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這裡很順利,但是譚嗣同那裡卻遭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譚嗣同深夜入袁世凱寄居的法華寺拜訪的時候,袁世凱已經收拾行李,準備動身迴天津了。
他來京師一趟,也算得上是頗有收穫,不但升了官,還得到了帝后兩黨人員的重視,袁世凱向來善於刀尖上跳舞。
這些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麼,只要操作得當,就能夠左右逢源。
不過,他在接到徐世昌的密報之後,當即出了一身的冷汗,馬隊的管帶以及營務參謀竟然是魏季塵的人,他實在是坐不下去了。
袁世凱引以爲傲的就是自己手中的兵馬,如今,因爲追聶家事件,魏季塵的一部分實力暴露了出來,即便這部分實力,也讓袁世凱心驚膽顫,坐臥不安。
他不知道,軍中還有多少這樣的人,新建陸軍經過大肆擴編,裡面的新兵,新將十分多,如果一個個查的話,肯定會引起恐慌,如果不查的話,要是他們是魏季塵的人,那後果可想而知了。
袁世凱心中糾結無比,一邊暗罵魏季塵不是個東西,一邊準備回去慢慢的調查。
就在這個時候,譚嗣同來拜訪他了。
袁世凱把對魏季塵的憤怒,順帶也遷怒到譚嗣同身上了。
兩人剛一落座,袁世凱就陰陽怪氣的說道:“譚先生,莫非你們這些從遼東從來的人,都喜歡在黑夜中,晚上辦事嗎?”
譚嗣同自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有些訝異的看向袁世凱,同時心中在想着如何開口。
袁世凱沒好氣的看了譚嗣同一眼,繼續說道:“你下回與魏季塵聯繫的時候,麻煩你告訴他一聲,我袁某承蒙他看得起,還要在我軍中安插大量的探子。”
譚嗣同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原來是魏將軍在你軍中安插的探子身份曝光了啊。
譚嗣同向來光明磊落,是條豪爽漢子,雖然知道兵不厭詐,但是他還是臉蛋微紅,笑着說道:“魏將軍向來做事謹慎,想必慰亭兄您的實力雄厚,引起了魏將軍的警惕吧,這些暫且不說,我今日是負康先生所託,來與慰亭兄商量大事的。”
袁世凱現在最怕的是聽到大事兩字,不過,他心中也有些好奇,康有爲到底想幹什麼,便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譚嗣同繼續說下去。
“袁將軍,如今皇上身處危境,皇位幾有不保的危險,慰亭兄可知道?”譚嗣同正襟危坐,正色問道。
袁世凱還以爲他講的是朝中一些大臣,串門要請慈禧重新出來訓政,甚至要廢掉光緒,此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袁世凱只是沒有知道,慈禧已經動手了。
袁世凱當即回道:“此事我聽菊人兄說過,皇上這段日子真是辛苦啊。”
菊人就是徐世昌,徐世昌從榮祿那裡得到了不少的消息。
譚嗣同知道此事再滿下去也沒有用,當即將光緒的衣帶詔擺了出來,悲聲說道:“皇上已經被老妖婆囚禁了,讓我等仁義之士想辦法解救他。”
袁世凱一看到衣帶詔,這才知道事情大條了,如今,帝后兩黨已經勢如水火,在他尚未出京師之前,就會出現一些驚人的變化了。
袁世凱悄悄嚥了口唾沫,決定先聽譚嗣同怎麼說,再辦。
譚嗣同急聲說道:“皇上已經危在旦夕,是我等臣子出力的時候了,康先生策劃了一條解救皇上的計劃,不知慰亭兄是否願意相助。”
袁世凱一拍胸口,沉聲說道:“袁某能夠有今天,這與皇上的隆恩,與康先生的奧援是分不開的,袁某早就與康先生說過,赴湯蹈火,亦所不辭。”
譚嗣同心中稍喜,說道:“慰亭兄果真是大丈夫,康先生計劃命令湖南會黨首領畢永年與慰亭兄配合行動,先由慰亭兄殺掉榮祿,再率兵從小站進京,包圍頤和園,然後其他的都交給我和畢永年。”
“譚先生是想?”
“殺了慈禧這個老妖婆。”譚嗣同眼光一寒,毫不猶豫的說道。
袁世凱大吃一驚,想在想不到身爲書生的康有爲竟然敢想出如此一個瘋狂的計劃來。
慈禧是誰,控制朝政數十年,是隨隨便便就能夠誅殺得了的嗎?
但是,袁世凱心中的慾望也開始膨脹了,如果能夠殺了慈禧,而且還不用他動手,他只要出兵圍困頤和園而已,從此之後,想必就是光緒親信中的親信,當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袁世凱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纔壓下了心中的蠢蠢欲動,細細的想了一翻,發現自己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可能性太低了。
天津除了自己的新建陸軍之外,還有董福祥的甘軍,宋慶的毅軍,綠影巡防營等,自己的兵馬,充其量只是其中一支而已。
袁世凱左思右想,覺得毫無勝算,他看到一臉急切的譚嗣同,忽然眼珠一轉,想到一個勝算比較高的計劃來。
“譚先生,如果皇上能夠入天津,則此事必成,要袁某領兵入京師,困難實在太大,袁某新建陸軍的一點兵力,根本就不夠看。”袁世凱不忙了,他慢慢的端起茶來,緩緩的喝了一口。
“入天津?”譚嗣同皺着眉說道:“慰亭兄的意思是在天津動手?”
袁世凱點頭笑道:“只要皇上能夠逃入我的軍營,傳下號令誅滅奸賊,我等就能夠命令各地督撫前來勤王,誅殺榮祿,清除舊黨。”
各地督撫?譚嗣同知道袁世凱打的是誰的主意了,不錯,是魏季塵的主意。
袁世凱對魏季塵是愛恨交加啊,卻不得不佩服魏季塵的手段和能力,他相信,魏季塵既然能夠在他新建陸軍中安插如此高等級的眼線,在其他軍隊中,就更不用說了。
只要魏季塵肯出手,不說搞亂天津諸軍,就算搞不亂,只要他袁世凱能夠死守軍營,讓光緒命令魏季塵前來勤王。
想必天津沒有軍隊能夠抵擋得住,到時候,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格局,他袁世凱同樣能夠位極人臣。
當然,這前提有兩點,一是光緒能夠逃入他營中,二是魏季塵能夠同意,所以,譚嗣同就成爲了一個關鍵人物。
“可是,皇上如今已經被西太后軟禁在了頤和園之中。”譚嗣同覺得袁世凱這個計劃比起康有爲的來,要好上許多,唯一所慮者,就是光緒了。
袁世凱又說道:“皇上既然能夠召見兩人,並且給兩位詔書,說明西太后如今還不敢廢除皇上,最多是重新訓政而已,如果是這樣的話,在出現大的典禮以及活動時,太后必定會帶着皇上一起出現,只要皇上出了宮,一切都比較簡單了。”
兩人相視一眼,眼中都是精光閃爍。
“閱兵典禮!”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閱兵典禮就是觀看幾支新軍的組建情況,早就已經確定下來了,尚未聽說朝廷要延期或者是不進行了。
“如此,譚某儘快聯繫魏將軍。”譚嗣同急急忙忙的拱手告辭。
袁世凱同樣是繼續收拾行李,準備迴天津佈置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