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淑就這麼瞪着張良,倒也不好開口駁了他的面子。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幸好他們的話題只在江淑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劉兄也是打算去投靠景駒嗎?”張良微微一笑道。
“你也是去投靠他?”劉邦有些驚訝。
“正是,不過子房倒是覺得現在可以稍微改變一下主意了”,張良突然一笑,隨即慢慢道,“子房與劉兄一見如故,願與共赴大事。”
劉邦一愣,隨即更是開懷,拍了拍張良的肩膀笑道:“好兄弟,今後我們便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說罷,讓人拿來兩個大碗,裝上兩碗酒,便是豪氣地滿飲一杯,隨即砸碎在地。
張良亦滿飲,碎裂酒碗。就這樣,二人算是綁到一條戰船上了。劉邦倒是深諳領導者禮賢下士的本領,和張良的關係那是日益親近。
“賢弟,近日沛縣縣令讓我回去響應陳勝,你以爲如何?”劉邦現在還不太瞭解張良的能力,想要先試試他。
張良哪裡不知劉邦怎麼想,只是笑道:“主公早已安排周全,何必再問子房?子房以爲,主公的安排確是大妙,此回定是馬到成功。”
劉邦朗笑,不錯。此番沛令召自己其實是自己兄弟蕭何的遊說,至於樊噲,這不,過來接他了。
帳外遠遠傳來爽朗的笑聲笑聲,“哥哥,幾日沒吃我的狗肉可有想念?”樊噲笑嘻嘻地進來,手裡還拿着個大砍刀。
“別藏了,我都聞到味兒了,拿來一起嚐嚐。”劉邦就是好這麼一口,對狗肉可謂是毫無抵抗力。話說自己這兄弟這手做狗肉的本事確實絕了!
樊噲嘿嘿一笑,隨即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包裹,獻寶似的小心翼翼地打開。
“你這小子,還怕我搶了你的”,劉邦笑罵一聲,看得出來他和樊噲的關係非同一般,“這位是我的軍師,張良,還不來見過。”
樊噲這才注意到劉邦身邊站這個帶着溫雅笑意的男子。“張兄弟,我看你瘦得都快被風吹走了,有空哥哥多給你做點狗肉補補身子。”
張良也是沒惱,只是微微笑道:“那便多謝樊噲兄弟了。”
劉邦率着一行人馬浩浩蕩蕩地朝着沛縣去了。沛縣縣令這時開始慌了,劉邦帶着這麼多人,自己還管得了他們嗎?若是他們想要換個天,自己又該怎麼辦?
他越想越慌,打定主意不讓劉邦入城。蕭何哪裡能讓他如意?取了他的腦袋,迎劉邦入沛縣,自立沛縣縣令。自此,劉邦手裡有了兩三千人。
然而與此同時,項梁和項羽叔侄率領的軍隊已是達到了六七萬人。他們擁立楚懷王孫子熊心爲王。張良還有一絲復韓的執念,在進見項梁之時提出了同時擁立韓國公子爲王,增加同盟的想法。項梁一想,便答應了。
張良被封韓國的司徒(丞相),率領一千餘人攻擊秦軍,很快便收回了原本屬於韓國的領地,倒是也算是瞭解了他“復韓”的心願了。
這時起事的各路勢力大大小小很多,攻入關內危險極大,幾乎沒有人願意做這件傻事。於是爲首的楚懷王便提出“誰先入關,誰便稱王”這一建議。
雖說這楚懷王是項梁他們擁立的,但他卻對項羽此人有一定的偏見,認爲他嗜殺成性,就沒有讓項羽入關。
但項羽對秦軍可謂是痛恨不已啊。因爲項梁便是死在了秦軍手上,如此大仇,不得不報啊!故他雖然被派去北上救趙,還是沒放棄入關這一想法。
劉邦與張良在潁川匯合,張良隨軍南下。攻至宛城的時候,久攻不下,劉邦開始上火了,便想要繞過去。
“主公,子房以爲宛城不可繞過。如若宛城不取,宛軍和秦軍兩面夾擊,恐此行危矣。”張良研讀《素書》,對於軍事嗅覺更加敏銳,現在的他可以說蛻變成一個真正的智囊了。
劉邦一聽,覺得有理。他這個人最好的一點,就是能聽進人話,聽張良這麼一說,連忙原路返回,將宛城團團包圍。
劉邦聽取陳恢的建議,一面唱紅臉,招撫太守,赦免吏民;一面唱白臉,包圍宛城,於是宛城就這麼兵不血刃地拿下了。
“子房,你明明也想到了這個計策,爲什麼偏偏讓那陳恢搶了先。”江淑見陳恢受賞,一時有些不平。
張良輕輕一笑,敲了江淑腦門兒一下。“陳恢是我的人。”
“啊?”江淑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她雖然大局觀相對開闊,但卻也不代表她懂軍事,至於這些人心方面的彎彎道道更是不懂。
“不錯,若是所有功勞都被我一人佔了,你以爲衆人會如何?即使主公對我放心,衆人恐怕也會嫉妒吧。”張良倒也不避諱,都說與江淑聽了。
“我知道,‘棒打出頭鳥’嘛,我們還是默默地‘悶聲發大財’好了。”江淑眯眼笑了,跟張良待久了,倒有些狐狸的樣子了。
“嗤。”張良輕笑一聲,這比喻,倒是有趣得緊。
江淑是女子,不太好呆在軍營裡,這些日子倒是憋壞了。這下見着張良,一下子話匣子就開了。
“喂,你說若是劉邦真的做了皇帝,你會怎樣啊?”江淑隱隱約約記得劉邦後來好像殺死了很多跟隨他一起打天下的人,她有點擔心張良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便退隱。”張良微怔,隨即吐出了這麼一句。
“爲什麼?”江淑反而奇怪了。
“我的大仇已經得報,天下也迎來了太平。那時,我也該爲自己活一回了。”張良的眼底閃爍着晦暗不明的光亮,江淑看得有點呆。
其實他還有一點沒說。他知道劉邦的性子,也知道他必定不會容許一個可能威脅到他地位的人存在。只是他無心去爭,去蹚這趟渾水罷了。他本就是通透的人,江淑想到的,他怎麼可能沒有想過呢?
若是可以,那時他倒是很想和江淑一起,過過閒雲野鶴的日子,就是不知道這丫頭怎麼想了。張良嘴角漾開一絲溫柔,眸色微暖。
PS:本文第二個重大歷史性bug,額,我貌似把這兩件事弄反了,劉邦先入沛縣,後才遇張良的。不過我這樣也勉強說得通。解釋一下,以防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