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勢力龐大,又集中在一地的家族勢力是最讓載灃忌諱的。沒有藉口朝廷又不能直接對付趙家,載灃絞盡腦汁纔想出了個分化瓦解的辦法。先將趙爾巽調到地廣人稀的冥北三省當總督,然後讓趙爾豐署理中川。表面上看趙家兄弟權勢更重了,但實際上署理畢竟只是署理,只要他一句話就能將其改換位置。等到將趙爾豐也調離中川,趙守宏就難以成事了。
不得不說那些後金權貴雖然治國一塌糊塗,讓他們搞政治鬥爭卻個個是好手。就在載灃打算繼續下一步的削弱計劃時,他突然接到了趙守宏的奏摺。奏摺中聲稱冥北三省疫病爲患,如果不及早治療恐怕會死傷慘重甚至威脅帝都,他表示願意親率醫療隊前往疫區,以爲國家分憂。
接到這份奏摺載灃好半天沒有醒過神來,做賊心虛的他第一個想法就是對方看出了他的謀劃,但很快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自己做的十分隱蔽,直到現在都是給趙家升官的,對方應該看不出來纔對。
回想了一下,載灃有了自己的判斷。他認爲趙守宏寫這道奏摺有兩個目的,一是剛剛就任冥北三省總督的趙爾巽向他求援,所以不得不去。第二則是想要試探朝廷,是否對他有加害之心。自從袁隗被開缺回籍之後,立憲派人人自危,相信趙守宏也是一樣。這封奏摺恐怕多半也有討好自己,以求得保身的意思。
載灃自我陶醉着,此時他感覺已經掌控全局,將整個國家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中。既然趙守宏給了一個理由載灃也不客氣,他直接與隆裕太后商議,給趙守宏發了一份聖旨。
聖旨中說感念趙守宏公忠體國,特命其爲欽差大臣,全權管理冥北三省疫區之一切防疫事務。暫時除去其在中川各項差使,等到疫情平定之後,再行論功行賞讓其入京做官。
看着這份聖旨,趙守宏一陣冷笑。載灃還真是心急,排擠自己已經到了不要一塊遮羞布的地步。自己表現的如此爲國分憂,他竟然毫不遮掩的落井下石,看來這次會有許多人對朝廷寒心了。這樣正好,朝廷越失人心,他們被消滅的也就越快。
趙守宏早就對中川有了全盤的安排,就算他離開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何況如今有無線電聯絡,他可以隨時關注中川的一切。即使身在冥北三省,依然可以通過先鋒黨內部,對中川進行遙控指揮。
歷史上袁隗隱居洹上村,雖然爭取到了政治上的主動權,卻讓手下大將離心,最終讓北域勢力分化成了直皖兩大軍閥派系,內部出現了分裂。趙守宏如今的態勢與袁隗有很多相似之處,但是他的手中有華蘭先鋒黨,有着理想的凝聚力,他不怕自己的勢力會有另立山頭的危險。就算他身在冥北三省,整個中川的勢力依然在黨內七人團的控制之下。
帶上了王陵基的警衛營,一個三百人的龐大醫療隊,以及專門負責轉運物資的輜重團,趙守宏踏上了前往冥北三省的道路。這一次趙守宏沒有選擇沿江而下,然後從江夏乘火車前往帝都的便捷道路,而是從重山城向北,沿着正在修建的川漢鐵路線工地而行。他要視察一下這裡的進度,然後在從宜昌登上火車前往北京。
由於這次的隊伍太過龐大,趙守宏不得不單獨包下一列火車,承載整支隊伍。進入中南省之後他沒有直接去帝都,而在中南省與直隸交界的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在安陽車站停下列車,趙守宏帶着一個警衛排以及一個輜重營的隊伍,浩浩蕩蕩向着安陽河邊的一個新建莊園而去。
洹上村名爲村,實際只是袁隗一家宅第的名稱,以住宅名村這是華蘭傳統民族文化的一種形式。洹上村坐北朝南基地呈方形,面積據說有三百畝。宅邸四周築有上薄下厚的磚砌圍牆,牆高約七米,牆基厚接近十五米,很像是古代城市的城牆,只是沒有城堞而已。
牆內四角貼牆建有上下兩層的碉樓用於防守,面南的圍牆中間開了一個拱券式大門,門上方的牆壁上橫刻着三個大字“洹上村”。圍牆內南北縱向可劃分三個條塊,中間是住宅區,東邊是花園,西邊靠後似乎有一片僕役居住的瓦房。
來到洹上村大門處,趙守宏直接亮出身份,將名片遞給了守門的家丁。見到竟然是高官登門拜訪,家丁趕快去內宅通報。聽說是袁隗相當重視的趙守宏親自登門拜訪,大公子袁克趕快親自出迎。
“想不到趙大人來訪,在下迎接來遲。”袁克定客客氣氣的說道,如今趙守宏居於高位,而他卻是一介草民,自然要小心應對。
趙守宏見到誠惶誠恐的袁克,卻哈哈大笑道:“多時不見袁克兄怎麼客氣起來了,你我當初在帝都之中可是以兄弟相稱的,今日又何必如此?你還是叫我守宏的好,免得我聽起來渾身不自在。”
袁克臉上一紅,隨即笑道:“想不到守宏如此念舊,如今我與父親都是一介草民,怎麼好高攀。”
“別這麼說,當初袁大人對我多有照顧,我怎麼可能如此勢利眼。”趙守宏說着走入大門道:“袁怎麼不在家嗎?”
“如此父親已經開缺回籍,怎麼好再稱大人。”袁克定笑道。
“袁大人在我心中始終都是長輩,再說朝廷只說讓袁大人回原籍養苛,這病好了自然還要啓用的。”趙守宏擺擺手道。如今這空頭人情他是大方往外送的,現在來看袁隗可是雪中送炭,這有助於他在未來與袁隗打感情牌。
“那就借銘珅吉言了。”袁克定見到趙守宏左顧右盼,似乎是在尋找袁隗,他連忙解釋道:“父親最近不在家,前幾天有人邀請,父親出門訪友去了。”
“哦?袁大人還有如此雅興。”趙守宏道:“不知道袁大人何時回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