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興會內部的地域觀念實在太重,使得各省革命黨人之間相互猜忌,到了危機關頭難以形成合力。衆怒難犯,黃彬此時才明白趙守宏帶給他那句話的意義所在。
知道多說無用,黃彬當即宣佈卸任退場,脫離了中原軍政府。當天下午黃彬就和田桐從江夏草埠門搭上了客輪,想到趙守宏的話,黃彬決定前往南都試試看。
黃彬離去並未對中原革命軍有多大觸動,黎元洪只得任命蔣翊武爲戰時總司令,繼續堅持戰鬥。在衆人投票通過之後,中原軍政府決定:“堅守江夏,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就在中原革命黨人羣情激奮,打算拼死一戰的時候,對面獲得全勝的北域軍也不好過。這次戰鬥雖然折損人數不足兩千,彈藥卻消耗甚巨。再這麼打下去,一旦中川出兵偷襲補給線,北域新軍就有覆滅的危險。何況如今袁隗的利益還沒有最大化,他也不想完全消滅中原革命軍。
現在的袁隗處於一個兩難的境地,他本想養寇自重,藉助革命黨的勢力,與朝廷討價還價。如今有趙守宏的加入,革命黨似乎有了勢大難制的情況。加之上次送去重山城的信始終沒有迴音,他感覺自己失去了對時局的掌控。
爲了看清如今國內的情況,袁隗一連向趙守宏發了三封電報。這三封電報無一例外都是規勸趙守宏取消獨立,繼續扶保後金的。但實際上袁隗是在試探趙守宏想法,以便於他考慮今後的行動。
看到這三封電報,趙守宏笑了笑,他知道袁隗現在心裡想的是什麼。之前那封信趙守宏早就收到了,不過爲了讓蜀軍有充足的時間佔據各個要地,他故意拖延了下來。
如今蜀軍的軍事行動已接近尾聲,趙守宏的視線再次投向了國內的政治格局。要想穩住袁隗,讓他繼續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前進,唯一的辦法就是做出姿態讓他安心。明碼電報實在太過明顯了,爲此趙守宏讓趙潛從重山城沿江而下,親自前往漢夏面見袁隗。
聽說是趙守宏派人來了,袁隗立刻就接見了。“報告袁公,我是趙都督的貼身警衛,這次我給袁公帶來了密碼本。”趙潛開門見山,一見面就掏出了一個小本子。
“什麼密碼本?”袁隗有些吃驚。
“是雙方通訊用的密碼,這樣袁公就能與我家都督用密碼電報聯絡了。”趙潛說話間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子遞到袁隗面前。
袁隗眼前一亮,趙守宏能如此誠懇的給他送來密碼本,顯然是將他當成自己人。否則一旦被別人窺視自家的密碼編制規則,很容易造成己方密碼泄露的。袁隗笑着將密碼本放在身前桌上道:“難得守宏有心了,看來以後還是要多聯絡啊。不知道守宏這次派你來,有沒有帶話給我。”
“我家都督的確說了,他讓我多多致意袁公,說我大蜀軍政府反金但不反袁公。如今我軍已經被下了嚴令,但凡見到袁公麾下北域新軍,決不可動武。”趙潛笑着說道:“此外我家都督還說如果袁公想要與革命黨談判,可以到光海城進行,我們大蜀軍政府自當鼎力支持大人。另外爲了表示誠意,我家都督已經電令各部原地防守,不許繼續推進。”
“哦?”聽到趙守宏命令各部停止前進,袁隗心中一動,這說明趙守宏還是將他作爲盟友的。在自己發出電報之後,他竟然做出瞭如此姿態,沒有越過張家口進攻帝都。
在袁隗看來,趙守宏佔得地方雖大,但除了光海城周邊幾府之地以外,全都是人煙稀少財政困難的西北蠻荒之地。這些地方雖然看起來很大,卻沒有多少油水。如果趙守宏爲了支持他,肯停止進攻那些人煙稠密經濟發達的地區,誠意實在不小。
至於和革命黨的談判,袁隗本就有意爲之,現在趙守宏竟然提了出來,並且願意讓他們在光海城談判,這正是試探其用意的好機會。因此袁隗當即欣然接受,並告訴趙潛他在與革命黨交涉之後,即刻開始和平談判。在送走趙潛之後,袁隗命令段瑞泉按兵不動,自己則親自坐火車回到帝都,去試探清王室的態度。
如今的帝都已經是袁隗的天下了,儘管後金權貴還有不少,但載灃失勢之後,他們也失去了手中的權利。馮國甫被調入帝都擔任禁衛軍統領之後,他們連軍權也失去了,因此袁隗回帝都沒有絲毫的危險。
“臣袁隗參見太后皇上。”入都之後的第二天,袁隗就上朝了。如今帝都的軍力都掌握在馮國甫手中,徐海昌等立憲派也被提拔到高位,袁隗在朝中沒有了對手。
“袁卿家不再前線督戰,回都來所爲何事?”隆裕太后問道,儘管她極力掩飾,但發顫的聲音卻出賣了她的內心,此時並不平靜。或者說從江夏起義之後,她的心境就沒有平復過。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是做噩夢,時而看到故去的皇太后對着他搖頭嘆氣,時而又看到攝政王載灃血淋淋的站在她面前。
每日上朝成了隆裕太后最害怕的事情,她生怕哪一天上朝,軍機處會給她後金軍兵敗的消息。今天袁隗反常的回都,讓隆裕太后更加緊張了。她還以爲是新軍戰敗潰退,袁隗纔會逃回帝都的。
“啓稟太后,微臣率領北域新軍歷經數十日血戰,已經成功奪回江口和夏口兩鎮。如今新軍與革命黨隔江相望,雙方僵持不下。”袁隗不溫不火的回答着。
隆裕太后長出了一口氣:“如此說來,漢夏方面尚能支撐?”
“也不盡然。”袁隗一句話,讓隆裕太后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看看隆裕太后滿臉緊張,袁隗故意說得十分嚴重:“北域新軍連續激戰一月有餘,彈藥消耗極大,眼看難以爲繼。如今中川趙守宏兵勢極盛,已經佔據西域、北疆、內匈奴大部,以及光海城周邊大片地區。如果其調集兵力側擊我軍,中原形勢必當糜爛。”
, !