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四兒吐了口吐沫,把嘴脣上的木屑吐出去,罵了聲:‘我日!’迅速起身擡起槍憑感覺向那軍官跑動路線的稍前的位置打了一槍,這一槍沒有打中,但卻嚇阻了對手的繼續對他的壓制,使他忙於躲閃。SVD發射威力強大的54mm突緣彈在那軍官身邊‘蓬’地打起一團土,那軍官一驚,急忙一個漂亮的向前魚躍前滾翻撲了出去,緊接着滾到了北牆,這一套動作非常標準,在巨大的壓力下沒有一點走形和拖沓,看得楊四兒也是暗暗點頭,心想這個美帝娃兒的軍事素質硬是要得!那軍官據槍靠在北牆上急速喘息着,臉上和身上都是塵土。
這一段牆有點‘S’形,正好是瞭望塔的一個射擊死角,那軍官略微查看了一下形勢,站起身貼着牆向反向東退去,東面的不遠處有一個窪地,他可以藉助窪地躲開狙擊手的打擊。可情急之下他還是忽視了一個問題,東南角的瞭望塔上還有一個狙擊手,這個大院南北直線距離也就只有二百米左右,完全處在兩個狙擊手的有效射程覆蓋之下,宋新民剛纔被營房遮擋住了視界,沒辦法支援,但這個軍官東移的時候身體就暴露在他的瞄準鏡中,在他正準備前僕滾向那窪地時,也忽然發現了這個東南角瞭望塔上的人,但再躲避已經來不及了,面對這個方向的正面攻擊他四周已經沒有任何遮攔,他只來得及叫了聲‘上帝呀!’就被一顆子彈穿透了左胸倒在地上。
北面的槍響以後,等在門口的高明就應聲拉開了雷達室的房門,這裡並沒有上鎖,他一馬當先衝了進去,後面是程志,最後是拿着一隻手槍的樑克峰。雷達室裡面只有三個人在主控室值班,沒有戰鬥人員,高明他們衝進來時由程志清理旁邊的小房間,高明帶着樑克峰則直接衝進了主控室。主控室的三個人聽到槍聲時都是一愣,反應快的一個人就立刻起身抄槍,剛剛端起槍高明就進到了屋裡,擡手就是一個短點射,子彈擊中了那人的小腹,那人也同時開槍,但由於慌亂打在了一邊的牆上。
另外的兩個人已經起身向後面的通道跑去,那個通道直通後門。高明又擡槍打中了一個人的肩膀,那人撲倒在地,高明跟上在他的左後背心臟的位置補了一槍,又繼續朝另一個人追去,那人沒命地跑出後門,又向停車場方向跑去,沒跑幾步就被塔樓上的宋新民一槍放倒在地上。高明追了出來,見他倒在地上不動,走上前俯身確認了一下,見已經斷氣了,就起身向宋新民打了個手勢示意搞定,宋新民也衝他揚起了一個大拇指。高明也沒耽擱,立刻回身進屋幫助樑克峰他們。
高明在戰鬥期間本來沒有什麼反應,就只機械地扣動扳機,就象前世打CS遊戲一樣,但戰鬥結束後看到雷達室裡的屍體,胃裡就開始不舒服,心慌的厲害,再也沒忍住就哇地一口吐了出來。程志笑着走到他跟前,輕輕地捋着他的後背說:‘好小子,都打到這個份上了才吐啊,挺能憋地呀!’旁邊的樑克峰也跟着鬨笑。高明沒的好吐了,但還是堵得噁心,直不起腰來。程志讓他緩了緩,說:‘他們都是敵人,一念之慈,躺下的可就是你的戰友了,你得快點適應這些,軍人就要嗜血成性才能變成人民的鋼鐵長城啊!’高明喘了口氣說:‘程哥,這些道理我都明白,……你放心,我會盡快適應的。’說着慢慢站起身,又吐了口濁氣,
這時,程志已經開始安裝**了,安好後就忙着把**定時在四點三十分引爆。樑克峰迴到主控室開始拆卸主機,高明回到主控室問樑克峰道:‘我做什麼?’樑克峰沒有擡頭,手裡繼續擰着螺絲說:‘你懂英文,去看看有什麼有價值的文件,比如雷達的說明書、結構圖,或是他們記錄的數據、圖譜之類的。’高明就把所有的房間逐個翻了一遍,找到了雷達的結構圖和說明文件,把它們塞進了揹包,又找到了一櫃子的雷達偵測的數據記錄,想是對分析雷達的性能有幫助,就把它們裝進一個大紙箱,拉到了樑克峰的身邊問道:‘這些偵測記錄有用嗎?’樑克峰說:‘價值不是非常大,但也有用,能帶就帶上吧。’高明找了卷透明膠紙把紙箱上下封好,又再上面用膠紙綁成了一個結實的提手,這樣他一隻手就可以拎起來,然後把剩下的膠紙塞進了揹包。
樑克峰用了大概五分鐘完成了拆解,他從包裡掏出一個不大但是較厚的皮製黑色小包,把卸下來的象筆記本電腦一樣大的控制板和幾個小點的控制板裝進了包裡,在控制板之間還墊上了預備好的塑料泡沫,然後把那黑包束緊,又把那包斜背在身上,站起來擦了擦腦門上的汗說:‘好啦,都妥啦!’這時已經是四點十六分,程志一揮手說:‘撤!’幾個人就向東南的操場上跑去。
來到操場上,巴桑他們已經都到了,他們雖然較遠,但只是花了些時間肅清營房,並沒有拆卸零件和安**的這些活兒,所以反而快了些。程志和巴桑交換了一下情況,行動基本還算順利,全部守軍已被肅清,狙擊手也都撤了過來。四點二十分,飛機就到了,衆人帶上犧牲的同伴的遺體和那一箱數據就上了飛機。
東方的天際已經有些矇矇亮了,飛機上的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麼完成任務的欣喜,畢竟有個戰友沒能活着看到勝利。高明第一次出任務,畢竟還是有些興奮,他坐在駕駛員的後面,默默地觀察着駕駛員的動作,專心地學習駕駛。
約有四十多分鐘後,飛機離國境只有三十多公里了,天色也逐漸亮了起來,衆人大都鬆了口氣,還有頂多十分鐘就到家了!這時,西面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光點,機長和副機長交換了一下意見,確認這應該是一架Y國空軍的戰機搜索過來了,既然我們能看見對方,那麼戰機上的駕駛員顯然也應該發現直升機了,直升機立刻下降,藉着下面的黑暗貼在山谷的密林上方飛行,力求最大限度地隱蔽,同時機長通知機上的人發現敵人戰機是架米格21,全體準備迫降。
機艙裡的氣氛立刻緊張了起來,人們都開始默默地檢查裝備。高明知道要躲開那架速度可以達到兩倍音速的戰機是不太可能的,心裡也涌起一陣懼意,飛機不行,任憑你陸上再強,到了天上還真是隻能束手就擒。這也是平生第一次他感到了死亡的可怕,上一次救劉大鵬的時候只顧着救人,並沒有想得太多,可這次不一樣,自己是眼睜睜地看着對方的飛機向自己逼近,他的心跳開始加速,呼吸也有些粗重起來。如果祈禱能管用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祈禱,他可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掛了。
米格21上的飛行員發現了直升機,立刻向地面指揮中心報告,在確認沒有己方的直升機在這一帶活動後,立即指示要擊落這架直升機,並聯絡附近的軍警組織地面堵截和搜索。米格21在空中劃了個圈,找到了在山谷中低空飛行的直升機,立刻鎖定了它,發射了兩枚中程空空**,**尾部噴出的火焰和濃煙在空中劃出兩道刺眼的軌跡。直升機的蜂鳴預警器瘋狂地響了起來,機長急忙扳住方向舵,直升機的機身突然向左極度傾斜,在空中劃出一個彎度很大的弧線向左面的山峰後面繞了過去。
高明的心簡直就要狂跳到嗓子眼上面,他渾身的血壓飆升,面色有些紅赤,緊緊扶住駕駛員的椅背,心裡大叫道:‘別中,別中!’直升機轉過左邊的那個山峰後突然發現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道山樑,機長就決定在翻過山樑後突然下沉躲過**,這樣操作時機要拿捏得正好,要在**即將擊中直升機前的一剎那飛過那山樑然後突然下沉閃過**,不能早也不能晚,而且不知道那個山樑背後的地形,如果是落差不夠的話就會直接撞到山坡上。這個辦法雖然冒險,但在現在的情況下是唯一的選擇了。
在讓人窒息的蜂鳴警報聲中,副機長不斷地大聲報告着**的大致距離,機長調整着飛機的速度。高明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溼,他渾身的肌肉繃緊,眼睛盯着前面越來越近的山樑,張着嘴巴,腦子裡一片空白,就只等着決定生死的那一刻到來。終於,直升機飛越了山樑後突然下沉,就如同突然斷了纜繩的電梯一樣直直地向下墜去,陡然的失重感使高明的心好像‘呼’地一下被拉到了頭頂上,兩枚**中飛得靠前的那枚‘嗖’地一聲先從直升機的上面劃了過去,而後面的一枚越過山樑時卻跟着下行咬了過來,但終究因爲直升機下沉的角度太大沒有跟上,緊貼着上面的旋翼呼嘯而過,打在前面不遠的樹林中轟然炸起一團火光。
直升機終於逃過一劫,沒有被**擊中,高明剛剛鬆了口氣,但這口氣只鬆到了一半就又出了問題。由於直升機下沉規避的動作太猛,雖然勉強躲過了**,但卻瞬間失去了控制,開始在樹林的上空打起旋來,尾翼的螺旋槳象割草機一樣把樹尖上的枝葉打得漫天飛舞,飛機失控時報警的蜂鳴聲在混亂中依然清晰,就象死神的腳步一樣讓人心煩意亂。機體象醉漢一樣在空中東倒西歪地亂扭,最後終於如同落在水裡的雞一樣再也撲騰不出水面了,在副機長‘飛機失去控制’的大叫聲中不可避免地向林子裡沉下去,旋翼的槳片斜斜地打到了林子裡的樹上,樹幹和槳也都斷成數節飛向各個方向。
雖然是失控,但機長頑強地死命保持飛機墜落時的姿態以求儘量使飛機摔也摔得‘舒服’些,而且這裡的林木茂盛,飛機的墜落被有效阻擋了幾下,落地後又頭重腳輕地向山坡下滑行了一段,一路撞倒了幾棵小樹,最後在一棵四人合抱的大樹前停了下來。機艙裡已經有人被撞暈了,機長和副機長都被從擋風玻璃刺進來的樹枝插中,當場就沒氣了。高明也是被摔到七葷八素,但他頭腦還清醒,等機身停住就立刻爬起來,和其他清醒的隊友呼喚着拉起撞昏的人趕緊往外爬。衆人手忙腳亂地爬出沒幾步,直升機就爆炸了,巨大的氣浪把衆人掀出去老遠,一些被炸飛的機身碎片飛得到處都是,有的還插在了樹幹上。
天上的那架米格21見到了火光就飛了過來確認了直升機墜毀的地點報告給指揮中心,然後就返航了,這種飛機對地攻擊可沒什麼辦法,下面就只能靠地面部隊組織追捕和堵截了。
高明晃晃身上的枝葉和塵土爬了起來,心裡涌起一股逃出生天的欣喜釋然,又有些對前途莫測的擔憂。那邊巴桑也捂着左臂站了起來,他被一片碎片擊中了。巴桑大吼一聲:‘還活着的,全體集合。’說完低頭用右手把鑲在左臂上的殘片拔了出來,嘴裡‘噝’地一聲抽搐了一下,又看了看手裡的殘片,啐了一口罵道:‘真他媽倒黴,呸!’趕忙掏急救包包紮,旁邊的程志也過來幫忙。
隊伍集合後清點了一下,刨去已經犧牲的一個隊友和兩個駕駛員,特遣隊11個人一個沒少,只是有的被颳了一下,有的被撞得骨折了,不同程度地受了些輕傷,幸運的是電臺還沒有摔壞,可以和國內聯絡。高明是一點事兒都沒有,就忙着給受傷的隊友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