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一統天下以後,便開始了他的四方巡遊。無非些歌功頌德的文字,彰顯他的居功甚偉,功過三皇,力蓋五帝。不過,這也給一些對他不滿的人以可乘之機。
張良也是其中之一,只不過秦始皇沒刺殺成,卻引來了無窮無盡的追殺。
“走!”張良匆忙從外面回來,帶起一陣涼風。
江淑沒有說話,跟着張良便是開始逃亡。
雖是嘴上沒說,她的心裡卻是開始了驚濤駭浪。喂喂,還有比秦始皇更厲害人嗎?你這麼一時頭腦發熱衝上去刺殺他實在鬧哪樣?她有些後悔跟着張良了,幸好她的心臟不錯,不然遲早被他給嚇死。
“張良,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啊?”走了幾里路,江淑終是忍不住開口問。她可沒有這麼好的體力,現在是真的走不動了。
“不要叫我名字,再忍忍,馬上就到了,前面有我安排好的馬車。”張良看得出江淑到了極限,連忙安撫了她一下。
“哦。”江淑理智地閉嘴,現在是與時間賽跑的時候,稍微遲一分丟掉的可能就是她的命。想嬴政現在該是大怒,全力尋找刺客。“張良”這名字不能再叫了。
當爬上馬車的時候,江淑覺得自己簡直撿了一條命。人就是這樣,在極其倒黴的情況下還有一線生機,便會謂之幸運。而現在江淑很是慶幸。
現在她有時間問張良事情的經過了。“子房,你怎麼會去刺殺嬴政?先前你不是說你可以控制住住自己的情緒嗎。”幸好先前張良給江淑上過眼藥,不然江淑估計現在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張良眼底是滔天的恨意,幾乎凝爲實質。
江淑放棄再做什麼說教,畢竟有些事情,旁觀者無法體會到當事人的痛苦。就像她可以清醒地跟張良分析是非對錯,卻在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無法排解。當局者迷,這是個令人無奈的說法。
“子房,你選了最愚蠢的報仇方法,”既然放棄了說教,江淑打算下點重藥了,“你當真以爲秦朝的強大隻因爲秦始皇一人嗎?”
張良一呆,隨即擡頭。這丫頭又要說出什麼驚人的言論了嗎?
“大秦有尉繚,有王翦,有李斯,而你就算殺死了嬴政,大秦依然不會滅亡,你知道癥結在哪裡嗎?”江淑微微勾脣,笑得有些邪氣。她自己都沒發現,自己還有這般眼界和豪氣。
“民生。”張良看着江淑笑了,不愧是智囊,反應快得不是一點。
“不錯。大秦雖是國力強盛,但是卻有一處不足,那便是立法過苛,先前天下一統之時這個矛盾不會體現分明,而現在四海歸一,雖是安定了,但問題也會不斷暴露出來……”江淑沒有再說下去,但和聰明人說話,說這麼多,言下之意已是想到的明顯了。
張良看向江淑的目光炯炯,似乎想要看入對面那人的內裡。她究竟師承何人,這樣的眼界簡直聞所未聞。每與其一席話,總覺視野開拓,豁然開朗。這樣的人必須爲自己所用,一旦被人發現,這麻煩可就大了。
看着這人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樣,張良有些懷疑剛剛指點江山的,和現在看到的是不是一個人。
張良眯眼,他知道該怎麼做了。或許沒有人會想到,後面的陳勝吳廣起義背後有張良的影子。
隱姓埋名的日子好像與往日並無不同,可以說還是甚爲清閒。這日,張良遇到了一件怪事。
說起上午,他在沂水圯橋頭散步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奇怪的老頭,穿着一身短布袍衫,一看便知道是個平民百姓。見着他,竟是故意把他那破鞋丟到了橋下,一面還對張良指手畫腳道:“小子,幫我把鞋撿回來。”
張良畢竟是出身貴族家庭,良好的涵養使他並未發怒。可卻也不代表他沒有脾氣啊,強忍着怒氣幫那老人把鞋撿回來,小心翼翼地把鞋給那老人穿上,誰料他一副我很拽的樣子,不說感謝了,突然大笑而去。
張良有些奇怪,卻也不是個傻的。古有姜太公釣魚,今有這麼個古怪的老人,如此行徑必定是在考驗他。這老人,說不定是個隱士。張良打定主意,看那老人的反應。果然,那老人走了幾裡地看見張良還站在橋頭,更是歡喜,拍了拍張良的肩膀直說:“孺子可教也。”說完還和張良約好五日後凌晨橋頭相會。
張良這麼一聽,心裡更加有底。這老人定有不凡之處,若是能夠得以得到他的指點,想來會有一個不錯的收穫。
五日後,張良按時赴約。那老頭估計是有意刁難張良,提前站在橋上,譴責張良遲到。
張良雖說沒有遲到,但卻又不敢辯駁。誰讓這些有本事的人大多性情比較古怪,也沒辦法,誰讓人家有那個資格去古怪呢?
張良只得諾諾稱是。老人又與他約定五日後凌晨,這下張良覺得自己不能再錯過這次機會了。
結果第二次,那老人竟是又比他快了一步,這回張良是真的無奈了,若是下次再不成功,估計自己先前的努力都會白費,到頭來只會換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局。
“你說我該如何在老人之前到呢?”張良與江淑說了此事,他總覺得江淑會有奇妙的看法,或許能夠解決他的問題。
“這簡單,你提前一天晚上就去,不信他還比你早!”江淑漫不經心地說到,卻引得張良精神一振。他果然是自鑽犄角,這麼簡單的法子他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或許老人就是想要考驗他的心誠。
於是他提前一天晚上便站在橋上等,終於等來了老人慢慢悠悠的身影。
“咦?你什麼時候來的?”那老頭心裡有些不舒服了,他今天來得比前兩次還要早,這小子莫不是能夠預料到他什麼時候來?
“小子昨日入夜便在此等候。”張良恭敬道。
“嗯?”老人呆了呆,隨即滿意地笑了,拿出一本書交給張良,“小子,你很不錯。這本書教你如何做一個稱職的帝師。10年後,你會憑藉這本書顯達,13年後,若是你顯達了,你可到濟北尋我,古城山下的黃石便是我。”說罷,老人飄然而去,不知所蹤。
張良從始至終都沒有弄清這個性情古怪的老頭究竟是什麼人,但還是被這本書裡的內容所驚到了。《素書》①啊,他相信,自己所缺乏的經驗在這本書上全部都可以尋到。
他的眼底多了一股自信,突然眯眼笑了。
其實他現在想清楚了,刺殺嬴政其實是個下下之策,使得百姓如曾經的他一樣流離失所,實非本心所願。他該尋一個新主了。一個能讓百姓接受,同時也能稍稍滿足一下他私心的君主。
他是張良,不是個聖人,卻也不是個惡人,他有他的底線和堅持。
①黃石老人給的是《素書》,《太公兵法》是爲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