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急,還有由蓋平而來的乃木希典混成旅團要對付,戰場尚未打掃完畢,魏季塵就已經召集諸軍統帥召開作戰會議了。
在入谷處稍微清理出一塊平地來,搬來一塊大石擺在中間當桌子,幾塊小石墩當椅子,臨時作戰室就這樣成了。
首先趕到的是聶桂林,只見他紅光滿面,邁着輕盈的步子,領着十多名親兵,昂首闊步而來,當他看到魏季塵眼睛盯着一幅行軍地圖的時候,連忙上前見禮。
魏季塵稍微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來,又看向了那副地圖。
這是從桂太郎手中繳獲的,也虧得桂太郎呆滯了一段時間,並未將此物燒燬,才讓魏季塵得到了一個意外驚喜。
因爲此地圖上面竟然標有第3師團和乃木希典混成旅團的進軍路線,魏季塵只要與探子傳來的消息略微一對比,就可以對乃木希典的行蹤瞭如指掌。
接着蔣希夷和徐道邦也急急趕了過來,兩人都帶了四、五名親兵,蔣希夷雖然沒有聶桂林那樣喜形於色,但是目光中還是掩蓋不了興奮之情。
徐道邦向來身體不好,經過這場激烈戰鬥,他更是一邊走着一邊不時咳嗽幾聲,臉上也帶着病態的潮紅。
最後到達的是馬金敘,馬金敘所部作爲誘餌,傷亡甚重,他臉上除了一絲欣慰外,更多的則是哀傷。
看到人都到齊了,魏季塵方纔收回放在地圖上的眼光,先笑着與衆人寒暄了一陣。
見馬金敘臉上的哀傷,魏季塵不由懇切的說道:“馬大哥,這次要不是有你仁字軍做誘,也取不得如此大勝,子傑在這裡向你道謝了,他日向朝廷上報功勞的時候,馬大哥當居首功。”
聶桂林一臉羨慕的看向馬金敘,但是心中想到他的仁字軍只剩下一千人不足,又釋然了。
馬金敘勉強笑笑道:“魏帥客氣了,魏帥運籌帷幄之中,才能取得如此大捷,馬某豈敢居此大功。”
徐道邦等人都是同意的點點頭。
魏季塵也不再多說,而是臉色一整,嚴肅的說道:“圍殲第3師團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勝利,但是我們自身損失也頗大,而且,戰鬥尚未結束,還有乃木希典的混成旅團等着我們對付,因此,我希望諸位能儘快收拾好心情,再接再厲,再下一城。”
“正該如此!”徐邦道重重的咳嗽了一聲,附和道。
魏季塵見衆人都認真起來,便繼續說道:“相信諸位也看到了,孤身作戰,我們很脆弱,團結一心,我們將立於不敗之地,接下來的戰鬥我希望衆位都要向馬大哥學習,能夠犧牲自我成全大局,當然了,本帥亦是如此,絕不保持自己的實力,徐老,你與乃木希典交過手,你先說說自己對他的瞭解。”
徐邦道不但領兵伏擊過乃木希典的部隊,還與他正面交鋒過。
“乃木希典此人,勇猛有餘,智略不足,不過日軍軍士的素質要遠遠高於我軍素質,因此,我軍連戰連敗,不過此次與倭人交戰,不知爲何我軍士兵都不畏死,看來是魏帥的魅力所致啊。”徐邦道籌措了一翻言辭,百思不得其解的說道。
在魏季塵看來,打仗,首先是人,其次纔是武器,當然,兩軍武器裝備相差太大的話,又另當別論了,你總不能指望用大刀長矛的非洲土著打贏西方人吧,即便他們再勇猛,也是敗亡的下場。
但是,甲午戰爭中,中日兩國武器裝備相差不大,魏季塵剛纔就拿起倭人的村田式步槍看了看,比起淮軍中一些部隊使用的快槍來說,要落後不少。
野戰炮方面,清軍不佔多大優勢,這主要是李鴻章把錢都花在要塞炮上去了,可惜大連、旅順等炮臺幾乎不怎麼使用,就被倭人兵不血刃的佔領了。
可爲可恨的是,清軍在潰敗的時候,總是連槍械炮彈也不炸掉,最後這些落在倭人手中,倭人前鋒甚至不用靠後方補充就能繼續進攻。
人是最大之原因,清軍往往死傷個百十來人,就開始掂量跑路了,一方是軍士不知爲何而戰,一方是圖謀已久,決心打敗清軍,結果就不言而喻了。
將領腐敗,貪生怕死就更不用說了。
另外指揮系統混亂,高層僅憑臆想,情報明顯落後日軍,戰略方面明顯是倭人佔了上風,這都是清軍戰敗的很大部分原因,這些原因都與人有關。
魏季塵之所以能夠取得局部戰爭的勝利,很大的原因就在於軍師技鼓舞士氣上面,要是沒有這個軍師技,即便他魏季塵有三頭六臂,最終也會和其他的清軍將領一樣,只有逃跑的份。
其他幾位聽到徐道邦如此說,都是鬆了一口氣,在心中想道:再勇猛,有魏季塵勇猛嗎?
魏季塵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乃木希典爲人如何,他心中自是清楚,不過要是從他嘴裡說出來,衆將多半以爲他言過其實。
“既然乃木希典是個猛將,我們也不用多想了,魏帥,你直接帶領我們殺上去即可。”蔣希夷經過此戰之後,已經完完全全拜服在魏季塵腳下了。
他不怕乃木希典猛,只怕乃木希典不夠猛。
魏季塵並不正面回答,而是指着地圖上的倭人行軍路線笑着說道:“衆位,你們覺得我們應該在何處與乃木希典交戰?”
聶桂林一雙眼睛脈脈含情的看向魏季塵,回道:“一切但憑魏帥決定。”
魏季塵直接無視他,馬金敘想了想,仔細看了一翻地圖,遲疑的說道:“我們能不能故技重施,找一天險之地埋伏?”
徐道邦摸着鬍子不置可否的說道:“第3師團還是有些士兵逃了出去,乃木希典收到消息,即便他再粗心大意,估計也會讓人在前面仔細探路了,此計可一而不可再。”
魏季塵露出一絲微笑,開口道:“這次,我們要擺開堂堂正正之師,與乃木希典一決勝負。”
馬金敘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
徐邦道則勸說道:“魏帥,雖然我軍伏擊第3師團獲得了勝利,但是自身也損失不少,如果正面交戰的話,我恐我軍還會損失更多。”
魏季塵招了招手,旁邊一名親兵連忙爲他點上雪茄。
吐了個菸圈,魏季塵笑着說道:“可以說是正面交鋒,也可以說不是,衆位請看這裡,乃木希典部進攻海城要經過這條叫做曲子溝的小河,我軍列陣於河對岸,等到乃木希典部渡河一半的時候擊之。”
徐邦道憂心忡忡的說道:“魏帥,不是我潑你冷水,現在河凍處處可通,何來半渡而擊?”
如今遼東還沒有解凍,曲子溝也不另外,河面已經冰凍三尺,不要說人了,就連馬拉大炮從上面通過,也是沒有任何壓力。
更何況,現在還在飄着雪,到明天的時候,冰面又不知增厚多少。
因此,徐邦道急忙要打住魏季塵的這個想法。
魏季塵彈了彈菸灰,不疾不徐的說道:“衆位,你們是否發現我魏字軍工程隊不知去向?”
工程隊現在已經不是稀奇玩意了,去年年底的時候,督辦軍務處就委派廣西按察使胡燏棻編練新軍,其中就有工程隊這個編制,這支新軍最後落在了袁世凱手中,也就是後世赫赫有名的北洋新軍。
至於魏季塵能夠搶先一步弄出這個編制來,幾人也沒有多大好奇,畢竟魏季塵現在是他們仰望般的存在。
聶桂林一臉茫然,顯然沒有注意到,徐邦道和馬金敘稍有疑惑,卻也不是很清楚。
魏季塵不再賣關子,侃侃而談道:“我工程隊中有專門爆破的小隊,他們已經前去曲子溝鑿冰,然後將炸藥埋在河面各處的冰中,與這些炸藥埋在一起的,還有用小木桶裝地桐油等易燃物。等到倭人走至河中央的時候,便引爆炸藥,我軍更是萬炮齊發,就算炸藥引子潮溼失效,也能引起各處炸藥爆炸,整個河面冰層即使再厚,也萬無不坍塌的可能。到時,倭人即使不被炸死,落在水中也會凍死。”
徐邦道等人都是眼前一亮,倒抽一口冷氣。
其實,魏季塵還忘了告訴他們,如果今天不下雪的話,他也會使用軍師技冰天雪地,將工程隊掩埋炸藥的痕跡給掩飾起來。
“你們認爲此計如何?”魏季塵出聲問道。
“可以一試。”徐邦道鬆口同意。
聶桂林則豎起大拇指,讚道:“早就聽說魏帥心思巧妙,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既然你們都認爲可行的話,那就將各軍中的炮隊交給我集中使用,這次,我魏季塵要真正的萬炮齊發。”魏季塵見無人反對,不由提出了最後的要求。
徐邦道和馬金敘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聶桂林和蔣希夷就比較糾結了,他們怕肉包子打狗,有去無還,但是其他兩人都答應了,也不好再拒絕,只要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點頭。
最後算了算,聶桂林的奉軍有炮隊一營,都是二十四磅以下的老式前裝炮,也稱爲開花炮,有二十門。
馬金敘的仁字軍沒有專門的炮營,只有四個小隊,四門80磅子仿英阿姆斯特朗式鋼質火炮,是江南製造局自行生產的。
蔣希夷希字軍中也沒有專門的炮營,不過大炮數量比馬金敘多一些,爲十門金陵製造局仿製的德國格魯森式口徑37毫米二磅彈後裝線膛架退炮。
徐邦道尷尬一笑,說道:“老夫來的匆忙,只帶了兩隊劈山炮。”
這樣一來,魏季塵發現自己手中的大炮最多了,而且都是好傢伙,進口貨。
有克虜伯新式快炮十二尊,格魯森快炮十三門,這些炮都是戰爭開始後,駐德公使許景澄和駐英公使龔照璦從德、英兩國購買,然後急急運往前線來的。
魏季塵損公肥私,偷樑換柱,將原盛軍中老式炮交予其他各軍,新式炮就盡收囊中了。
如此以來,各式各樣的大小炮就合計52門了。
雖然在魏季塵看來是有點少了,但是其他幾人可都是目光灼熱,大呼夠倭人喝上一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