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購了盛世通訊後,小妮子的目光自然就盯向了大陸,這些年,她柳總裁在商界可不是白混的,早撐起了不小的名號。
而這商界有如官場,要做大做強,最少不得的便是人脈關係,這些年依着手中的盛世,柳總裁可是也結出了自己的一張頗爲龐大的關係網。
不說別的,單是上次他隨港島商會來京投資,京城市委、國務辦可是利用她這個京城家鄉人的身份,做了好大一片文章,自然也算是欠了小妮子一份人情。
是以,小妮子在京城政界,影響力着實不少。
這不,盛世剛把投資概要報給了京城市委,市委就上報了國務院,科技部和電信總局一番審覈後,做了個簡單的約談,便同意了此項合作計劃,畢竟無線通訊業務,在這時的共和國還是空白,能填補空白的行業,自也極易獲得優待。
自打盛世獲得了國務院下批的准入證後,便和電信總局聯合起來,開始推廣無線傳呼業務。
而目前,國內適合推廣無線傳呼業務的城市,自然只有京城和明珠。
這會兒,小妮子手中的這枚bp機,正是她在明珠擴展業務時,電信部門專門給她配的,雖然只是個試驗品,也沒有漢顯,甚至還沒數字化,只有個響動,卻也並非沒有實際意義。
原來,小妮子居無定所,又要隨時和電信部門溝通,因此,纔有人想出了這麼個主意,哪了個還處在試驗階段的試驗品,讓柳總裁使用,只要此機器響動。便證明是電信部門呼叫,如此一來,這最原始的試驗機。倒也得用。
弄清其中原由,薛向很是吹拍了小妮子幾句。因爲以薛老三超越時代的眼光。知曉小妮子這步棋走得極妙。
在他看來,這一步棋的精妙,不是妙在尋呼機服務的前景廣大,,而是妙在由此,盛世通訊搶先一步踏入無線通訊這塊還是處女地的朝陽產業,勢必給未來的盛世來帶天量的利潤和無限的可能。
因爲沒有人比薛向更清楚,未來的社會進入數字時代。信息時代的步伐有多快,盛世這一步跨進去,再在他這個穿越者的預警下,要做到一步領先,步步領先,決然不是什麼難事兒。
卻說薛老三正yy到沒邊兒的時候,小妮子已經穿好了衣衫,從堂間復了電話回來,“中午想吃什麼,我帶回來!”顯然。柳總裁準備出差。
薛老三方要答話,堂裡的電話又響了,小妮子接過一聽。卻說找薛向的,電話那頭竟是蘇曉嵐。
步進蘇曉嵐那間獨具一格的簡樸辦公室,薛老三陡然一凜,脖間寒冷得宛若有殺氣襲來,他擡眼朝端坐在寬大辦公桌後的蘇曉嵐瞧去,果然瞧見一雙大異往常的眸子,閃閃精光,朝自己射來。
“薛向同志,現在是幾點?”
“上午十點十分!”
薛向回答的乾淨利落。心下卻是惶然,因爲他知道要糟。很明顯,蘇曉嵐此問是衝着他曠工來的。
果然。蘇曉嵐那夾冰含霜的聲音再度響起,“那今天是週日麼?”
“不是!”
“那你向我請過假麼?”
“沒有!”
“既然沒有,那請問你薛向同志,上班時間,到底去了哪裡,又幹了什麼,難不成人民納稅,國家費錢,就是來請你薛向天天在家睡懶覺的麼!!!”
話音方落,場中忽然發出啪的一聲巨響,原來蘇曉嵐猛地拾起身邊厚厚一落文件摔在了桌上,霎那間,一本本文件、報刊,散了一桌,還有不少噗通噗通落下地來。
老話說,老實人發火,非同小可,這位蘇主任是不是老實人,薛向不清楚,但這會兒這位陡然小宇宙爆發,寒氣森然,便是薛老三一時間,也氣爲之奪!
好在薛老三到底腦子機靈,知道此刻,說什麼亦是無用,老老實實擺出認錯的態度纔是正途,是以,他便低下頭來,作沉痛悔過狀。
沒辦法,誰叫這事兒,說上天,也是他薛老三理屈呢!
卻說蘇曉嵐陡然發飆後,卻是一發不可收拾,竟步出辦公桌來,行到薛向身側,繼續滔滔不絕噴射着毒液,歷數着薛老三到市委辦公廳後的一次次遲到、早退、曠工,更是發揮口才,將薛向所犯錯誤的性質無限拔高,擴展,好似薛老三一次遲到,就是對全國十億人民的巨大犯罪。
蘇曉嵐斥得激烈,薛向貌似沉痛,實則半封耳膜,沉心靜思。
很顯然,眼前的這一幕是有問題的。
蘇曉嵐斥他薛某人曠工也就罷了,連遲到、早退這一各部門領導的潛規則也不放過,那就過分了,更何況,他薛某人如今的曠工惡習,也可以說是在這位蘇主任的一步步放縱下養成的,若非這位心中嫌他薛某人能惹事,巴不得他不來上班,也不會有今日。
而如今,蘇曉嵐陡然翻臉不認人,若說沒有其中沒有隱情,打死薛老三也不信。
此刻,他第一反應,便是往那位身上想,因爲他在明珠真正得罪狠了的大佬,也就那位一人,畢竟劉國平雖然級別也高,但要使動蘇曉嵐來爲難他薛某人,恐怕還不夠份量。
可這念頭方冒出來,又被薛老三掐死了,因爲蘇曉嵐除了是主持辦公廳日常事務的常務副廳長外,她還是對口市委三號大佬、副書記陳道林的副秘書長。據薛向所知,陳書記和那位似乎不和,當然,他有此判定,這也非是偏信傳言,因爲以明珠汪書記要退二線的大的政治環境,那位和陳書記,能合得來的概率無限接近於零,畢竟彼此處在爭競的位置上。
“既然如此,恐怕蘇曉嵐衝自己發飆,恐怕還真和那位無關。”
就在薛向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蘇主任的另一番叱責。勾住了薛老三的注意力。
“我知道你薛向同志家世不凡,條件優越,但請別在我面前擺優越。更別在工作面前擺優越,是。你馬上要進中央黨校進修了,但也別把辮子翹到天上,你一天沒走,就一天是辦公廳的工作人員,每天按時上下班,是你應盡的職責……”
蘇曉嵐說到“中央黨校”四字的時候,嗓門陡然拔高,面色潮紅。盯着薛老三的眼睛,甚至都在泛藍光。
可也是這“中央黨校”這四字,讓薛老三窺破了問題的關鍵。
道理很簡單,他薛某人雖然打定主意不會去中央黨校進修,可蘇曉嵐不知道啊!
這不,自打傳出他薛老三要去中央黨校進修的消息後,辦公廳內部可是一片譁然,這段時間,他薛老三都因爲這個名義,給敲詐出了不少桌酒席了。
而此刻。看蘇曉嵐的憤怒程度,薛老三幾乎猜到,弄不好就是他薛某人這次黨校進修名額。就是搶了這位蘇主任的,要不然,她何至於一改往日面目,兇狠得宛若母狼。
要說薛老三的腦子真是沒得說,不錯,他此刻思忖出的答案,還真就是標準答案。
這位蘇主任發飆,還真就是因爲他薛老三搶了原本屬於她的奶酪。
說到進中央黨校進修,薛老三這種得天獨厚之輩不看在眼裡。但對蘇曉嵐這種正廳級幹部,卻是無比希冀的。
因爲官兒當到正廳以上。每上半步,那都是千難萬難。而若是能在正廳級的位子上進中央黨校渡一層金,再跨這半步的可能性就大得多。這不,中央黨校才重開不久,就有人統計過,進黨校進修的廳幹,提拔機率竟高達百分之八十以上。
再者,官場上升遷,也講究卡時卡位,聽來複雜,其實簡單,這卡時,無非是說,你早一年升上去,就比晚一年升上去的,多一年資歷,多一份再升的優勢;而這卡位,就更是重中之重,幾乎關係到一個官員的整個仕途道路的成敗,比如,兩位省委省委,一位副省長,一位省委秘書長,排位皆在常委中墊底,若這時,常委會空出了排位第三的省委副書記,和權柄極重排名也相當靠前的紀委書記,這時,副省長和省委秘書長同時升遷,一位佔據了排位第三的省委副書記,一位佔據了紀委書記。
此番升遷,看似兩位進步的步伐差不多,而實則,相差極大,搶佔省委副書記的那位便算卡位成功。
因爲在下一次的升遷中,省委副書記天然排在紀委書記之前,他極有可能一步轉正爲省長或正印省委書記,一舉金鱗化龍,完成仕途的質變性飛躍。
這便是所謂的,一步慢,步步慢。
如今對蘇曉嵐而言,情況也差不多如此,她今年已然年近五十,這個年紀這個級別,再加上又是罕見的女性領導幹部,上升空間仍算極大。
若是此次她成功到中央黨校鍍金,就等於打開了未來的上升通道,反之,則極可能徹底泯然衆矣,沉淪宦海。
也正因爲一得一失,便是一天堂一地獄的差別,所以蘇曉嵐纔會極度失落和憤怒,幾致失態。
畢竟領導也是人,頂多城府較常人深些,隱忍的本領較常人強些,可一旦憤怒超過極限,那也會如常人一般發飆的。
況且,蘇曉嵐能爭取此次進補中央黨校的機會,實在是費了遠超常人的心力和精力。因爲嚴格算來,蘇曉嵐的情況,也在特殊之列,她雖是廳幹,卻非主政一方的地委書記、專員,按中央黨校的標準靠,如非地方首長極力推薦,她這種廳幹,一般是不可能入選的。
而她能佔據一個名額,也正是老早就瞄準了,費了大半年功夫準備,指數領導陳道林也費了全部心力,才幫她掙來這麼一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哪知道,就在蘇曉嵐感激涕零,歡喜已極之際,段鋼飛來一劍,竟使動機巧,轉運乾坤,愣生生將蘇曉嵐的名額給轉到了薛向頭上。
要說段鋼這一招,也算是匠心獨運,一箭雙鵰。一來,壞了陳道林的好事;二來,在背後狠很捅了薛向一刀,因爲上次辦公廳務虛會的關係,薛向的發言,讓當天與會的陳道林在中央領導面前不大不小地露了個臉,是以,陳道林在常委會上,很是幫薛向說過幾句話。
而如今,若薛向壞了陳道林的辛苦,只怕陳道林對他的那點好感,就得消耗殆盡,算是斷了薛向在常委會的一大臂助。
再者,薛向惡了蘇曉嵐這個直屬領導,可以預計未來,不僅有穿不完的小鞋,恐怕他這個督查室主任也得名存實亡,畢竟辦公廳領導都不信任你了,你還哪裡能發揮能量,便連接手案子,只怕也是奢望。
俗話說,縣官不如縣管,很多時候,高居明珠頂層的大佬不方便做的事兒,底下人來辦,卻是十倍效率。
細細算來,段鋼這招實在精妙,近乎無解,若薛向真嚥下這個香餑餑,未來勢必再不足慮。
不說他督查室主任這個重要的本職,發揮不出應有的能量了,未來,他恐怕連脫身的機會也無,暴怒狀態的蘇曉嵐,能生生用小鞋將他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