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火車站前,人來人往,廣播裡滾動播放着播音員報站的聲音。
洛子嫣把車停在停車場,陸恆下了車直奔出站口,曹毓瑩和洛子嫣在後面跟着。
此時,估計是有新到站的火車,出站口的旅客非常多,有拿着大包小包的,有揹着包的,還有空着手的,但他們都行色匆匆。
陸恆不錯眼珠地盯着每一個人,生怕錯過父母的身影。
看了半天,他問了一句:“瑩瑩,你沒問問是哪個班次?”
曹毓瑩也伸着脖子張望着,聽陸恆問,卻反問道:“你不會打個電話問問老爺子?”繼而又自語,“我當時一緊張就忘了問了。”
“接個電話你緊張什麼?”
“老爺子問我是什麼人,我還沒等說呢,他就……”
“怎麼?我爸問什麼了?”
“他就問我是不是……哎呀,真是煩人!快盯着吧!”
陸恆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轉了下脖子,表示猜不出。
曹毓瑩身後,洛子嫣湊到她耳邊小聲說:“姐,該不會是把你當成陸總的……”
“又亂說話是不是?小心扣你工資!”
說完,曹毓瑩狠狠地瞪了洛子嫣一眼,接着又咬了咬嘴脣,但目光卻向陸恆那邊偷瞟了一下,見他並沒有注意自己和洛子嫣的對話,她這才放下心來。
對於她們的對話,陸恆全聽見了,但實在不能搭話呀,他還不明白洛子嫣話裡話外是什麼意思?現在他就擔心一件事。
正在這時,陸恆一眼就看見了父母,他揚了下手,一邊往前面擠一邊高喊:“爹!娘!”
曹毓瑩和洛子嫣順着陸恆揮手的方向看去,就見兩位老人提着大包小包正從出站口走過來,她們兩個也跟着陸恆迎了上去。
一邊走,洛子嫣小聲嘀咕:“爹,娘……好土啊!”
“你懂什麼?我倒覺得叫爹和娘比叫爸和媽親切,爹……娘……哎!”
聽曹毓瑩異樣地嘆着氣,洛子嫣頓時皺緊了眉頭。她哪裡知道啊,沒有父母的曹毓瑩是多麼渴望能叫一聲爸爸和媽媽呀!不管是叫爹孃還是叫爸媽,對於她來說都是陌生而親切的,卻又是遙遠不可觸及的,這或許是她心裡最大的痛。
兩位老人來到近前只掃了一眼陸恆,接着就把目光全都聚集到了後面兩個姑娘的身上,看看曹毓瑩,又看看洛子嫣,兩位老人又互相對視了一下,迫不及待地異口同聲問道:“恆啊,哪個是呀?”
陸恆這個氣呀,心說,你們兩個跟來幹嘛。他一邊接過父親手裡的提包一邊笑着說:“爹,娘,你們要咋不提前說一聲呢?走吧,咱們回家,然後找個大館子吃飯。”
他父親一瞪眼睛:“就知道吃吃的,你個吃貨!不知道爹孃爲啥事着急嗎?”接着,他把陸恆拉到一邊,小聲又問,“恆子,哪個是呀?是前面那個戴眼鏡的?還是後面那個小一點的?”
“爹,想什麼呢?那是我公司的總經理和秘書!整天淨想兒媳婦!”
他爹又一瞪眼睛,然後把目光移到兩個姑娘身上,不住地搖頭:“可惜了,可惜了!傻小子,這倆我看着都不錯!”
陸恆娘也湊過來小聲問:“老頭子,到底哪個是呀?我看得眼睛都快花了!”
“淨想兒媳婦了!人家說一個都不是!”
陸恆爹聽口氣一定是生氣了,但他還是衝曹毓瑩和洛子嫣笑着打招呼:“辛苦你們了啊……多好的丫頭啊!”
那邊,洛子嫣在曹毓瑩身後輕輕推了一下,曹毓瑩氣得回身瞪了她一眼,接着趕緊上前幫着拿東西,笑着說:“叔,嬸,一路上累了吧?咱們上車吧!”
“好好,上車!”兩位老人樂得嘴都合不攏了,跟着曹毓瑩和洛子嫣往停車場走去。
後面,陸恆看着走在前面的父母和兩個姑娘,嘟囔一句:“什麼事兒呀!我成空氣了?”
兩位老人上了車後,洛子嫣笑着對曹毓瑩說:“曹總,反正車也坐不下,你來開吧,我坐地鐵回公司!”
“好,那就辛苦你了!公司你暫時先照應一下,回頭我再去公司!”
曹毓瑩說着就坐在了駕駛座位上,洛子嫣趴在車窗上和兩位老人打過了招呼就朝地鐵站走去。還沒上車的陸恆站在那裡呆呆地愣了一下,撓了撓腦袋,自語着:“到底是誰的秘書?要造反哪這是!”
曹毓瑩從車窗裡喊道:“上車吧陸總,再不上來我們可走了啊!你自己坐地鐵回去!”
陸恆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先是回頭衝父母笑了笑,接着回過頭瞪了一眼曹毓瑩,小聲說:“你們這是要造反!小心扣你們工資!”
曹毓瑩忍着笑,提醒着:“安全帶繫好!”
陸恆乖乖地繫上安全帶,然後看着前面不說話了。
這一幕被坐在後排座上的兩位老人看得真切,都不住地抿嘴樂。陸恆娘還小聲嘀咕:“瞧這姑娘長的,真俊!”
曹毓瑩緩緩地開着車,全當沒聽見兩位老人的對話。而陸恆卻側頭看了她好幾眼,直到她歪頭瞪了下眼睛他才把頭扭回去,並小聲自語:“看誰都俊。”
曹毓瑩白了他一眼,繼續開車。
開到陸恆家樓下,曹毓瑩停好車跑過來又是拉車門又是扶兩位老人下車,而陸恆去車後備箱裡取大包小包的東西,嘴裡不住地說:“拿這麼多東西幹啥?缺啥咱買就行!”
“你個臭小子!有倆錢兒看把你得瑟的,都是你愛吃的東西!”
他爹罵罵咧咧,然後回頭笑着對曹毓瑩說:“丫頭啊,多大了?”
“叔,我二十一了!”
“哦,好好!和我家恆年齡相當,年齡相當!”
曹毓瑩不敢再搭話了,扶着陸恆母親往樓裡走。正在這時,陸恆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放下手裡的東西接聽起來,曹毓瑩聽到,他講話很小心的樣子。
“哦,是麗麗呀!什麼?你彆着急啊,我馬上過來!”說完,他掛了電話火急火燎地說,“爹,娘,我有事得馬上去一趟!那什麼,曹總麻煩你幫着照顧照顧我爹我娘啊!謝了!”說完,他跑向小區外面。
“這小子!啥事兒這麼急呀!”他爹叨咕一句。
陸恆娘在一旁說:“老頭子,別管孩子的事兒了,巴成是急事唄!”
而曹毓瑩聽得清楚,他這是去醫院了。
“叔,嬸,陸總有事,咱們先進去吧,回頭我帶您二老去吃飯!”
“中!中!”
陸恆爹樂得合不攏嘴,跟着進了樓。早得到消息的馮璐開門迎了出來。
迎面一見屋裡出來個水靈的姑娘,二老頓時一愣,盯了馮璐半天,又看了一眼曹毓瑩,指着馮璐:“這位是……”
曹毓瑩看了一眼馮璐的穿着,不禁皺了皺眉。原來,馮璐穿的是那種吊帶的衣服,但這並不是關鍵,關鍵是她腰上竟然紮了條圍裙,頭上還包了塊花布方巾,儼然一副家庭主婦的打扮。
“哦,叔,嬸,她叫馮璐,是……”本來,曹毓瑩是想介紹說馮璐是陸恆家的保姆,但話到嘴邊卻又不好說出口了,他陸恆一個單身的青年,卻找了這麼個漂亮的姑娘作保姆,咋想咋都不好解釋。
馮璐上前幫着拿東西,笑呵呵地接過曹毓瑩的話說:“哦,是老爺子老太太吧?我是陸總家的……管家!對,是管家!”話到嘴邊,她竟然也沒把“保姆”二字說出口。
陸恆爹疑惑起來,眉頭都快擰成繩子了:“管家?有多大家業呀還僱個管家?等他回來的,看我不收拾他!”
陸恆娘看了半天馮璐,又側頭看了看曹毓瑩,搖了搖頭,笑着對曹毓瑩說:“丫頭啊,咱進吧!”
“哦。”曹毓瑩趕緊把兩位老人讓進屋裡。
馮璐把東西拿到屋裡後,關上門,笑呵呵地說:“老爺子老太太,到自己家了,不用換鞋!”
陸恆娘卻板着臉說了一句:“叫叔和嬸中聽些,什麼老爺子老太太的,跟地主似的難聽死了!”
馮璐愣了一下,隨即忍着笑趕緊改口:“對對,叔,嬸!”
在屋裡打量了一番的陸恆爹一邊搖頭一邊說:“學壞了這是!這小子看把他能的!跟他媽宮殿一樣一樣的!老婆子,這屋咱能住?”
陸恆娘也往四處掃了好幾眼,不住地搖頭:“住啥住啊,這比村長家氣派多了,咱可住不起這房子,我怕閃着腰!”
“可不是咋的,睡覺也睡不踏實,這哪是人住的地兒呀?”陸恆爹說着,臉上就像掛了烏雲陰沉沉的。
他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地上被踩出的鞋印,趕緊蹲在地上用袖子擦了起來,馮璐和曹毓瑩攔都攔不住,只好站那兒呆呆地看着。
擦完鞋印,陸恆爹直起身看着曹毓瑩說:“丫頭啊,要是不忙還得麻煩你一趟,幫我們兩個老東西找個能住的地場!”
“叔,嬸,就住這吧,這是陸總的家,也是您二老的家呀!”說話的是馮璐。
陸恆爹掃了她一眼,目光從她上半身一掃而過,他把目光轉到別處,冷着臉說:“還陸總,看呆會兒我不把他臉打腫的!”
曹毓瑩差點樂出聲來,拉了下馮璐,說:“行,叔,嬸,那我就帶您二老換個地方!”說着,她過去開了門。
見兩位老人執意要走,馮璐指着門口大包小包的東西說:“那這些東西……”
“給你臭小子的!讓他都給我吃了,看他敢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