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枯草慼慼。
這裡,本該是靠山村所在的地段。
然而,現如今,那曾經宛若“世外桃源”般的靠山村,卻已成爲了一片廢墟之地。
一座又一座墳土包被雜亂地堆砌在這片廢墟之上,烏鴉和禿鷲時不時地從半空中飛下,落在這些墳頭上面,發出“嘎嘎”的聲響,而待得它們稍作休息之後,便又“撲騰”着黑翼,飛離了開去。
此時,正值得正午時分,而即便是入秋時節的太陽,照射下來,也該是有着一分暖意的。然而,在此地這種慼慼地氛圍之下,那熾烈太陽卻再沒有令人感到一絲暖意,反而是愈加的寒冷。
蕭條,冷清,孤寂,還充斥着說不出的絕望。
這裡,真得還是原來的那個“世外桃源”嗎?
當問天等人在老伯的帶領下,來到此地後,望着眼前的這一切,問天整個人都發懵了。
問天呆呆地僵在原地,雙手和眼睛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臉上的傷疤也是在此時變得愈加猙獰。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先是喃喃自語,而後猛地大聲叫了出來。
一旁的吳伯聽了,氣憤難當。於是直接走到了他的身邊,舉起手指顫抖地指着那一片又一片的孤墳,反問道:“你問怎麼會這樣?”
然後猛然大笑起來,只是笑容是說不出的苦澀。
“那就是因爲你!還有你那個姨姑!是你們!都是你們!你們害了我們整個村子啊!”
吳伯大喊大叫,驀然地哭出了聲,然後斷斷續續地將不久之前,發生在靠山村內的事情道了出來。
“那一天......”
......
一個大半月前。靠山村。
自問天離開後,這靠山村還是靠山村,村民們也依舊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只是,相較於問天還在時,這村子中到是少了昔日的那一份,他與君家小姐的吵鬧聲和他放牛歸來後,那老黃牛心滿意足的仿若上了千萬頭母牛般的“哞哞”的叫喚聲。
這,令得村中的各家各戶都有點不太習慣。
這日中午,在一座土瓦房前,吳伯,王孫和拉下了架子的君無能一同坐在一起,抽着旱菸,嘮叨着家長。
“唉,這趙天那小子走了還不到兩天,我怎麼就感覺這村子同往日不一樣了呢。”吳伯坐在一張小木凳上,手中拿着菸斗,“吧唧吧唧”地抽了幾口後,說道。
“哎呀,老吳啊,你別說啦!”坐在一旁的王孫,同樣是抽了幾口旱菸,然後眯起了眼,一臉的****,道:“沒了趙天那小子,老君家的娃娃也是不再整天嚷着讓他倒插門嘍,這村子的確是變得冷清了些。”
說完,他朝着身邊的君無能“嘎嘎”地大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口的大黃牙。
“去你孃的老王頭,怎麼說話呢?”君無能大叫了起來,然後“啪”的一聲,將長杆菸斗砸在了木桌上,叫道:“明明是趙天那小子勾引我家閨女的!哼!這臭小子真是過分,天天拉着小惜瘋來瘋去的,若不是看在他姨姑的臉面上,我是早就已經打斷了他的狗腿了!”
“哎呦,哎呦,還打斷他的狗腿呢!”
吳伯和王孫笑着對視一眼後,說道。而且,他們也是知道君無能只是嘴上功夫了得,於是就想着再激一激這死要面子的君無能。
可誰想得,剛欲開口,他們便看到了一個人影已經突然出現在了君無能的身後,而待得看清那人的模樣後,他們二人是嚇得立馬收斂了笑容,而後紛紛向一旁撇開了眼去,吹起了口哨,做起了一副“不關我的事”的作態。
“哎~,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不相信我會打斷趙天那小子的狗腿?”君無能還瘋狂地在口頭“輸出”着問天。“我告訴你們,我不但要打斷趙天那小子的狗腿,我還要打爆他的狗頭,還要......”
“爹爹,你還要幹什麼?”
“我當然還......”
正沉浸在美夢狀態中的君無能身子猛地一個哆嗦,清醒了過來。
他緩緩轉過身子,一眼便看到了已經站着自己身後,一臉嘲諷之態的君小惜,頓時,他原本興奮難當的臉色猛地一變,竟是在一眨眼的功夫間,變成了掛滿笑容的表情。
這等變臉速度,實在是堪稱絕技!
“嘿嘿嘿......是,是小惜啊。”
“爹爹,你剛纔......在說什麼?我好想聽到了......”君小惜故作疑惑之態。
“沒沒沒......我怎麼可能在說趙天那小子的壞話呢,不可能,不可能,哈哈哈......”
說着,又朝一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之態的吳伯和王孫二人使了個眼色。
二人連忙替他圓場。
“哦哦哦!對!對!小惜啊,你爹爹絕對絕對,沒有說你親親小天哥哥的壞話!”
“是嗎?”君小惜依舊是故作疑惑地說道。
“是是是......”
三人連連點頭,應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
君小惜誇張的一聲感嘆,令君無能三人是同時鬆了口氣。
然而,便是在這時,君小惜卻又忽然轉變了臉色,雙手叉腰,惡狠狠地說道:“可我明明聽見剛剛爹爹在說,他不但要打斷小天哥哥的狗腿,還要打爆他的狗頭!”
“呃!這,這......”
君無能一陣呆滯,語無倫次起來。他朝吳伯二人又看了眼,想要他們再來爲自己救一次場。
可是,這一次,君小惜都這麼明白了當地直說了,他們還怎麼繼續“救場”呢?
於是,二人紛紛撇開腦袋,不願再搭理君無能。
嘿!這兩個損友!
君無能被他們氣樂了,轉身就向着他們撲去,而吳伯二人見狀,也是立刻從小木凳上站了起來,向着一旁跑開。
“哎!爹爹你......”見君無能想跑,君小惜頓時大喊一聲,直接就用雙手雙腳抱住了他的身子,宛若一隻樹袋熊般掛在了他的身上,然後惡狠狠地說道:“哼!爹爹,別以爲沒把話說清楚,你就能跑掉!”
君無能一驚,只得頓住身子,免得自家閨女受傷,隨後一臉無奈地朝着君小惜說道:“小惜啊,爹爹我......”
他話只說到一半,便聽得“轟”的一聲巨響自那趙玉華的居所方向傳來,直嚇得他將原本要說的話給嚥了下去。
“怎麼回事?”
這時,原本已經跑開很遠距離的吳伯和王孫二人也是趕了回來,臉色不再是之前的那番打鬧歡喜之色,而是一臉嚴肅和驚詫地朝着君無能問道。
君無能搖頭不語,一臉沉重。
“好像是趙天姨姑住的那個方向傳來的。”
吳伯道了聲,然後便將視線轉向了趙玉華所住的方向,只見得在經過剛纔那一聲震天的巨響後,有一股濃郁的黑煙正自那個方向擴散到天際之上。
“也許是走水了。”
看着那滿眼的濃煙,王孫朝着君無能和吳伯二人說道:“我們得去看看!”
聞言,吳伯和君無能皆是點了點頭。而後君無能看了眼還掛在自己身上的自家閨女,但見得那可愛的臉上已經失去了剛剛的凶神惡煞,反而是多了一股擔憂和害怕之色。
於是便朝着她輕聲安慰道:“小惜,別怕,你先一個人呆在這裡別走開,爹爹和你吳伯伯,還有王伯伯一起去趙天家看看,好不好?”
君小惜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鬆開了抱着君無能的雙手和雙腳。
君無能微微一笑,然後朝着吳伯和王孫點了點頭,與他們一同向着趙玉華所住的方向趕去。
眼見着君無能漸漸遠去,君小惜本能地張了張嘴,想要勸說什麼。
因爲她隱隱約約感覺到,此次的震天巨響和滾滾濃煙似乎,並不是走水了那麼簡單!
可因着君無能三人已經走遠了,已然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所以最終,她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只是在腦海中回憶起了四年前的一幕。
猶記得四年前她還未在這靠山村中定居的時候,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小天哥哥。
當時,她正獨自一人在湖邊戲水,可因着貪玩而腳下一滑,不小心掉進了水中。
還記得當時,連她自己都以爲自己會死的時候,她隱隱約約地聽到了一道“撲通”的聲響,隨後,便是有道身影飛速的朝着她游來。
那個人,其實就是趙天。只是她似乎隱約地記得,當時在那趙天的身影后面,好像還有着兩個,似乎是......飛在空中的......人?
......
話說君無能三人一路朝着趙玉華所住的方向趕去。一路之上,紛紛有着靠山村的村民手拿滅火工具,帶着同他們相同的目的,加入到他們的隊伍當中。
於是,待得他們三人趕到目的地後,這支滅火大隊,竟然已經有了數十人之多。
靠山村村民的友愛,樂於助人可見一斑。
只是,當他們帶着滅火工具,急趕慢趕地趕到問天他家的門口時,他們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此處哪裡有什麼大火?
此處除了那大到難以想象的且還不斷朝外冒着濃濃黑煙的深淵巨坑外,哪還有什麼東西?
便是連趙天他家的那個小茅屋都不見了蹤影。
“這,這巨坑是怎麼回事?”
“趙天他們的房子呢?”
“趙天的姨姑在哪?”
......
衆村民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道。
便是在此時,衆村名中的某個青年壯漢忽擡着頭,用一根手指顫抖着舉向天空。
“你......你們看,那......那是,那是什麼?”
衆村民依言擡頭看去,然後,他們便是看到了他們今生都難以忘懷的場景。
只見得,在那半空之上,趙天的姨姑正踏天而立地站着,而在她的對面,則有着同樣踏天而立的數名身着黑衣之人。
“這......這是什麼?妖怪嗎?”
“不不不,這......這是仙人吧?”
“什麼?趙天的姨姑是仙人?那趙天不也就......”
......
又是一陣此起彼伏地說話聲響起。
可就在這些村民將注意力放到所謂的“仙人”身份上面時,那依舊望着天空中人影的君無能卻是忽然發現,那羣黑衣人似乎與趙天姨姑是敵對關係。
而且,他還發現,那羣黑衣人中的一人似乎同趙天姨姑說了些什麼,而那趙天姨姑則是搖起了頭,拒絕了他。
在這種情形下,那個黑衣人的身子似乎是因爲氣憤而顫抖了起來,而後便見到他朝村民們這邊看了眼,然後默默地一揮衣袖。
這是什麼意思?
君無能一愣,但隨即,他那望着天空的雙眼便是因着驚恐而睜得老大。而他整個人則是顫抖了起來,冷汗直冒。
“快,快跑。”
他忽然喃喃地開口道。
“什麼?老君,你剛說什麼呢?什麼快跑?”站在一旁,已經從議論中會過神來的吳伯和王孫疑惑地看着他,問道。
“快跑!”
一聲大吼!君無能二話不說,拉起身旁的吳伯和王孫便是向人羣外跑去。
“老君你這是......”
話音未落,便聽得身後猛然間傳來了靠山村村民的驚呼和尖叫之聲。
心中一陣疑惑,吳伯和王孫猛地轉頭回望看去。
這一剎那,他們便是看到了他們今生都無法將其從自己腦海中抹去的畫面。
只見,在他們身後,原本還在議論着“仙人”之事的村民們,正尖叫着,嘶吼着,雜亂地朝四周逃竄開來,而在他們的頭頂,那原本湛藍的天空已是變得血紅一片,其間,數不清的巨大火球正如一個個隕石一般朝着這邊砸落下來。
那等場景,宛若滅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