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規矩,沒聽說過,可你再有規矩,也沒有攔客的道理!”這水雲間,珊珊也確只來過數回,不曾知道人家變了經營方式。
“攔客?嘿嘿,別的地兒有沒有這氣度,咱不知道,可咱水雲間是什麼地方,也是什麼人都能進的?明白告訴你吧,現在咱們水雲間實行會員制,會員,你們懂麼?這個會員,就是,就是……這麼說吧,就是你們按年繳錢,然後我們水雲間發個卡給你們,憑卡進門,這叫尊貴享受,幾位既然沒卡,就別進去攪合了。”
珊珊還待再辯,薛向探手進口袋,掏出兩張大團結,拍進了那橫肉男手中,“少跟老子扯這用不着的,就沒聽過,錢先生進門,還有往外趕的!”
那橫肉男在水雲間看顧大門久了,見識得大人物多了,自覺也算一方人物,見着薛老三這樣的暴發戶敢拿錢砸自己,將錢往兜裡一揣,立時就要發怒。
他邊上的漢子一把將他拉住,湊過頭在他耳邊低語幾句,這橫肉男臉色頓時好了不少,眼珠子卻黏在了衛美人腰臀上,放着淫光。
那漢子說話雖輕,薛老三卻聽得清楚,無非是說衛蘭這樣的美人兒,來多少,也不嫌多啊,這不是招客嘛,就勢趙經理知道,也不會怪的。
果然,那橫肉男讓開了身子,衝裡頭喊了句“錢先生和大美女來了,哥兒幾個接穩當了。”喊罷,彎腰做了個請的姿勢。
薛老三側身讓開路,讓衛蘭先行,眼見着衛蘭就要跨進屋,那橫肉男竟伸手朝衛蘭的豐挺的屁股抓來。
薛老三面色驟冷,大手彷彿跨越了空間。無聲無息地在衛美人臀兒前出現,虎口驟然合攏,那橫肉男黃油手。瞬間變形,扭曲成了麻花狀。
不待他一聲叫出。薛老三又伸手在他玉枕穴上發出一道暗勁,橫肉男哼都沒哼一聲,便昏了過去。
驚變陡生,那瘦子眼中方閃驚詫,嘴要叫喊,拳要擊人,卻是嘴巴張開不及發音,手臂更是擡都沒擡起來。便被薛老三按着腦袋,在門框上磕暈了過去。
不待兩人身子軟倒,薛老三雙手揚了揚,兩人皆被扔了出去,飛騰二十多米,先後落到對面的雜貨棚裡去。
從薛老三動手,到兩人飄飛,總共不過五秒鐘,衛美人甚至沒感覺到自己的翹臀差點兒遭厄,和她並排而行的珊珊似乎覺出怪異。回過頭來,掃了一眼,卻沒瞧見那兩人。也沒見薛向臉上有何異樣,便又扭過頭去。
剛步進廳來,薛老三便覺熱浪驚人,上百平的大廳,對這種公共娛樂場所來說,算不得廣大。
一個不過三十平的舞池,竟然擠了上百人,肩挨着肩,臀擦着臀。舞池上彩球流轉,燈火幻滅。舞池前的高臺上,更有樂隊奏着重金屬音樂。一個瘦得快攆上骷髏的黃毛長髮男子,對着麥克風,聲嘶力竭地喊着,聲音尖銳,刺人耳膜。
薛老三凝神聽了會兒,卻壓根兒不知道,他在唱什麼。
忽聽一陣重鼓後,屋內燈火全滅,舞池裡又是一陣鬼哭狼嚎,接着,便是一陣讓人耳麻的親嘴兒聲傳來。
燈火熄滅了分多鐘,終於再度打開,舞臺上音樂再響,經歷了荷爾蒙刺激的男男女女們,熱情瞬燃,跟發了瘋似地瘋狂地扭擺起身子來。
三人還站在門口,便被灼灼熱浪襲得後退了一步,衛美人盯着薛老三問“這地兒很有意思麼?”
顯然,這位還對先前薛向說要常來這玩兒,耿耿於懷。
薛老三瞪了她一眼,扭過頭來,問珊珊道“王老九平時都在哪塊兒?”
珊珊茫然搖頭,說道“我和珊珊也只來了幾次,那時來,這裡面還不是這樣,就是設了很多座位,專供人喝酒的,也沒這舞池,和這麼些亂七八糟的人呀。”
薛向安慰道“沒事兒,姓王的放你回來,就是爲報信兒,既然是報信兒,就不會讓你找不見他,這傢伙一準兒在這兒,咱們再找找。”
不曾想,他話音方落,一個西裝革履,打着藍色領結的年青人,迎上前來,手裡還捏着一張照片,對着衛美人的玉臉打量幾眼,再瞧瞧照片,眼中精光一閃,咧嘴露出一排白牙,“是衛蘭小姐吧,我是水雲間的經理趙亮,幸會幸會!”
的確,趙亮心上,眼上。滿滿的都是驚豔,說來,他做如今這行的時間也不短了,見過的美女可以說如過江之鯽,可像衛蘭這種性感,雅緻,且清清淡淡,裹着說不出高貴的女人,還是第一次見到。
心中一邊可惜,如此美女被蔣公子盯上,自己註定無法染指,一邊伸出手來,打算混個肌膚之親。
衛蘭正驚訝這人怎麼認識自己,薛老三的大手先伸了過去,打開趙亮的手,“廢話少說,王老九在哪兒?”
趙亮錯愕地看看薛老三,臉上騰地冒出兩道青氣,方要發火,忽地,想起自己今天所領的正事兒,聳聳肩,衝衛蘭笑笑道,“如果衛小姐是這個態度,那就算我打擾。”說着,轉身便行。
衛美人趕緊出聲叫住,“趙先生,您這是幹嘛,既然見面,總是緣分,還望告知,王先生到底在哪兒?”說着,給薛向使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在衛美人看來,薛向雖然也必是好人家出身,可此處到底不比蕭山,沒有賞識他的黃觀,周明方,對上蔣小勇這種衙內,硬碰硬是不行的,唯有以柔克剛。
一念及此,她忽然有些後悔讓薛向跟來了,她倒不是怕薛向壞事兒,救不得宋璟,而是擔心以薛向的驢脾氣,會觸怒蔣小勇,給他自己帶來天大的麻煩。
趙亮在此等候了兩個小時,只爲候衛美人,他哪裡會真走,方纔作勢,不過是拿捏衛美人罷了。
這會兒見衛美人服軟,他得意笑笑,“那還請衛小姐在這兒等等,我先去通報一聲。”說着,便自去了。
“薛向,待會兒進去,你可別犯渾,蔣小勇心狠着呢。”
瞅着空當,衛美人趕緊叮囑薛老三,“要不,你就在外面等着?”說完,小心看一眼薛向,心中亦是惴惴,生怕刺激到薛老三男人的自尊,畢竟,在她映像裡,這壞傢伙從來都是威風八面的,要他伏低做小,還真難。
熟料,薛老三竟是聽話至極,丟下句“你吩咐,我照辦”,便臭着張臉,扭過頭去,心中卻道,“不讓你見識下惡少的本來面目,你就認不出誰是五好青年。”
衛美人見他聽話,心中難得騰起一絲甜蜜,看向他的眼神兒,終於不再衝衝地了。
趙亮去不過分多鐘,便折回身來,“衛小姐,裡面請,王先生在裡面等你呢,轉過北邊的屏風,一號包房便是。”
衛美人道個謝,便朝趙亮指引的方向行去,薛老三和珊珊緊緊跟隨。
不曾想,薛向剛邁開腿,便被趙亮攔住“這位先生慢着,王先生可是隻請了這兩位小姐。”說着,便玩味地盯着衛美人。
衛美人畫眉微蹙,不知如何定奪,先前就委屈了薛向,這會兒,若在掃他面子,怕他真就得着惱,可如今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硬碰硬是萬萬不成的。
衛美人正爲難不已,薛老三卻善解人意至極,笑着道“衛主任,那你和珊珊進去吧,我在外面候着。”
衛美人點點頭,深深看他一眼,便和珊珊自去了。
衛美人方轉身,趙亮就變了臉色,盯着薛向陰沉沉道,“你就是薛向吧,王哥可是讓我好好招待你了,你說我該怎麼招待你纔好呀?”
“這個容易,來,靠近些我悄悄告訴你。”
趙亮心頭冷笑不止,暗道,這小子不知道跟王衙內結了多大的仇,方纔自己一報告說有個戴眼鏡的年青人跟着來了,王衙內問了模樣,就拍了桌子,接着就玩兒命打起了電話,叫的都還是刑警隊有名的猛漢,這是要往死了折騰這小子。
心中懷着戲謔,趙亮也就樂得貓玩兒耗子,依言將腦袋歪了過去,哪知道,不待他腦袋靠到最近,薛老三的胳膊就搭上了肩頭,虎口叉開,兩指在他頸上一捏,這傢伙就失去了知覺。
薛老三就勢摟着趙亮的肩膀,一手託在他腰間,讓他雙腳微微離地,就帶着他朝前行去。
遠處的人,看見這二位如此親密,皆暗道,趙經理什麼時候又換了相好的。
若是薛老三知道這傢伙是個死玻璃,非噁心得三天吃不下飯。
卻說,薛老三託着這趙亮,在舞廳內急行,尋到洗手間,果見是單門型的,便尋了一間便室,將姓趙的賽了進去,就近從牆上尋見枚釘子,雙指一撮,鋼釘便被拔了起來,轉身被他按進了趙亮所在的那間單側的開關上,將門釘死。
要說薛老三真要收拾趙亮,原也用不着這麼麻煩,即便是面對千軍萬馬,他要救人,也不過是走進去,再將人帶出來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