生病了,每次都要喝那麼苦的藥。每到這個時候阿嬌就萬分的懷念現代的膠囊和糖漿。

“阿嬌!”從來沒有人敢如阿嬌這樣在劉徹的面前說話的,當下劉徹的臉色就驀地沉了下來。一雙眼犀利的看向阿嬌,絲絲的壓力從他的周身瀉出。所有在殿內伺候的宮人們都因爲劉徹的一聲喝叫而不自覺的瑟瑟發抖着,只一個阿嬌,還沉浸在對中藥的抱怨中,絲毫都沒有發現周遭的變化。

“你看我現在都已經好了,那藥,就不喝了吧?”阿嬌走到慕容軒面前,嬌笑着討好道。

“這怎麼行。”慕容軒寵溺的搖搖頭,“這藥是一定要喝的。你自己不是也說過要遵醫囑的吧,怎麼這麼快就忘了?”慕容軒話中帶笑,意味深長。

阿嬌聞言,頓時就想起了自己醒過來的那日答應了他的一定會乖乖吃藥,再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了。現在聽見慕容軒舊話重提,她自然是反駁不了了。

“那,那我少喝點,總可以吧?”阿嬌小心翼翼的覷了一眼慕容軒手中的那一大碗藥,不由得遠離了慕容軒幾步。只是她纔不過剛剛挪開一點兒,慕容軒那裡已經向她邁出了一大步,那碗藥,依舊擺在她的面前。

“胡鬧!”劉徹見阿嬌這樣的討價還價,不由得出聲訓斥道。

只是,他的話除了讓殿內的宮人們抖得更厲害了一點之外,對兩外的兩個人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阿嬌仍然自顧自的跟慕容軒討好着,希望可以避開那碗苦得掉渣的中藥。

“放心,這藥沒你想的那麼苦,要不我喝給你看,我喝了若是不苦的話你再喝,可好?”慕容軒邊說着邊拿勺子在藥碗裡攪了攪。

“你的話一定會說不苦的,還不是一樣。再說了,你明知道我有多怕苦的。”阿嬌撅着嘴說道,慕容軒的性格她又不是不瞭解,就算這藥真的是苦的他也不會說苦的。

慕容軒聞言溫和笑道:“我的話你還不信麼,真的不會苦,這樣吧,我喝給你看。”說着慕容軒就舀了一勺藥準備要喝下去。

阿嬌見狀,忙伸手攔住他:“好了好了,我信你就是了嘛。”阿嬌一邊說着一邊強過慕容軒手中的藥碗,“這可是藥誒,又不是什麼好吃的東西,你又沒病,怎麼可以隨便喝的。”真是的,他自己就是大夫誒,難道都不知道是藥三分毒的道理嗎?

“真的不要我幫你試?”慕容軒挑眉問道。

“都說了不用了,不就是一碗藥嗎,喝就喝,有什麼了不起的。”阿嬌說着,一邊咬咬牙捏着鼻子開始灌藥,好像生怕要是慢了一步慕容軒就會跟她搶着喝似的。

慕容軒眼中含笑看着阿嬌的舉動,他知道她是爲了他纔會這麼爽快的喝藥的,心裡頓時劃過一陣暖流。

只是一旁的劉徹看着他們之間的互動,臉色卻是變得越來越差了。尤其是他說的話阿嬌半句都沒聽,但是慕容軒的話她卻奉若聖旨,這一點讓劉徹尤爲生氣。只是他雖然心裡不痛快,卻又說不上來自己究竟是在氣些什麼,因此只得滿臉陰鬱一言不發的冷眼旁觀着。

“咦,怎麼味道不一樣呢?”那邊廂阿嬌纔剛喝了幾口,就忽然覺得這藥的味道變了便停了下來,端着藥碗疑惑的看向慕容軒。

“怎麼樣,我可有騙你?”慕容軒見狀笑問道

“爲什麼,這藥跟我以前喝的不一樣。”她本來就是因爲藥苦所以纔不肯乖乖喝藥的,可是剛纔她喝下去的時候卻忽然發現這藥的味道變了,竟然一點都不苦了。

“知道你怕苦,所以我就改了藥方。”慕容軒一言帶過,並沒有告訴阿嬌自己爲了這張藥方廢寢忘食了多久。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阿嬌毫不吝嗇的給了慕容軒一個大大的笑容,一邊在心裡加上了這幾個字。

“好了,快些把藥喝了吧,涼了可就不好了。”慕容軒淡笑道,因爲劉徹在場的關係,他強壓下了想要撫上阿嬌的一頭青絲的衝動。

“嗯。”這回阿嬌再沒有說什麼,一口氣就把一大碗藥都喝完了,然後纔將藥碗交給了一旁的月兒。

“慕容公子倒是仁心仁術。”這時劉徹開口了,讓人聽在耳裡卻有一種陰陽怪氣的感覺。

阿嬌聞言搶在了慕容軒的前面對劉徹說道:“他本來就很好啊。”

“你說什麼?”劉徹忽然眯了眼問道。

“沒,沒什麼。”阿嬌被劉徹看的心兒微顫,忙裝出一一副糊塗的樣子來,她一邊說着一邊覷了劉徹一眼,不明白他爲什麼還會呆在這裡。

阿嬌的眼神那麼明顯劉徹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只是,正因爲他看出來了,所以才更不會如了她的願。於是原本還有說有笑的殿上忽然就安靜了下來,詭異的,讓人有種想要奪門而逃的衝動。

“對了,有件事,我想請陛下給我一個答案。”阿嬌忽然說道。

“什麼事?”

“就是上次李夫人流產的事情,我想知道究竟是誰幹的。”因爲慕容軒事先已經跟阿嬌交了底,所以阿嬌現在並不擔心自己會被牽扯進去。但是她卻想要知道,究竟那個躲在幕後操控一切的人又是誰。

“這件事與你無關,自會有人去查的,你就不用管了。”劉徹淡淡的說道,好像哪個流產的孩子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可是……”她也是受害者誒,怎麼可以不管。她可不想給那人第二次陷害她的機會。

只是劉徹卻並沒有再給阿嬌開口的機會:“朕已經說了與你無關,這件事你不要再過問了。”

“這怎麼行,我……”阿嬌還準備要說些什麼,倒是一旁的慕容軒心中有了計較,便倒了一杯水遞到阿嬌手裡:“喝口水去去藥味吧。”

說罷,慕容軒不容分說的將手中的杯子放進阿嬌的手中,一邊跟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追問了。阿嬌見了雖然有些不明白,但仍舊聽話的閉了嘴不再追問,小口小口的啜飲着。

劉徹看見這一幕剛剛被阿嬌挑起的怒火燃燒的更旺了。“這算是怎麼回事,阿嬌是他的妻子,怎麼可以和別的男人這般親近。”劉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這個想法,連他自己都嚇了一大跳。什麼時候開始,他又將阿嬌當做是自己的妻子了。

阿嬌將手中已經空了的杯子放下,此刻,她的思緒早已恢復清明。其實,她根本就不必去關心那些事情的,既然劉徹不願意告訴她,那她不問就是了。她還就不信了,只要她待在長門宮裡不出去,還有誰能那麼本是再陷害到她。

這樣想着,阿嬌的心中忽然有了主意,她微微上前幾步走到劉徹身前:“好,既然陛下不想說,我不問便是了。只是,有一件事,我希望陛下可以答應我。”

“什麼事?”劉徹沉聲問道,並沒有馬上就答應了阿嬌。

阿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希望陛下可以讓長門宮回到以前的模樣,就如同元光五年時一樣。”如果這樣,她該是不會再跟他的後宮有任何的糾纏了吧。

而劉徹在聽了阿嬌的話後,臉色忽的一沉:“你是這樣想的?”

“是,我相信這也是陛下所期待的,不是嗎?”阿嬌言之鑿鑿的說道,只是,她似乎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忘記了人心總是易變這句話。

果然,劉徹在聽了阿嬌的話之後,並沒有像阿嬌以爲的那樣爽快的答應了她的要求,而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要將她凍住,然後才冷聲說道:“朕的想法,什麼時候你也敢擅自揣測了。”

“我……”阿嬌張了張口,無言以對。這樣的局面根本就不再她的預想之內。

“還能想這麼多事,朕看你的身子也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劉徹說着,一面讓楊得意去準備御輦,“擺駕漪蘭殿。”

“是。”楊得意躬身應着退了出去。

“恭送陛下。”阿嬌見劉徹要走,只是隨意的屈了雙膝就算是行了禮了。

劉徹看了阿嬌一眼,然後揮袖離開,只是離開之前,他的眼神掃過了慕容軒所在的方向,然後才大踏步的離開。在離開長門宮之後,御輦之上,劉徹心中若有所思:阿嬌,是你先走出的長門宮,先走到朕的面前的。既然你已經成功的引起了朕的注意,那麼就不要再奢望可以在撩撥起朕的興趣之後再一走了之。

時至今日劉徹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對阿嬌一而再再而三的寬恕,爲什麼會明裡暗裡的給了她那麼多的特例,爲什麼會潛意識的就要回護她。卻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早已記住了那個身影,那個比以前更高傲,卻更靈動的身影,早在第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就已經駐進了他的心裡。想通了這一點,劉徹的心中豁然開朗,一直以來縈繞在他心頭的那些莫名其妙終於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釋。

原來,他已經開始在乎她了。

“那麼阿嬌,在朕對你失去興趣之前,你就一直待在朕的視線中吧。”寂靜的夜裡,劉徹的眼中閃耀着期待的光芒:希望如今的你,可以讓朕的興趣延續的更久一些。

終於讓感情都明朗化了,接下來便是女主的爭奪大戰了哦,親們更喜歡誰呢,小軒軒?還是小劉子?喜歡洛的親們可以加洛的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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