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醫院住院部,病房內。
坐着出租車匆匆趕來的陸恆進門就問:“怎麼了麗麗?”
此時,坐在病牀上正悠閒地照鏡子的尤麗麗放下手裡的小鏡子,笑着看向陸恆:“你可來了!咋這麼慢呢?”
“哦,有點事兒。你到底哪裡不舒服了?剛纔不是說傷口出血了嗎?”
“現在不疼了,沒出血,是護士換紗布了,我看見舊紗布上有血跡還以爲是出血了呢。”
“是這樣啊,那就好!要是沒什麼事我……”
“有事!來都來了咋還能走呢?我都餓了,你帶我出去吃吧!”
陸恆看了看她胳膊:“你現在能下牀?”
“早就能啊?我傷的是胳膊又不是腿!我想吃好吃的了,這些天淨喝粥了,太素了!”
陸恆一想也是,這些天確實天天給她送粥,是得給她改善改善。就說:“那護士要是允許你出去我就帶你去吃飯,想吃什麼?”
“想吃……反正不是粥就行!”
見陸恆基本同意了,尤麗麗頓時高興起來,舉着那隻受傷的胳膊就要下牀,陸恆趕緊過去扶着她的另一隻胳膊。
尤麗麗臉上都寫着喜悅,更別說內心了。她似乎很享受此情此景,任由陸恆扶着自己的胳膊,一瞬間,她計上心來,假裝站立不穩,竟直接朝陸恆懷裡倒了下去。
陸恆只好用雙手抱住她的腰:“小心!”
尤麗麗緊緊地抓着陸恆的胳膊,盯着他的臉柔柔地說:“幫我把衣服換了好嗎,也不能穿這身病號服出去吃飯哪!”
“哦,也是啊!”陸恆說着,輕輕把她扶穩站好,去牀邊的衣櫃裡翻找着衣服,“穿哪件啊?”
尤麗麗詭秘地一笑:“穿牛仔褲不好穿,裙子裙子!但你要是想讓我穿牛仔褲也行,不過得你幫我穿,我一隻手不好弄。”
陸恆愣了一下,就把衣櫃裡那件連衣裙拿了出來,用手一抖,是吊帶裙。他轉身看了一眼尤麗麗,見她穿着藍色條格的病號服,雖說寬寬大大的,但仍然沒有掩蓋住她傲人的身材,尤其是她還把衣領下面的兩顆釦子都解開了,鼓鼓的,他不敢再看了。
“給!我去外面等你啊!”他把裙子放在牀上就要往外走。
尤麗麗噘着嘴:“我一隻手能穿嗎?”
陸恆呆愣着,吐出一句話來:“哦,那你的意思是讓我……”
“對呀,你不幫我穿,難道我找隔壁天天趴我門看的那個男病號嗎?”
“那……行吧!”
陸恆遲疑着,但還是往前走了兩步站到尤麗麗面前。此時,兩個人離得很近,也就一拳的距離,甚至彼此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尤麗麗張着雙臂:“來,先把衣服釦子解開……”
“哦!”陸恆此時有些木訥,又問了一句,“裡面穿……穿……”
尤麗麗呼吸已經有些不暢了:“你是說內衣嗎?告訴你啊,別想壞事!不許欺負人家!”
陸恆心裡怦怦直跳,他又不敢閉眼睛,怕一不小心手會觸碰到什麼,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上去十分滑稽。好不容易解開了病號服上衣的扣子,他趕緊轉到她身後,坐牀上拿起連衣裙挽了挽,直接就套到了她頭上。
“幹什麼呀?褲子……還沒脫呢!”尤麗麗聲音有些顫抖。
“哦,你把胳膊放下來,我幫你把裙子整理好,有裙子蓋着再脫褲子方便一些。”
尤麗麗暗笑,心說,你個傻瓜還挺有辦法。
好不容易幫着把裙子套上了,這回,陸恆閉上了眼睛,開始幫着往下拽那條帶格的病號服褲子,他小心着儘量不讓手碰到腿,心裡緊張異常,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不禁暗罵:太他媽嚇人了!
弄好後,他站到了一旁,一言不發。
尤麗麗回身看了看他,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咋嚇成這樣呢?”
“哦,咱們……現在走吧!”陸恆說着首先出了病房,到了走廊,他長出了一口氣,用手撫了撫前胸,但腦海裡卻是揮之不去的畫面。
兩個人來到外面,陸恆四下看了看,指着前面說:“就去那家吧,離醫院近一些!免得打車走遠路!”
“這附近哪會有什麼好吃的呀?你這是對付我!”尤麗麗似有些不高興了。
“我不是怕出租車跑起來顛着你傷口嘛,那既然這樣……咱就去個好地方,我知道一家餐廳挺不錯的!”
尤麗麗這才露出笑容,兩個人打了車就直奔陸恆說的那家餐廳。對於陸恆來說,雖說現在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但他也確實沒去過多少高檔餐廳,只有他家附近的那家餐廳他算是經常去,所以他很自然地想到了那裡。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家餐廳是最不該來的。
再說曹毓瑩。她已經在心裡做好了打算,既然兩位老人不願意住在陸恆這棟豪宅裡,那就換個舒服的地方,老人坐了那麼久的火車一定早累了,但又不能讓兩位老人去住賓館,那就只有一個選擇:住爺爺家裡。因爲爺爺還在醫院,雖說快出院了,但即使爺爺出院回家也好,正好他們可以聊聊家常,免得寂寞。
從陸恆家裡出來時已是中午了,曹毓瑩就打算帶兩位老人先吃午飯,然後再和他們說自己的打算。
打定了主意後,她笑着說:“叔,嬸,咱們先吃飯吧,這都到中午了,然後再找住的地方也不遲,您二老說行嗎?”
“中!中!”陸恆娘連聲道。
陸恆爹也點頭:“就依丫頭!你說咋地都行啊!”
見兩位老人滿面笑容,一掃剛纔在屋裡時的不高興,曹毓瑩一指前面那條街:“咱們就去那家餐廳吧,很有望海特色!”
“好!好!”
就這樣,曹毓瑩帶着兩位老人進了這家餐廳,找了個寬敞的地方坐了下來,有服務員上前招呼着點餐。
曹毓瑩把菜牌遞給兩位老人:“叔,嬸,看看喜歡吃什麼?”
“啥都行,丫頭你點吧,我們也不會點啥。”
“那行吧,我就安排了。”曹毓瑩說着就看菜牌。
陸恆爹突然問了一句:“瞧我這記性,都忘了問姑娘名了,姑娘你姓啥?”
“真是老糊塗,沒聽剛纔那馮管家叫她曹總嘛,還不是姓曹?”陸恆娘插了一句。
“對呀,看我這記性!”
曹毓瑩忍着笑,答道:“叔,嬸,我叫曹毓瑩,你們叫我瑩瑩就行,我爺爺就這麼叫我。”
“曹遇贏……這名好!誰遇到你都贏啊!”陸恆爹若有所思的樣子。
曹毓瑩實在忍不住了,呵呵地笑了起來,然後說:“叔,不是那個遇,也不是那個贏……是……也行啊,您二老怎麼喜歡就怎麼叫吧!”
“老頭子,淨瞎猜,肯定是叫玉石的玉,瞧這姑娘多水靈啊!皮膚也白,可不是像玉石一樣?”
“你才瞎猜,那贏呢?總不能是熒火蟲的熒吧?”
“咱田裡熒火蟲可多得是呢,我看也不錯,起碼能照亮啊!誰娶了這姑娘誰前途一片光明!”
聽着兩位老人在那兒擡槓,曹毓瑩也不敢搭話,忍着笑點好了餐,看着服務員離開了,給兩位老人倒了兩杯水,靜靜地坐在那裡聽着他們的對話,她覺得心裡暖暖的,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溫暖,除了溫暖,更多的是渴望。
正愣神呢,陸恆父親又問了一句:“丫頭,剛纔聽你提起你爺爺,那你父母呢?都是幹啥的呀?”
曹毓瑩瞬間愣住了,眨了半天眼睛,忍着淚水說:“我父母……都……不在了。”
聽她說完,兩位老人頓時都默不作聲了。好久,陸恆母親才抹了一把眼角說:“可憐的孩子……沒有爹孃還長得這麼好,真是好孩子!”
曹毓瑩望了一下窗外,隨即回過頭笑着說:“叔,嬸,您二老給我說說陸恆吧,他以前是什麼樣子的?”
陸恆父親看了一眼老伴,瞪着眼睛說:“那小兔崽子有什麼好說的?不好好搬磚瞎胡鬧,誰知道咋就有錢了呢?他要是敢學壞看我不打折他腿!”
“行了老頭子,看把人家瑩瑩嚇着!讓你說你就說唄,你不說拉倒,我說!丫頭啊,我們恆吧……從小就很懂事,是個本份孩子,啥錯也不敢犯哪!就是老有主腰子了!犟!這點隨他爹!”
“我犟嗎我?本來這次我不願意來的,要是犟的話那我就不來了!還說我犟!”陸恆爹插話道。
曹毓瑩掩嘴偷笑,繼而又問:“嬸,您再說說!”
陸恆娘又說:“這小子啊,還實誠,從來不撒謊。就是好招貓逗狗的不着調,這不,好好的搬磚的活不幹了,非開什麼公司?”
曹毓瑩心裡卻在說,他還不會撒謊?問多少遍的事都不說呢。
這時,服務員把飯菜都端上來了,曹毓瑩招呼着兩位老人開始吃飯。
看着一桌子的菜,兩位老人頓時瞪起了眼睛。
“這丫頭,咋能要這麼多菜呢?能吃得下嗎?”
“這大城市哪哪都用錢,可得節省着過日子啊!那小兔崽子弄那麼好的房子都夠顯擺的了,咋能……”
“老頭子,別總兔崽子兔崽子的,多難聽,好賴還是公司領導,讓人聽見多難聽?叫大名!連孩子的大名都忘了?”
“叫大名就叫大名!誰忘了?陸恆……”
“哎!誰叫我?”
曹毓瑩擡頭看去,頓時驚呆了,就見陸恆在另一個餐位前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